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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蝴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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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里来的时候,王语还在厨房里给顾朝做酸辣汤。因为忙,已经好久没给顾朝做了。
顾朝感冒了有点不想吃饭,王语准备做这个汤给他开开胃。
听见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了?”她冲顾里弯着眼睛笑得灿烂无比。
顾里一愣,这张笑脸忽地一下砸进了他心里,不自觉也跟着王语笑了。
“在做什么?”顾里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看她。
“给朝朝做一个汤,郑教授没事吧?”,顾里说快点赶回来,果然很快,他大概是下了班到郑教授那里没呆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起郑教授,顾里顿了一下;“不太好,他本来就已经病重,现在又受了刺激....”
“你们说的郑教授,是那天来给朝朝过生日的郑银霜的父亲吗?”
他们随意的交谈着,没想到一直安静在旁边做饭的罗婶忽然问道。
“是啊,罗婶,你问这个做什么?”,王语疑惑问她。
“罗婶应该是认识他们。”不等罗婶答,顾里就说道。
“什么?认识谁?”,王语下意识问道。
“郑教授和郑银霜下乡的地方就是罗婶的家乡,还是同一个村子。”顾里在调查罗婶的时候就记住了她家乡的名字,但一直不知道竟然是郑教授下乡的地方。后来郑教授病了,他去探望,郑教授怀念亡妻的时候总是会说到他们当时分隔两地的下乡,却从没有断了书信的事情,那会儿他才知道原来郑教授下乡的村子就是罗婶的家乡。
但这件事只能说很巧,罗婶已经在王语身边做了一年多,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所以顾里才没有刻意说出来。
王语听了,却心里一惊,这么说,罗婶竟然和郑银霜是认识的。那上次郑银霜来给顾朝过生日的时候,两人怎么像陌生人一样?
她盯着罗婶,将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罗婶还是第一次见王语这么严肃的样子,有些忐忑的回答:“银霜到我们村里是下乡的知青,住在知青点,和我没什么接触,我就看她的样子能认出她这个人而已。那天郑银霜来参加朝朝的生日,我看她不想和我打招呼,就想她现在已经回了城,大概是不想再和我们这些乡下人认识了,所以我也就没上去和她说话。”
解释的通。如果在那次西餐厅之前,她可能不会相信罗婶的话,但那次让王语知道了郑银霜其实是一个优越感十足的人,她笑得再温柔,骨子里是瞧不起认为不如她的人的。
也许下乡那段日子在郑银霜看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过往,不和罗婶相认也说的过去。
“小语,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罗婶看王语的样子,忙慌张的解释。
“没事。”,王语舒了一口气,:“的确不是什么值得一说的事。”
罗婶见她的确没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你应该也认识郑银霜的前夫吧,他之前疯了,今天死了,自杀的。”不知怎得,王语还是觉得又些不对,将郑银霜前夫的事情说了出来。
罗婶拿着的锅铲一下子就落到了灶台上,她不敢置信的问王语:“前夫?你说的郑银霜的前夫是小海吗?”
顾里嗯一声:“她前夫的确叫曲海。”
罗婶恍惚摇头:“怎么会,小海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她向王语焦急的求证:“你说银霜的前夫,应该不是小海吧,小海对银霜那么好,郑老师也很喜欢他,他们怎么会离婚呢,他们不可能离婚啊?”
“罗婶,郑银霜只离过一次婚。”王语顿了顿,看样子,罗婶和这个赵海挺有感情的,但她还是不得不戳破她的幻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当时小海要跟着郑老师和银霜来城里的时候他多高兴啊,那么好的孩子.....”,罗婶痛哭:“他太命苦了,小时候只有爷爷奶奶,十二岁的时候爷爷奶奶也没了,但那孩子勤快,又整天乐呵呵的,村里人都很喜欢他,和银霜结了婚后恨不得摘天上的月亮给她。我们都以为他跟着郑老师和银霜到城里来享福了,怎么会死呢!”
听着罗婶的痛哭,王语心理也不好受。
哭着哭着,罗婶忽然一把握住王语的手,:“小语,你刚刚说,小海疯了,还是自杀的?”
听了罗婶的话,王语也觉得疑惑,她嗯一声:“这个曲海,他们家里祖辈有没有也会忽然发疯的病例?”
