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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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剑客，宫廷秘闻，阴谋诡计，中间还夹杂着大宗师陈年旧事刻骨柔情，决战之夜有太多值得一说的场面，在江湖被传得沸沸扬扬。
出乎意料的胜败结局，令不少搏胜负的赌鬼一败涂地，双双晋级的两位剑道宗师更为天下侧目，各方势力暗潮涌动，江湖因此又起波澜。
但这一切已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无关。
叶孤城勘破生死晋级宗师，也勘破了当初令他心死成灰的困境。
被玉绝音“开导”后，他计划赶在朝廷官员之前返回飞仙岛，强制家里那帮眼高手低的宗老们远离风雨，将叶家连根迁往海外。
西门吹雪则是嫌京城吵闹，亦将带妻子返回万梅山庄。临行前，他将移花宫的资料交给玉绝音。
玉绝音有些惊讶，随后默默接过资料。
移花宫的信息非常少。
世人眼中，移花宫神秘莫测，据传宫中只有女子。历代宫主虽很少在江湖露面，但每个都至少是宗师级高手。门下女子行走江湖时多手持墨玉梅花，用“移花接玉”之招，时人称其“神鬼莫敌”，是江湖一流势力。
虽然人人都知晓武林圣地移花宫在绣玉谷，但很少有人能说得清绣玉谷在哪儿，更说不清它有多少弟子，有多少宗门底蕴。
西门吹雪给的资料也只有大概方位，里面更多是关于移花宫当代掌门人的内容。
大宫主邀月，二宫主怜星，移花宫多年来少有以真名示人的二位宫主。
陆小凤见玉绝音看完资料，对他道：“西门和叶孤城都走了，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玉绝音摩挲着伞柄道：“去找母亲。”
陆小凤点头：“确该如此。虽然不是有意忽略，但你这些年一直在为生父奔波，如今也该去伯母膝下尽孝了。”
“不是无意忽略，是故意。”
玉绝音心情不好，低声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扰乱我的思绪，故意牵着我鼻子走，故意让我没有时间追究身世中关于母亲的部分。”
他冷笑道：“老头子不愿意我将心力放在母亲身上。”
陆小凤磕巴地说：“不，不至于……吧？”
玉绝音冷冷道：“当然至于。他就是这么小心眼的男人。”
关七说那人当年曾被皇室嫌弃，想必与母亲分开也少不得有这件事的影响。他那种人，不记仇才怪。必定心心念念都是报复。
当年将两人的孩子抱走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这些年故意断绝母子音信，是开胃菜后的杀招。
陆小凤只能干笑。
虽然与玉伯父未曾谋面，但能把玉绝音这么好脾气的人逼得疯魔，出身魔门的神秘玉伯父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玉绝音垂眼，握紧伞柄：“幸好我从不肯从他安排，如今才意外得知母亲消息。”
“我接下来会去移花宫。”
陆小凤道：“恐怕不行。”
玉绝音：？
陆小凤道：“你一向不爱探听江湖消息，恐怕出了家门就直奔京师，所以不知道在决战之前江湖最热的消息。”
“前不久移花宫门下有人破门而出，两位宫主一齐出动追杀叛徒，中间不知怎么碰上臭名昭著的大盗团伙十二星相，一番缠斗之后，江湖忽传四大奇书之一《长生诀》出世，如今正落在她们手中。各大势力闻风而动，皆想从中分一杯羹，移花宫难免成暴风眼。”
“如今，两位宫主已不在绣玉谷移花宫。”
玉绝音道：“她们在哪儿？”
陆小凤道：“旧都，金陵。”
玉绝音深深看着陆小凤，道：“你希望我直接去找邀月怜星。”
陆小凤道：“对。这其中还有我一点私心。”
玉绝音道：“理由。”
陆小凤道：“两位宫主带着大部分觊觎的视线离开，如今移花宫虚实难辨。这时候你去绣玉谷的难度固然降低，但敏感时刻登门，开罪移花宫的几率也会增加，这对你寻找伯母大大不利。”
“而且，”
陆小凤顿了顿，握紧酒杯慢慢道：“移花宫两位宫主追杀的两人与我有点关系。”
玉绝音听到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
