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泮生

16、第 16 章

　　未晞抬眼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午时了；想了想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需得五更天去上早朝，早朝完后裴沂便去了永和宫教导承厌。

　　她之前到是听说过官员们未免朝堂失礼，出门上早朝时都是粒米不进；如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裴沂竟然颗粒未进。

　　语气颇带了几分真诚：“裴大人辛苦了。”

　　“臣之本分。”仍是平淡的话语。

　　“长禧宫的小厨房手艺不错，若是大人不嫌弃，日后本殿会派个小太监给裴大人送些早膳去永和宫，裴大人下了早朝便用过早膳再与承厌授课吧。”

　　裴沂闻言微微愣住了一下，一直不敢抬头冒犯未晞的双眼抬了起来，随后立马开口：“多谢殿下。”

　　“裴大人为天元鞠躬尽瘁，这些都是应该的；本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也不耽误裴大人了；晴月，回宫。”

　　马车缓缓行驶，裴沂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马车驶入了皇宫才上了自己的马车，向宫外驶去。

　　之后的每日裴沂前去永和宫时果然有长禧宫的小太监日日送来吃食，且都是热气腾腾的样样皆是美味，裴沂将每日送来的吃食都吃的一干二净从不剩下丝毫。

　　近来未晞都无事可做便也去了永和宫，那日口中所说要偶尔听听裴沂的教学，也并不全是因为承厌的缘故，她也确实对裴沂这个人挺好奇的，这个人浑身上下好像隐藏了许多的秘密等着人去探究。

　　几日下来，未晞不得不承认裴沂的才需学确实是顶好顶好的，一点儿也不愧对于六元及第的美名，再枯燥无味的东西他也能用让人感兴趣的话语叙述出来，并且很容易理解；听了几日未晞倒是挺喜欢听这人授课的。

　　“今日授课就到此，九皇子……殿下若是有什么不解之处可以问微臣。”

　　裴沂合上书本，看向坐在下首的未晞，声音温和了些许，这几日他一直注意温和的说话。

　　承厌听课听得很认真，裴沂也确实是有学识的，他这些日子如饥似渴的学习着，不同于未晞只是听听便罢了，他还得将这些知识融会贯通，举一反三，所需要下的功夫和时间自然也也就多了许多。

　　“本殿先前吩咐了晴月熬制了些雪羹汤，送至偏殿；近些日子天干物燥，天气也越发炎热，雪羹汤清热解渴；裴大人也去喝一些吧。”未晞将手中的书本合上，起身说道。

　　“臣恭敬不如从命。”裴沂答应了，他从来不会拒绝未晞。

　　“皇姐，我这里还有一些文章没有看完，我想看完了，待会儿再去喝；皇姐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承厌抬头说道，未晞也知道承厌有多努力，知道它不将这些看完，心中定放不下，用汤也是用不好的，便不再强求，点了点头嘱咐：“那你看完了，定要记得将汤给喝了。”

　　“嗯，皇姐放心吧，我一定会喝的。”承厌信誓旦旦的承诺了。

　　未晞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已经收拾妥帖站在一旁等候的裴沂：“那裴大人，我们先行过去吧。”

　　两人一同行至偏殿八仙桌前坐下，晴月先给未晞盛了一碗，随后便给裴沂盛了一碗。

　　两人一时无话，虽然这些日子家里人时时见面但却并没有说过许多话，裴沂不是多语之人，常常默不作声；未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并不再时常说话，或许是从进了武阳伯府之后。

　　虽不说话，但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自然的宁静和谐。

　　两人安安静静的喝着自己碗中的汤羹，裴沂拿着汤匙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但外人并不能看出，但裴沂自己却很清楚，这样轻微的手抖写出来的字便不能看了，每日批那么多的奏折若是这般便是不行的。

　　这是他第一次和殿下离得那么的近，同坐一桌，一同用膳，心里的满足和快乐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这样每天都能看到殿下，能偶尔和殿下说两句话，同殿下只有咫尺之距的日子，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惜。

　　将碗中最后一汤匙羹汤喝完，裴沂放下汤匙，擦拭好嘴角；见未晞也放下汤羹，用好了之后，才转身从身后的书箱里拿出临摹字帖，还有一些用白色书皮包着的书。

　　“殿下，前些日子您说微臣的字体不错，想要临摹一番；微臣的字体初时是习的赵体，后又经过微臣的变化，便于普通的赵体不太相同，思来想去臣便自己写了本字帖，殿下若是不介意便可以临摹这一份。”

