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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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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生说的对策是什么对策,他从出来后就一直没说,成燨也没打算问。
不过他也没怀疑这句话的真假,戴生很少对人下诺言,简单来说从成燨遇到他的那时候起到现在,就没听见戴生说过一句靠谱的,能让人安心的话。
大部分时间都在打打闹闹,干些调皮捣蛋的破事儿。
但这回,明明是头一次,成燨却对这话感到了放心,潜意识里就认为戴生能说到做到,不知所以,便是如此。
三天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在无意之间便仓皇而过,等意识到后他们早已胸有成竹、全副武装。
房子衿也在第三天安然无恙地回了家。
人物都到齐了。
留在皇宫的徐尔倪和莫一也不知怎了,跟二人的联系仿佛断了,若不是系统的安抚警告,他们还以为这两人要退隐江湖、隐居山林,而后与世无争、杳无音讯,从此天人永隔了呢。
戴生和成燨并肩而立站在房府正门外,看着房子衿、居千琴和房南卿三人,鱼贯而入地登上彰显地位财富的华美马车,香车宝马,应当美人配酒。
然而,其中有两人都知道今日即将来临的刺杀之事,因此盘旋在三人之间的气氛犹如低气压,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机勃勃的“全家出门旅游”的活泼样,宛若蔫了的枯花。
巧玉和房蔓枝因为被太后召见,过一会儿就得入宫,没空余时间陪同三人一起去,只能在门口目送鲜车健马步步飞驰远去。
不过就算想去,居千琴也必定会对着母女俩针锋相对,咄咄逼人,跟上了反倒自讨没趣,还不如去太后那儿享受天伦之乐的惬意。
门庭若市的繁荣街市上空出一条宽敞笔直的大道,道路上面,一辆装饰的珠围翠绕的车子策马飞舆,一看便知坐在里面的人定然是个富埒陶白、腰缠万贯的大户人家。
普通人心里因为对“有钱人”这个概念有着无言的畏惧,各个皆是不自觉岔开一条路来。
这么多天的相处以来,戴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定位定义成了“保镖”,随时保护客户的人身安全,尤其此刻正是剧情高潮,一个不留神没准儿人就没了,自然是跟到哪儿去哪儿,可他们又不能进马车里,毕竟空间不够大。
所以,戴生便想出了一个绝佳妙计——坐在车顶上。
本身就是意识穿越,身体轻如薄纸,还能碰到实物,坐在车顶上又能纵观全景随时恭候敌人驾到准备防卫,一石二鸟的事岂不美哉。
车顶设计成尖顶,直白点说就是“三角形”,三角形的底部围了层样貌似水槽的布,这中间空出来的空间正好够一个人坐着,就是有点窄,站的话勉强能够,只是定力不稳,做下来的话又有点像“成年男人坐在婴儿车上”的既视感。
不过也还能凑合凑合。
成燨站在“坑”里,他很勉强,双脚尽量的往上面贴,坚持自己不摔下去:“你昨天说的对策是指……”
到底还是不太放心。
他是想着万一有什么地方自己能帮得上忙,合作配合下能让任务完成得再轻松点。
戴生不喜欢苦着自己,秉持着“就算屁股被挤死也绝不麻痹双脚”的观念,别扭的以每分钟换三个动作的姿态回答。
“就是找个能代替房南卿的假人把挖眼睛的那个给钓出来。”
成燨皱眉:“假人?”
戴生:“嗯,就充气娃娃那样,仿真型的。我昨天找房南卿聊过了,她不是说自己还留有怨鬼之力吗,到了关键时刻能剥离真体重新变回女鬼的样子,到时候就跟我们一样谁都不会被看见。但是她自己现在又很宝贝这双……算是失而复得的眼睛,我也不忍心再让她亲眼看着自己被挖掉眼球的样子,就想出了狸猫换太子的法子,充气娃娃我已经找系统要过了,等那群人出现后,房南卿会找个借口剥离本体除掉刺杀的人,再让她的家人们逃回来,之后我就再让系统复制出居千琴他们已经惨死的面貌身体,然后把挖眼睛的那人诈出来!”