“陆小凤的朋友遍布三教九流，你在移花宫有朋友很正常。”
陆小凤无力地抹把脸，伏在桌面上道：“移花宫只收女子，向来对男人不假辞色。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竟让你相信我能结识移花宫的女人。”
玉绝音默默看他。
陆小凤有点心虚，摸摸鼻子继续刚才的话题：“被追杀的两人中有我的朋友，他的名字你大概听过，玉郎江枫。”
玉绝音忆起此人：“江湖第一美男子？”
陆小凤点点头，仰头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就是他。”
他的表情苦涩至极，仿佛入口的不是美酒佳酿，而是穿肠毒药。
玉绝音道：“看来，玉郎江枫已经死了。”
陆小凤语带悲哀：“没错。”
玉绝音慢慢道：“你刚才不说，是怕我为难？”
他只是不理江湖事，不是不通人情。陆小凤方才不说明，显然是不希望好友夹在朋友和母亲之间为难。
好友玉绝音生母与皇家关系亲密，身份特殊，在移花宫一定地位很高，可他另一个朋友江枫却死于移花宫宫主之手。
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陆小凤苦笑：这是怎样一种恩怨纠结。他放不下好友的死讯，但也一点都不希望玉绝音难做，更不想影响他认回心心念念的生母。
人间为何要有死亡？
活着的人为什么总是在源源不断制造杀戮？
若无生死，这世间能少多少恩怨纠结！
玉绝音道：“情是情，仇是仇。你若前往，我必不袖手旁观。”
陆小凤摇头，像在劝玉绝音又像在劝自己：“说到底，江枫被杀这事还有很多疑点。在弄清楚事情真相前，我不会贸然涉入其中。”
玉绝音承诺道：“陆小凤，就像我需要你时你总是在，我亦然。”
陆小凤心中温暖：“我知道。所以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玉绝音问也不问，径直道：“好。”
陆小凤终于笑了，他就知道玉绝音的答案会是如此。所以，
“我想请你和我一道，先去江枫死去的地方祭拜，然后找到某个人！”
“？”
玉绝音发出疑惑的声音。
“江枫的孩子可能还活着。”
陆小凤道：“我曾从大智大通那里听说，和江枫一齐逃离移花宫的那名女子是他的爱人，她离开移花宫时，肚子已经大到衣裳都遮不住！”
算算产期，幼子诞生的日子就在邀月怜星追杀前后。江枫夫妇或已经死透，但那个孩子倘若被母亲生下来，此刻很有可能还活着！
江湖浪子抱着微小的希望：他得知江枫被追杀的消息时已迟，唯有那个可能存在的孩子还有活着的可能。玉绝音的追踪术天下无双，也许他能帮忙找回那个苦命的孩子，告慰朋友在天之灵！
为了寻找一点点那孩子活着的迹象，陆小凤愿意厚着脸皮拜托玉绝音，求他放缓寻找生母的步伐，转道找一个未满月的孩子。
玉绝音干脆点头，表示他已知晓。
“婴儿很脆弱，他的生命更重要。我会尽力。”
陆小凤冲玉绝音举杯致谢，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一路赶往江枫绝命之地。
陆小凤朋友遍天下，耳目灵通远非常人所及。江湖各种消息接二连三不断传来。
先是曝出移花宫两位宫主出动追杀叛徒的原因——那位早已绝命的叛徒原来是邀月怜星的贴身婢女。
接着传言说被杀的是两人，另外一个是男人，还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他的名字是江枫，“玉郎”江枫。
然后沸沸扬扬的消息便再也压不下。
今日有人说江枫勾引救命恩人的婢女，诱人私奔；明日便有人说，死去的婢女是勾引了两位宫主的心上人才遭此横祸；后日还有人传江枫根本看不上邀月怜星，他对那个红颜薄命的婢子才是一往情深……
如今江湖人谈起这桩恩怨，大多都表情暧昧，不少人暗中感慨江枫坐拥三美是多么贪心不足。
明明生就一副好皮囊，如今却失了美人，丢了性命，还与《长生诀》擦肩而过，简直暴殄天物！
陆小凤不想惹下是非暴露踪迹，只能按住出离愤怒的心，任由离谱的流言纷传天下，和玉绝音匆匆从市井穿过。
直到听说燕南天曾抱着一个婴儿出现在江枫墓前，陆小凤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几分。
怪不得燕南天没在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斗时出现，原来他那时已得到江枫的消息，正暗中前往江南，帮助被移花宫追杀的兄弟。