罗婶摇头:“没有啊,他们那家人虽然都命不好,但没听说有得过疯病的。”
顾里闻言皱了皱眉。
没一会儿,一桌子菜就做好了。王语先去床上把睡午觉一直睡到现在的顾朝挖了起来。
朝朝虽然不烧了,但依然有些恹恹的,精神不怎么足。他趴在王语肩头,软软的打了个哈欠。
叫顾里的时候也没有往日的兴奋。
顾里将他接过来,摸了摸额头:“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顾朝哼哼唧唧的嗯一声。
其实没什么不舒服了,但小孩子就是这样,越有人疼,就越恃宠而骄。
他现在被王语和顾里这么宝贝着,越发娇气了。
王语算是把顾朝的心理摸透了,“他这是向你撒娇呢,今天生病,你喂他吃饭吧。”
顾里不赞同:“既然没有不舒服,就自己吃饭,朝朝,你已经四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你不是说要保护妈妈吗,要是连饭都不能自己吃,怎么保护妈妈?”
顾朝瘪了瘪嘴:“好吧,我自己吃。”
他也就是刚醒这会儿有些迷糊,吃了几口饭后就来了精神,还喝到了王语亲手做的,他最喜欢的酸辣汤,一时心情飞扬,坐在椅子上甩着小腿,奉承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妈妈,你做的这个汤太好喝了,是世界上最最最好喝的汤。”说着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嘴里,乐的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王语稀罕的捏了捏顾朝鼓起的脸颊:“就会拍马屁。”转头对顾里打趣道:“你知道你儿子在学校靠着这张甜嘴,已经弄得有好些小姑娘给他送吃的了吗?”
顾里挑眉,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 “不一定是因为嘴甜吧。”,在王语疑惑的眼神中,顾里慢悠悠说道:“谁让他和我长得这么像。”
王语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后,嘴里的饭差点一口喷出去,她无语的看着顾里,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呢。
在王语的白眼中,顾里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小时候不就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无论什么东西都想送给我吗。”
王语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这带着点揶揄语气,说出这么自恋话的会是她认识的那个顾里。
“你....”,王语指着顾里,吭哧半天说不出话来。
顾朝看的咯咯笑:“妈妈,你小时候也喜欢爸爸吗?”
顾里跟着笑。
父子俩的笑容在王语眼里变得一样恶劣。
王语深吸一口气;“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那不是小时候不懂事吗,现在我不就迷途知返了吗。”,她恨恨戳着碗里的饭,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顾里。
顾里笑得更开,“好,是你迷途知返了,现在换我不懂事,而且永远不想懂事。”
灯光下的他显得那么英俊。
王语一颗心开始狂跳,她悄悄红了耳朵,哼唧着说:“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为了转意话题,她忙打开旁边的红酒喝了半杯,喝完后连脸都红了。
顾里的视线胶着在了她粉嫩的唇瓣上,一滴红酒还挂在她唇珠上将落不落。
也许是红酒的醇香太过勾人,顾里盯着盯着,忽觉得浑身燥热,那滴挂在王语唇瓣上的红酒仿佛一只偏偏欲飞的蝴蝶。从王语唇上飞到了他这边,然后歇在了他的嘴上,轻轻扇动的翅膀让他的心开始微微熏痒。
他忽然深吸一口气,拿过王语旁边的红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唉,你干什么!”,见顾里也要喝,王语忙一把挡住他的杯子,“自己什么酒量不知道吗,怎么还敢喝酒!”
顾里盯着王语的唇,那滴红酒还没落。
“我想尝尝。”,他想常常王语唇上的那滴,到底是不是能令人飘飘欲仙的好喝。
“不行,你喝半杯就会醉,知不知道我上次把你弄去床上费了多大的力气,你要是喝了,待会儿还想不想回去了?”王语依然拦着。
不用回去最好。
顾里不顾王语的阻拦,一口气将满杯的红酒全喝了。
王语小小的惊呼一声,然后放弃的坐了回去,看着顾朝说:“完了,你爸又要发酒疯了。”
顾朝还在乐滋滋喝汤,闻言呱唧呱唧拍了拍小巴掌,拍完后才问王语:“妈妈,什么是发酒疯啊?”