成燨不可思议:“系统还能做这么多事?”
戴生傲娇地一甩头发:“只要是不涉及剧透的话系统可以为我们辅助任何事,我刚刚说的都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而添加的工具。”
成燨说:“可这不是作弊吗?”
戴生换了个坐姿,揉了揉盆骨:“系统说的‘作弊’指的是不泄露历史真相,但凡是说出那些主线剧情的事他们就会冠上‘作弊’一词,这和我们常规意识里的‘作弊’不是一个含义,别用按部就班的思想束缚它。”
成燨因为站着,只能看到戴生的后脑勺和耳部,无法看清正脸,因此他也没注意到戴生说完这话后愈渐晦暗不明的阴沉面色。
双腿从车顶直直耷拉下来,不停地晃悠,有一下没一下地前后摆动,正好挂在车窗前,因为有窗帘子挡着,车内的人都没怎么在意,只有房南卿。
此时正值青天白日,戴生摇荡的双脚的影子投射到帘子布上,虽影影绰绰一片模糊,但对于房南卿而言却好似炳若观火。
坐在上面的戴生一直盯着远处的景物出神,目光有些呆滞,令人摸不透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双手骤然握住了他正在摇摆的脚,戴生惊得向下看。
只见房南卿掀开了自己这头的帘子,露出半张侧脸望着他,另一只手则搭在他的脚腕处。
房南卿用很小的声音说:“我感受到了难闻的气息,在前面一百米左右的树上,越靠近越难闻。”
戴生闻言,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声音虽然很小,但此时马车却在众人浑然不觉之中偏离了路程,逐渐往人烟稀少的地带奔跑。
“是车夫有问题还是去寺庙的路有问题。”成燨也严峻起来,他半蹲着问房南卿。
他和戴生不论说话声音再如何大也不会有人听到,因此他的音量便没房南卿那么谨慎小心。
“我不太清楚,这次父亲说要去比较远的庙宇烧香,那儿的主持曾和他有过命之交,说是带着去新寺庙捐香火钱时也见见老朋友。”房南卿越说眉头皱得越紧,她没害怕,只是说着说着便觉父亲的行踪有些古怪。
“我们每个月都会选一天去寺庙祈福,每次都只去一座固定的佛庙,头一回马车驾驶如此之久……”分析到最后,房南卿的声音也弱了几分,她向外微微伸出脖子,眼神担忧地远望马车驾驶的地区。
人烟喧闹愈弱,萋萋草木愈荒,一股不安感从脚底逐渐蔓延上心头。
情况开始不妙。
居千琴看着女儿一直凝望外界,轻蹙黛眉,坐在位子上问:“南卿,怎么了?外面有什么吗?”
房南卿被打断纷扰思绪,回过神放下了帘子,双手交叠于大腿,端坐在原位:“无事,就是觉得景色稀奇,想多看看罢了。”
从上车起便惴惴不安的居千琴听到“稀奇”二字后,惊颤地瞳孔一缩,她猝然一把掀开帘子四处观望。
看了没一会儿便若无其事地松手:“啊,这次去的庙挺远的,一路上多看看也好。”
“是啊……”房南卿眯上眼,脑袋一斜靠在车身上,背朝后倾去:“有些困,女儿想小憩片刻。”
居千琴一听便觉不妙,掀下帘子后就一直微垂着头摩挲大拇指顿然抬起,厉声喊道:“你这时候睡什么睡!”