　　说完，裴沂便双手将手中的字帖以及书本递给了未晞。

　　未晞接过，翻开字帖看了看每一个字都看得出极其用心，装订的也极好，纸张也用的泊金的宣纸；想了想那日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这人竟还如此用心的将字帖都做了出来，便仔细的收好。

　　“多谢裴大人了，回去本殿会好好临摹的。”未晞将字帖递给身后的晴月让其收好，看到剩下用书皮包起来的书本询问：“裴大人，这些是什么？”

　　“这些奇闻异志的书本，还有一些游记，臣看殿下好像喜欢这类的书籍，恰好臣的书架里有一些便带了两本来给殿下。”

　　闻言是奇闻异志还有游记的书籍，未晞双眸一亮，显然很是喜欢，立马便拿起几本书翻开看了看，果然是她喜欢的类型，且都还是她没有看过的，也没有细想裴沂为何知道她喜欢这些书籍。

　　见未晞很喜欢，裴沂的眼神也越发的温柔。

　　第二日

　　未晞又来了永和宫，一直注视着门口的裴沂见此一直冷漠的脸庞柔和了几分，说话的声线也温和了不少。

　　下首的承厌抬眸看了一眼变化明显的裴沂，心下划过几分猜测，看向裴沂的眼神也危险了几分。

　　授课结束之后，未晞和裴沂一同走出永和宫，两人都不曾开口，裴沂恪守规矩，落后未晞半步，未晞率先开口：“裴大人，昨日多谢你送给本殿的书还有字帖，本殿都很喜欢。”

　　“殿下喜欢就好。”

　　“裴大人忙碌完政务之后还得尽心尽力的教导承厌，顺带还捎上我在一旁分心；本殿合该好好感谢一下裴大人，思来想去，裴大人日日忙于政务想必是需要一只好笔的。”

　　未晞转身打开晴月手中的笔匣露出里面的紫金狼毫笔，随即开口道：“这是去年进贡的紫金狼毫，一共进贡了三支，只父皇那里有两支，剩余一支父皇便赐给了我，我平日也不曾善于笔墨，这样的好笔还是给需要它的人去发挥些作用吧。”

　　“这笔太过贵重了，殿下还是收回吧。”裴沂微微额首，婉拒。

　　“如果裴大人觉得受之不过，便多给本殿寻些杂记吧，你寻的杂记本宫都未曾看过，本殿很喜欢。”未晞将手中的笔匣递到了裴沂的面前。

　　面前拿着厚重笔匣的手如同白玉一般，在黑色的笔匣映衬下更显莹白；担心未晞拿着厚重的笔匣手会酸，裴沂想也不想的接了过来：“臣多谢殿下，杂记臣也定会再为殿下寻些来的。”

　　一番折腾之后，两人继续向前走。

　　“前两日听人说裴大人曾经六元及第考中状元，这几日听了裴大人授课才觉得果然不负六元及第的盛名，裴大人学识很高，想必当初科举之时也是头悬梁，锥刺股；不知裴大人师承何人？”

　　“微臣……并没有老师。”顿了一下，裴沂开口答道。

　　“没有老师？”

　　“嗯，微臣只上过几年学堂。”

　　“幼时上学堂还能，如若科举的话还需学问高深的老师专心教导，学堂人多纷杂，想必夫子也是顾之不及的；那后来科举之时裴大人也没拜个老师让其专门指点一二吗？”

　　“没有。”

　　“那想来是裴大人天赋异禀了。”点了点头，未晞有些更佩服裴沂了。

　　不同于先天条件优渥的穆苏，外祖是涉江著名的柏江书院的院长，书香世家百年传承，自然是不缺名师教导。

　　她也有所耳闻裴沂是最平常不过的乡下农家出身，听闻祖上三辈都是泥里刨食的农民，而且裴沂的父母好像对裴沂也并不是很好，很是闹出了一些事情。

　　平常人家供出一个读书人，是有多难虽然未晞并不是特别清楚，但也略知一二；条件如此艰难，裴沂竟然能得出这样的成绩，自然没有其他任何的解释了，只能是自己天资聪颖。

　　心中想了想，也难怪裴大人兢兢业业的经营权势，这样辛苦的才从那样的地方走了出来，定是非常不容易的，自然是想要能够做一回人上人的，而且裴大人也并不同那些完全贪图权势不顾一切的官员。

　　至少她知道的裴大人会顾及天元朝的颜面，不顾惹怒父皇的后果，阻止父皇迫切想要将自己和亲来换天山雪莲的行为；也会不害怕得罪权贵，狠狠地处罚高卓一干人等，为民除害。

　　还会劝诫父皇顾及皇室颜面，让人来教导承厌，最后自己被迁怒招惹上这样的烂摊子，也并没有敷衍了事的对待承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