可惜，他晚到一步，只救下了孩子……
可之后的消息开始真假难辨。
据说燕南天是从邀月怜星处带回一个婴儿，然后带着孩子前去追杀十二星相。江湖最后一个确切的消息说，有人看见燕南天追着十二星相的踪迹，一路直奔恶人谷，从此消失踪影。
陆小凤喝着酒，心情忽起忽落，心中疑问多得数不清。
那个婴儿是江枫的孩子吗？
燕南天为何带着婴儿追杀十二星相？他为何没对邀月怜星动手？谁告诉他十二星相是真凶？
杀害江枫夫妇的人到底是谁？
燕南天究竟是遇害还是借机退隐？
江枫为何会出现在移花宫？邀月怜星追杀他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移花宫婢女私奔的丑闻为何在江湖传得沸沸扬扬？
这些纷扰背后，究竟有没有黑手推动？
太多问题堵在陆小凤心头，他没有头绪，也没有人能为他解答。
看陆小凤心情不好，玉绝音给他倒了一杯茶。
陆小凤心不在焉接过，顺手灌入口中。下一刻他一蹦三尺高。
“这是什么！”
又臭又涩又苦，天下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茶！
玉绝音淡定对好友道：“你最近多思多虑，身体不好，我给你开了一剂药调理脏腑。这次喝完，还有六天半。”
陆小凤顿时魂飞天外：“不不不！我好了我没病！请把药送给更有需要的人吃！”
玉绝音认真道：“陆小凤，不可讳疾忌医。”
陆小凤咽口苦涩的口水，艰难地说：“我好了，喝完这一次就没问题了，不信我可以现场表演连翻一百个跟斗！”
玉绝音不肯放弃：“可你仍心火太盛，夜不安寝，食不下咽。”
陆小凤拿出对天发誓的态度保证：“我接下来一定会控制作息，好吃好睡，只要不吃药，你让我怎么样都行！”
玉绝音放下装药的瓷壶：“如果你是担心那个孩子，我们可以先去恶人谷找燕南天，确认他安然无恙后，再启程去找我母亲。”
陆小凤摇头道：“不必。找那孩子本就是我一点私心，但既然江枫已将他托付给燕南天，想必不需要我再多事。燕南天已臻宗师之境，无论身处何地，一个孩子他还是护得住的。而你我二人皆有不少江湖势力关注，不去见他也许更好。”
“这次休息后，我们转道金陵。”
玉绝音道：“你不打算祭拜江枫？”
陆小凤道：“天下人的目光都集中于金陵，集中于《长生诀》。越多人绊住邀月怜星，那孩子的处境才越安全。”
“当时过境迁，往事淹没于尘埃，他会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平安长大。”
不再为收集江湖消息刻意停留后，玉绝音和陆小凤很快赶到金陵附近。
这里，江湖人渐渐密集，冲突也时有发生。陆小凤可以想象如今金陵城内的乱象。
为了保证身体的巅峰状态，他决定带玉绝音在城郊停留几天养精蓄锐。
玉绝音对此没有异议。
事实上，他的出门经验少得可怜，若没有陆小凤跟在身旁打点衣食住行，他寻找生父之旅十有八九是走地图直线，逢山开路，遇水下河，有店住店，无店露天。
可以说非常惨了。
有陆小凤在，永远不用担心找不到住的地方。
他只是在树梢辨明方向，便带玉绝音直奔目的地。
这次他们借宿的地方是个极为穷困的村落，说是贫民窟也无妨。村落内的“房子”多数歪歪斜斜，房顶搭着稀稀落落的稻草。来来往往的人都干瘪而岣嵝，头发枯黄蓬乱，很少有人穿得起整齐的短褐。
玉绝音走在其中，眼中有着淡淡的好奇。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故纸堆中的记录的更多是帝王将相的言行，很少有人将视线投向脚下，后世人也很难想象穷困者无立锥之地是什么模样。
陆小凤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村落，发现上次来时这里沉重又轻盈的气氛不见了，所有人都沮丧、不安、仇恨、痛苦，看向他们时带着藏不太好的警惕。
这里发生了什么？
站在老朋友老苗子面前，陆小凤得知了发生过一切。
“家里被砸烂，老娘被打死，连娃娃都被他们抢走了——”
茅草堆里，重伤垂死的老苗子终于嚎啕大哭。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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