坐在夫人旁边的房子衿疑惑的目光投向居千琴,出口化解了母女间僵硬的气氛。
“卿儿这时小困就让她歇息会儿吧,到了再叫她。”
居千琴脸色慌乱,还想说什么却被房南卿打断:“多谢父亲。”
“你这!诶……”居千琴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一星半点来,只得恼怒地一叹气。
“她这是没把巧玉下套刺杀的事告诉房子衿?”戴生双腿屈膝,将手肘支在弯曲的膝盖上,托着腮帮子问。
“母亲怀疑父亲也藏在其中,是幕后黑手的一子,打不算告密。”房南卿借着“睡觉”的借口乘机抽离了体内的魂魄,飘在戴生头顶回答。
此话一出,二人条件反射地向声源看去,本以为会看到熟悉的“洞庭女鬼”,不成想此时荡在空中的竟是那个完好无损的“房南卿”。
除了身体颜色趋近透明外,和原来没什么不同。
浮在空中笑呵呵地俯瞰他们。
谁料这幅貌美模样更令戴生大惊失色:“你怎么还是这样子!”
房南卿回答:“我进入身体时虽然是以‘魂体’形态,但从体内剥离后,或许是因为契合完美,修复了我原本魂体的残缺之处,所以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体多魂不可留存世间,亏得我之前的不完整,才能和活着的房南卿进行贴合,达到一个‘灵魂抵消’,严丝合缝的境界。”
戴生似懂非懂:“哦——”
成燨斜视了他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拉回目光,远望远处的一个大树粗壮的树杈上:“有人埋伏。”
闻言,房南卿和戴生霎时正经庄重起来,同时朝着成燨指着的方向看齐。
只见前方大约五十米处的地方站满了人,不,确切来说是站在树上,因为前方是个拐口,附近栽满了高大茁壮的大树,四周环境如同茂盛树林,此时周围已经彻底没了人声,发出动静的只有他们脚下的马车。
这环境,不做点什么岂不亏了。
戴生微微眯了眯眼睛看,树上的人各个裹着黑衣,全身上下都裹得满满的,像刚出生的胎儿一样,大概站了五六棵树,每棵树上约有三四来人,有的站着,有的蹲着,他们手上握着不同的武器:利刃尖刀、匕首斧头,乍一眼望去,保守估计也有二十多人。
每个人目光凶狠,泛着冰冷寒光,宛若黑夜中狩猎捕食的毒蛇,眼中犹如幽光灼灼。
狠毒的恨不得将马车里的人啃噬殆尽。
戴生见了不免诧异:“他们这样不热吗?今天的温度有点高的啊。”
这话脱口而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弥漫着名曰“寂静”的气体,鸦雀无声。
成燨神色有些复杂,他撇过头凝视戴生纳闷地侧脸:“你的关注点……好清晰脱俗啊。”
房南卿也是一言难尽地望着戴生:“公子的思维,果然……空前绝后。”
“……”饶是戴生也察觉出了他们话中有话,不过也自知自己的侧重点的确不合时宜,尬笑了两声,缓解尴尬似的摸了摸脖颈。
眼见那群人目光愈加炯炯,房南卿再也忍不了了,遽然锋芒乍现,仿佛蜂鸟,朝树上的黑衣人们飞驰而去,那一瞬,她周身释放出斑驳的暗沉色调,如染进水中的墨,在水中荡漾散开,紧紧跟着她。
房南卿双手一张,忽然间掌中出现两团暗紫色的气体,这颜色暗到极致,不仔细看根本辨别不出其中糅杂了紫色,浑浊到极致,也压抑到极致。
两团一出,房南卿好似失去了理智,她暴怒般狂吼:“去死!去死!去死!去死!”,说着,手中的气团一个接一个砸向大群黑衣人。
这气团好像用不尽似的,两只手上地砸完就又立即滋生出两团新的,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入。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戴生和成燨在她身后看得目瞪口呆,这看似柔柔弱弱地紫色团子威力竟如此强大——被砸中的黑衣人仿佛体内被装置了定时炮弹,点到之际,便是皮开肉绽,鲜血四溅的时刻。
