《BLOOD》厉小茹

17、17

　　章十七

　　厉南星转过拐角，就看到一辆银色的福克斯静静地停在马路旁。
　　车前叼着香烟的人，正是陆小凤，而他脚下已经有数个烟头。
　　四目相对。
　　陆小凤眸光一凌，将刚抽了两口的香烟扔在地上，用力踩过，一步一步走向厉南星。
　　厉南星的脚步惊讶的一顿，随后笑意在他眼底浮现，没有犹豫地迎向陆小凤，像是在逛街时偶遇一般招呼：“你来了。”
　　陆小凤眯起眼睛气势十足地瞪着他，然后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三步并作两步回到车边，拉开后座的门，用力将他推进去，随后压上：“厉、南、星！”陆小凤眸底有火焰升腾，“你、很、好！”在看到厉南星眼中的轻松和上扬的唇角后，低咒一声，“该死的！”接着，不管不顾地吻住他的唇，像是要发泄心中所有的担忧与不安，重重地吸吮、辗转厮磨。
　　厉南星身体一僵，随后闭上眼睛，手臂用力搂住陆小凤，努力去回应他的亲吻。直到这时，他才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打湿，暗黑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未来也许有很多的艰难，但永远不会再有什么敌得过史红英带给他的恐惧。
　　十八岁的年纪，天真着也成熟着。那个一直偷偷喜欢着的温柔的女孩子，在眨眼之间化身为有着尖锐犬齿的恶魔。然后亲身体验到书本中没有见到过的残酷场景，血液一点点流失，身体渐渐冰冷，她却伏在耳畔低低吐出一句句恶毒的言语：
　　——为什么逐流对你那么好？
　　——我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还要对你好？
　　——很饿是不是，过来，喝了我的血就没事了。
　　——饿得那么难受，为什么要忍耐？
　　——厉南星，我恨你。
　　——以后你就和我一样了。
　　厉南星记得姑姑和金逐流一家的痛哭。全身仿佛浸入冰窖，刺骨的寒意让他动弹不得。棺木被一锤一锤钉死。他想，我已经死了。
　　就这样吧，不会心痛，也不再需要害怕。她不能对死人做什么的。
　　可是，一直没死，一直活着。黑暗，寒冷，饥饿。
　　不知道是怎么爬出棺材离开墓地的，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发觉自己在吸食人的血液，他从那个人眼中看到仿如自己当日的恐惧。
　　落荒而逃。
　　迷迷茫茫地流浪了七年，遇到陆小凤。
　　然后，再次见到了史红英。
　　在那个瞬间，埋藏多年的记忆瞬间充斥在脑海，所有的冰冷和绝望都在将感官拖往未知的深渊，厉南星其实并是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等他清醒过来，已经是和陆小凤坐在车子里。
　　丢下陆小凤独自前往GREEN BAR的路上，厉南星做好了拼死的准备。他不知道史红英为什么出现，又为什么接触陆小凤，可是他不能逃避。无论多么恐惧，都必须去面对，决不能牵连到陆小凤，也不能告诉仍然爱着史红英的金逐流。
　　只能，一个人前去。
　　虽然又是一个人，但跟流浪的那些年却大不相同，他甚至有点想笑。
　　陆小凤会很生气吧，大概会骂人。没有关系，如果能回去，他生完气会高兴的；如果回不去，呐，如果回不去，陆小凤又能怎么样呢？
　　幸好，史红英没有敌意。
　　再见到陆小凤，又像是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他完全理解陆小凤的担心，因为他也曾经那么担心过。
　　在这个瞬间，厉南星明了了自己的对陆小凤的感情，没有犹豫地回吻过去。

　　陆小凤好不容易挣脱了那些花叶，一路开车狂飙到GREEN BAR外头，找到厉南星之后，却没有靠近。
　　远远地看着。
　　没有过去是因为去了也没用。陆小凤或许有时候会冲动，但并不鲁莽。血族和人类的力量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他冲过去只会拖累厉南星。
　　幸好没有打起来。或者是来晚了，打完了？
　　直到厉南星走过来，他才真的松了口气。
　　然后挤压半夜的怒气，便占据了胸口，完全没有考虑后果，陆小凤抓了人压倒在后车座，吻了上去。
　　令他意外的是，厉南星居然回吻了。
　　有点生涩、有点笨拙，但的的确确是在回应。
　　陆小凤略略平息自己的怒气，仔细望去，借着路灯的光线，看到厉南星合上的双眼，微颤的睫毛。
　　厉南星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很黑，因为刚刚的亲吻，眼中带了些许的水意，波光闪动，似乎像是在问为什么停下。
　　陆小凤的心，仿佛落入了松松的棉花田，所有的怒火都不翼而飞。什么也不需要问，什么也不需要说，厉南星对他，他对厉南星。他只软声说，像是蛊惑也像是引诱：“闭上眼睛。”
　　厉南星的眼睛眨了眨，两个人的唇依然相贴，他略略后仰退开些距离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闭上？”
　　“笨蛋。”陆小凤就无奈地微笑着，闭了眼睛轻轻地啄着他的唇，叹息似的叫着他的名字：“南星，南星……以后，不要再这样丢下我。”怎么可能真的动气啊，对这个他心爱的人，他的南星。
　　厉南星的手环上他的背，也乖乖合上了眼帘：“我尽量。”
　　陆小凤吃瘪地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不许尽量！说到做到！”
　　“我知道了。”厉南星唇角带了顽皮的上扬弧度，却依然没有正面回答。
　　陆小凤了解他的固执，抬手揉揉他的发，半撑着想要起身，结果刚一活动，厉南星就看了过来，忍不住老脸一红，故作凶巴巴地伸手捏捏他的鼻子：“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厉南星有过一次照顾醉酒的陆小凤的经验，现在他十分清楚抵在自己腿上的东西是什么，拍开陆小凤的手，犹豫了一下，微微抬了抬腰，轻轻地，蹭了蹭那个已经膨胀的部位。
　　陆小凤呼吸一乱，眯起眼睛，按住厉南星的肩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他带着调戏意味地抚上厉南星胸口，在右边小突起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小南星，你心理年龄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