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儿飞》厉小茹

8、章八

　　章八

　　厉南星换了衣服，淡青色的长袍，更衬得人修长挺拔，气质纯净。
　　指间沙和柒小椋点完餐跑上楼，在门口就听到箫声，二人互视一眼，蹑手蹑脚走进来，看到厉南星的背影，都觉眼前一亮。
　　厉南星站在打开的窗边，随着箫声轻轻侧首，独自沉醉。
　　陆小凤松松垮垮地歪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
　　指间沙突然想起了什么，和着箫声低低吟唱起来：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一曲终了，厉南星欣然回首：“沙姑娘也会唱？”
　　指间沙怀念地点头：“嗯，这首歌很老了，是以前一个叫郑伊健的歌手唱的，我妈妈很喜欢，我小时候常用这歌哄我睡觉，所以我才会唱。”
　　厉南星也露出同样的神情：“是很老了，燕燕唱这歌的时候还不到十岁。那时候的她还梳着……”
　　陆小凤突然很响地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站起来：“唔，好困。我说，南星，我们要怎么打听仲燕燕的消息啊？”
　　厉南星放下箫，轻轻地说：“等。”
　　“……”陆小凤看看窗外渐渐昏暗的天空，“要等多久？”
　　厉南星侧头思考了一下：“你要是有事，不必留在此地。我可以用招魂乐瞬间将你召唤到这里。”
　　陆小凤黑线。招魂乐是大多数boss都会的本事，可以召唤出boss的部下一起作战。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可以享受到被召唤的待遇。
　　这时，有人敲门：“客官，您点的饭菜送来了。”
　　指间沙扬声喊：“进来。”
　　捧着盘子的小二们鱼贯而入，陆小凤和厉南星都大大吃了一惊。
　　“我说沙子，你们，怎么点这么多！”陆小凤黑着脸问。
　　指间沙美眸在他脸上一转，笑吟吟地回答：“因为你请客。”
　　陆小凤看着满桌子菜，头痛地说：“我啥时候说要请客了？”
　　“你当然要请客！”柒小椋帮腔说：“别忘了，咱这任务是怎么开始的哦！”
　　“啊。”陆小凤摇摇头失笑，“原来是为了这个敲诈我的钱包。随便你们了。不过，光菜可不行，徒弟，去拿点好酒上来！”
　　柒小椋很狗腿地垂手站到他身后：“嗨嗨，师傅您老人家放心，上好的醉浮生十坛，保证今日不醉不归！”
　　“醉、浮、生……”陆小凤翻个白眼，“你倒真是不心疼。”
　　有小二进来：“客官您的酒，醉浮生十坛！”小二利落地将酒坛摆在桌边，点头哈腰，“客官您点的都送到了，请慢用。”
　　陆小凤咂了咂嘴巴，伸手拎过一坛，翻开杯子倒酒，第一杯递给了厉南星：“南星有没有喝过这洛阳名酒？”
　　厉南星接了酒杯道谢，手腕微晃，杯中透明的酒液泛起小小的波澜：“醉浮生，浮生但求一醉？”一饮而尽。
　　“啧。”陆小凤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同样是一饮而尽。到底是npc，讲话都一套一套的。

　　玩家不会醉，npc却是会醉的。
　　厉南星的酒量应该算得上不错，十坛酒，他一个人喝了两坛。虽然只是五分之一，但如果这不是游戏，陆小凤也顶多只能喝一坛。所以，他醉了，并不算意外。
　　指间沙和柒小椋见没什么事跑去找地方打钱去了。陆小凤却不能走。没有迹象表明任务npc喝醉了任务就会停止进行，他喊来小二收拾了桌子，去扶厉南星。
　　厉南星喝醉了眼中多了些迷茫和孩子气，揪着陆小凤的袖子想推开他，却因为醉酒无力而跌到他身上。
　　陆小凤最终成功地把人扶到床上，自己坐在旁边发呆。
　　厉南星躺下之后倒是乖了，不说梦话也不动，脑袋沾了枕头就睡了过去，手却始终不肯放开陆小凤的衣袖。
　　陆小凤看他看了会儿，觉得阵阵困意也涌了上来，索性把他往床内侧推了推，自个儿倒在外侧，奔去找周公下棋去了。
　　游戏中的睡眠虽然比起真正的睡眠，质量有所下降，但也能让人得到休息。陆小凤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升起，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没下线睡了一个晚上。
　　旁边的厉南星却仍然没有醒来。
　　陆小凤没有起身，鼻端突然闻到一股中药的味道，扭头靠近厉南星，用力吸吸鼻子，发现味道果然是他身上传来的。
　　然后发现，距离，太近了。
　　为了闻味道，陆小凤在刚刚的靠近后，现在他的鼻子几乎碰到厉南星的脸颊。
　　厉南星的肤色不是正常的偏黄色，而是一种病态的苍白，陆小凤猜测是不是与他这三十多年的被囚禁有关。
　　陆小凤近距离地仔细看着他，心想不知道是谁设计的他的模样，对敌时的凌厉，对友时的稳重，对孩童时的温和，对恋人时的柔情，醉酒时的茫然，熟睡时的依赖……种种变化，种种情绪，像是一杯温茶，没有烈酒的浓重，却不知不觉渗入人心，无从逃脱。
　　如果他不是npc，如果现实中有这样一个人，陆小凤想，无论是男是女，自己都会毫不迟疑地去追求吧。他用力敲了下自己的头，暗骂：想什么呢！对个虚构的人动心，真是疯了！
　　却见厉南星的睫毛突然颤动了下，眼睛缓缓睁开，看到陆小凤，突然一把抓住他，双目圆睁，语调中带着莫大的惊惧，连声问：“燕燕？！燕燕呢？！”
　　陆小凤吃了一惊：“她还没有联系我们。”随后想到什么，“你做恶梦了？”
　　厉南星的视线透过他不知落在了哪个虚无的空间：“燕燕……”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悲伤，听起来像是在哭泣，“为什么，我想不起燕燕的样子了……”可是他的眼中却一片干涩，没有泪水。
　　陆小凤怔然，不知道这是系统的bug还是原本就是这样的设定，但也容不得他细想，一手扣住厉南星的肩，一手握住他的手，直视进他无神的眼底：“南星，南星，不要着急，刚刚睡醒，人的记忆会有一点偏差，等清醒了就会正常的。别怕，会好的。”
　　厉南星在他不断重复的低语中，眼底的焦距渐渐凝聚，眨了眨眼睛，定格在陆小凤脸上，过了会儿，他举起手，轻轻摸了摸陆小凤的脸：“我记得，你接了我的任务。你叫什么名字？”
　　陆小凤笑了，一对圆圆的酒窝在他脸上清晰地显露出来：“我叫凤舞九天，不过，大家都叫我陆小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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