皮肉被炸成碎片肉块,连骨头都没射,全被炸成了血肉模糊的一滩肉泥。
随着击中目标越来越广,耳畔吵闹如鞭炮的“嘭”、“嘭”、“嘭”不绝于耳。
——那是身体爆炸时的声音。
场面惊艳不绝,宛若一场血雨,冲天而落,伴随着“滴答——滴答——滴答”的清悦妙音。
那分明是雨滴落在地上才有的声音,而此刻,落在地上的,却是参差不齐的尸体,破碎不堪,有眼珠子、体内器官、脑浆、肉沫和炸得跟纸片似的人皮。
这场声势浩大的血雨看得人头皮发麻,做得人内心激动。
……
十多分钟后,血雨停了,黑衣人也消失了。
房南卿在这场恐怖的争斗中将人撕碎殆尽,完全是“虐杀”的那一方。
经历了这么多,连戴生和成燨也不免和鲜血来了个肌肤相贴,衣服和脸上、头发上全脏了,竟是污垢。
好在没被尸块碰到,不然吐翻天。
可房南卿却是安然无恙,一身净洁,一尘不染宛若九天仙女,如果不是她兴奋到冒红的面色,根本看不出参加了这场盛大的宴会。
戴生此刻内心百感交集:他知道房南卿还留着的怨鬼之力肯定不弱,却没成想会这么牛逼,这还只是她以“活人”的形态操作的一切,那如果是她还处于“女鬼”时期的呢?这威力岂不……
戴生不敢再想下去,他现在只想跪谢这位姐姐没在山洞那时候对他们扔团,不然全军覆灭。
有这样的非自然生物在小世界,就算不用系统处决,也会有人被灭。
这么一想,戴生觉得自己接下来要开始好好的,认认真真地通关了。
弄出这么一出,马车里的居千琴和房子衿早就坐不住了,从听到车外响起爆炸声和物体掉落声那会儿就出来了。
然后就……亲眼目睹了那副令人作呕,又发生的措不及防的诡异事件。
人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开始爆炸???
刚刚那群黑衣人是谁?居千琴立马就想到关于刺杀的事,她暗暗想到,如果是来杀他们的人话,如今死了,岂不就不用杀了?他们就可以活下来了?
房子衿看到这幅景象则立即拉起夫人的胳膊往回跑。
方才下来的一瞬,他发现车夫不见了,只有留在马背上的一滩浑浊鲜血,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干什么干什么?”突然被一股大力拉扯着的居千琴喊道,她被扯疼了。
房子衿拉着她就一个劲儿往回去的路上跑:“都死人了,今天去寺庙不宜啊,太危险了还是快回府吧!”
居千琴一听有礼便跟着他一起跑,跑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猛地挣脱开房子衿地禁锢:“南卿还在马车上!”
房子衿听到女儿的名字,呼然就朝居千琴大吼:“卿儿不见了!我拉着你跑的时候往车上看了一眼,卿儿不在!”
“你说什么?!”得知女儿在这场浩劫中失踪,她疯了似的掉头往马车上跑,失了魂儿一样念叨着:“南卿,南卿……娘的卿儿……你可千万别出事啊,告诉娘你还在车上啊!卿儿……”
居千琴就这么跌跌撞撞,趔趄不断地奔回车上,一把掀开车门帘子就喊:“南卿!南卿!娘回来了你快起来!快,咱们回家!”
无人应声。
车里只有居千琴一人在嚷嚷,犹如一个疯婆子一般在原地打转,嘴里一直喊着“南卿你在哪儿?别吓唬娘。”
一直喊着,可车里仍旧无人应声。
居千琴又跑到车外面喊,这时,房子衿跑上前想跟她说“先回去这里不安全,等到家了在派人一起卿儿”,话还没脱口就被居千琴用力推开。
看见丈夫来了,这个疯狂挣扎,满面泪水把妆都哭花,神情痛恨的女人像是找到了泄气口,指着房子衿就骂:“都怪你,要不是你坚持要来这么远的寺庙我们能遇上这事儿吗?老老实实去人多的庙宇不行吗?路上人多庙里人也多,你说你见朋友就非得这个时候吗?南卿每次去庙里烧香都是固定的!你已经一直顺着她的,怎么今儿个就这么废啊!你畜生啊你!畜生!”