王语怒了努嘴,示意他看顾里:“那,就是这样的。”
只见对面的顾里已经站了起来,从脸到脖子红了个通透,他站起来后也不乱走,像站军姿一样,双臂紧紧贴着身体,整个人站地笔直,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王语。
王语扶额,这次好像比上次还要严重啊。
就让他站着吧。
王语对顾朝说:“我们先吃饭。”
顾朝嗯一声,刨了一口饭后,就见顾里又坐了下去,板正的坐着,眼睛依然盯着王语一错不错。
王语夹一块肉,他也跟着夹一块,王语吃鸡蛋,他也吃鸡蛋,王语嚼几下,他也跟着嚼几下......动作简直是王语的翻版。
王语被他盯着实在受不了了,怎么这次醉酒还开发出了一个盯人的功能。
但想着顾里刚刚没怎么吃饭,便在顾里紧盯着的视线中又吃了半碗饭,顾里自然也跟着她学,最后连碗里剩下的饭量都几乎一模一样。
王语认命的站起来,让罗婶打了热水过来,算了,今天看样子他又只能在这里睡客房了。
热水打来后,王语对顾里说:“坐好。”
“好。”顾里竟然听话的很,王语让他坐好,他就果真坐的一丝不苟,双腿夹紧,连手都一板一眼的放在膝盖上。明明这么大的人,看着却无比乖巧。
王语看着他这样子,心理像被温水泡过,软乎乎的。拎好帕子给顾里擦了擦脸。
站起来对他说:“还能走吗,跟着我去睡觉吧。”
“和你睡觉....”,顾里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盯着王语不断重复这句话:“和你睡觉.....”
顾朝还在那儿不嫌事儿大的掺和:“哦哦哦,妈妈和爸爸一起睡觉喽!”
“顾朝!”,王语咬牙,顾朝这个鬼机灵,本来就早慧,在学校去跟了一些比他大的学生们玩了一段时间后,迷迷糊糊的知道了一些事,她就不信顾朝不知道自己起哄的是什么意思。
顾朝被王语一瞪,缩了缩头,但还是顽强的说道:“妈妈啊,我同学的爸爸妈妈都是一起睡呢,你就和爸爸一起睡嘛。”
“....一起睡....”,顾里跟着顾朝的话重复。
“爸爸要和你一起睡哦!”,顾朝捂着嘴笑。
“....一起睡.....”,顾里还是盯着王语,嘴里却重复这句话。
王语快被父子俩这二重奏给弄疯了。
“顾朝,你闭嘴!”,见王语真的有些生气了,顾朝终于不敢再闹了,他瘪了瘪嘴,“是爸爸说的。”
王语成功让顾朝闭了嘴,回头看顾里:“睡什么睡!你行吗,就睡!”,也就喝醉了在这儿吹牛,要是清醒的时候听到睡这个字八成就要吐个昏天暗地。
顾里却忽然向她逼近,他的身形对王语来说极具压迫力,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几乎把她整个人都笼罩了。
关键顾里还用幽暗的眼神盯着王语不放,重复她的话:“行!睡!”
说着他又向王语走近了一步,两人几乎已经贴在了一起。王语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吞了吞口水,下意识想要后退。谁知顾里却一把将她双手攥住,猛地一推,一下子就推到了后面的墙上。
接着不等王语反应,他整个人压下来,右手捏住王语的下巴,将她的脸往上抬,左手抓住王语两只手腕,死死的压在王语头顶。
“....你,顾里,你清醒一点!”,王语快哭了,怎么会这样,上次喝醉酒了他只是没力气走动,今天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顾里的目光从王语脸上一寸一寸移到她唇上,他的目光太具侵略性,每移到哪儿,王语那儿就像要烧起来一样,热的厉害。
接着在王语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顾里忽然狠狠的覆盖上了她的唇。
霎时间,铺天盖地顾里的气息向她涌来,她像大海里随着巨浪波涛漂浮的一条小船,只能毫无方向的随波逐流.....
顾里的吻来的又凶又狠,像要把她拆入骨腹。
王语整个人已经瘫软了,当顾里终于开始慢慢用嘴唇临摹她的唇形时,她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了,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
顾里声音嘶哑,在王语耳边深深叹息一声:“蝴蝶,抓住了。”
王语被吻的气喘吁吁,就着这个姿势靠在墙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平息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被顾里吻了!
顾里幽沉的目光还在紧紧盯着她。
“走吧,带你去睡觉。”王语深吸一口气,要扶顾里。这会儿醉了倒是什么都能醉,明天要是想起来了不得恶心死。
顾里乖乖任她扶着,将半边身体豆芽到了她身上,头靠在王语的肩膀上,两个人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费尽了千辛万苦才算是进了客房。
“躺好。”王语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想发火,但她刚刚沉醉其中做不得假。
顾里很听话,王语让他躺,他就躺,还躺的无比板正,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
只是躺到了床上,他依然一直看着王语,眼里带着殷切。
王语给他扯过被子盖上:“好了,你睡觉吧,我先出去了。”就不该给顾里喝酒,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也许顾里明天酒醒了,拍拍屁股什么都不记得了,留她一个人在这个吻里兵荒马乱,辗转反侧。
她刚转身,手腕忽然被顾里拉住,他的力气太大,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睡觉。”顾里看着她,语气里是不容置喙的笃定。
“顾里,你到底想干什么!松手!”、
顾里不但没松手,反而将她向后一拉。一个天旋地转,王语已经被顾里呀倒在了床上。
他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她整个人覆盖住了,严丝合缝的将她罩住,让她不能动弹分毫。
“顾里,你让我起来!”,王语费尽力气去推他,顾里纹丝不动。
他伸出手拉开双臂,然后将两人的手臂重叠,再将自己的手指镶嵌进王语的手指里。
“睡觉。”说完他满足的喟叹一声,真的闭上了眼睛。
王语无法,只好喊罗婶。
罗婶进来,看着被顾里压在身下只看得见一点儿的王语,脸一下就红了。
“罗婶,你快来帮我把他弄开。”王玉咬牙道。
说实话,罗婶是不敢动顾里的,但王语发话了,她只好上前,只是还不等碰到顾里,他就忽然睁开了眼,冷冷的盯着罗婶,“走开。”
这毫无温度的一个眼神,冻的罗婶手脚哆嗦。“小语啊 ,要不你就这么和先生睡吧,反正你和他本来就是夫妻。”
“离婚了,我们离婚了!”王语恨不得吼出来。
“不离,不离.....”,顾里哼一声,似在安抚王语。
“你看,先生对你还是有感情的,要不就借着机会和好吧。”
王语快对胆小的罗婶绝望了,这时顾朝扶着门框走了进来。
王语像是看到了希望,“朝朝,朝朝,快让你爸爸起来。”
顾朝却很快乐,他觉得这个姿势很好玩,但妈妈说的话也不能不听。他去扶顾里,想也知道 ,他那点儿力气哪可能让顾里起来。
吭哧吭哧了半天,顾里纹丝不动。
听着顾里渐渐平稳的气息,知道他已经睡着了。正要对罗婶说趁着顾里睡觉把他掰开。
哪想顾朝这会儿已经放弃了,自个儿脱了鞋子也爬上了床,对王语说:“妈妈,我们就这么睡嘛,我想和你还有爸爸一起睡。”说完他还将被子拉了过来,给顾里和王语盖好,自己依偎在他俩身边乖乖躺好。
对着屋里手足无措的罗婶说:“罗奶奶,我们今天就这么睡了,您出去帮我们把门关上。”
罗婶巴不得赶快离开,闻言连连应好,忙不迭地关了门出去了。
“顾朝!”,这时候她终于有些后悔重生以来太骄纵顾朝了,把他养的古灵精怪又无法无天。
连她的话都不听了。
顾朝缩了缩头,翻过身去装作打鼾,“妈妈,我睡着了。”
王语瞪着顾里放大的脸气笑了。
鼻翼间全是顾里的气息,眼前是他完美无缺的脸,王语索性闭上了眼睛,只当自己扛了一个大龟壳。
闭着闭着,就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竟然缩在顾里怀里,顾里腿长手长,身形长阔,竟然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可以全部罩住。
“醒了?”
王语正想悄悄从顾里怀里出来,冷不丁的就听见头顶顾里的声音。
王语猛地抬头,“你醒了!”
顾里嗯一声,下巴在她头顶摩擦了一下。
王语猛地一把推开顾里:“你醒了竟然没推开我?昨天的事你都记得?”
顾里坐起来,和她平视:“嗯,我记得,我也没推开你。”
“为什么?你不是不能....”
顾里知道王语要说什么,“我可以了。”他眼里的情绪太浓烈,王语几乎不敢去看。
“昨晚我抓住那只蝴蝶了,蝴蝶落入了我怀里,所以我认主了,以后再也不会排斥你。”
他握住王语的手,紧紧盯着她:“小语,你把我治好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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