这一骂,多年来受的委屈就犹如上涨的潮汐,猛烈的海洋冲破墙壁倾泻而来,涌得骇人,这个穿着华丽的妇人优雅多年,就这么一哭,脑子瞬间开始发晕,身体一个不稳,狼狈地跌落在地开始嚎啕大哭。
“你说你为了什么啊!我为了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在我快临盆的时候和两个女人搞上了,还是我的贴身侍女!你个负心汉你怎么对得起我啊,骗子!畜生!有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种!巧玉那个贱女人进府后你日日夜夜都只看着她,都不来找我!晚上你和她很爽的吗?你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说好疼我爱我,绝不辜负我的丈夫让我独守空房,在我和你的房子里跟别的女人夜夜笙歌,这么多年我从没想过要你的愧疚和补偿,我只想在你做错了事的时候依旧可以全心全意的爱我,我不要你的道歉,只想要你还能同以前那样,毫无异心的对我啊……呜呜呜……房子衿你到底懂不懂!”
居千琴撑起哭得发颤的身体,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眼前这位爱了二十多年的丈夫面前,伸出手抚上他仍旧英俊的面庞。
眼中溢出怀念,想以前那样温柔地抚摸他的面颊,好像一切都还没变。
他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会哄她吃冰糖葫芦,跑了三条大街就为了给她买橘子,会为了她的饮食营养专门找大厨练厨艺就为了亲自为她做一顿饭;他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她哭了会变着法儿逗她开心,用拙劣的演技饰演各种人只为博她一笑,知道她被人欺负了会拿起笤帚和小混混们单挑,最后却把自己弄的满身青紫的那个陪伴了她整个美好岁月的那个人。
那个她心里一直干净的男孩。
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有她一人的,独属于她的大男孩。
房子衿听了居千琴的一番哭诉苦衷,又看着她此时仿佛柔情了岁月的眼瞳,跟但是一样,清亮,美好,纯净,盛着世间灿烂的星河。
只是历经年代沧桑,那双温柔干净的眼瞳被他污染了,变得冷厉、气势迫人,被他污染的不得不用这样伤害自己的方式将自己裹起来。
“琴儿……”时隔已久,房子衿再次呢喃出这个昵称,这一喊,把他俩都弄的恍惚。
是从什么时候起,这样的称呼消失了,变成了一声声冷漠疏远的“夫人”的。
房子衿正陷入回忆,突然感觉胸口一热,低下头。
居千琴将头埋在了他怀里,闷声说:“我不奢求时光能倒退,我当时不希望你嘴里说的是‘对不起’,你要是说出你为什么和……她们那么做的原因,我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原谅你,真的。”
房子衿默默听着,顿时百感交集,他回抱住居千琴,把下巴抵在她头顶,因为之前的大闹,发型已经杂乱,不少发饰都掉在了地上。
心里有无数句话想对怀里共赴年华的妻子诉说,一句句曾经不敢说出口的言语在这一瞬间仿佛开了闸,疯狂地流入出来:“……对不起。”
兜来转去,再多复杂肉麻的话还是只能用“对不起”来道尽余生。
半世浮华,半世凄凉,他们享受相遇、相识、相知、相爱,又尝遍了曲折、破碎、重生、疏远、淡漠。
从热烈的轰轰闹闹至平淡的对不起,过程的复杂与不甘,又怎该用几句话道清。
意料之中的话在头顶响起,居千琴轻笑几声,推开了房子衿,背过身去,话中听不出情绪:“你先走吧,我再找找南卿。”
“琴儿,我……”
“……”
“你走。”
抬起脚,刚才的事仿佛从未有过,居千琴整理好仪容,直起脊背往树林深处走。
如果南卿不在了,那她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