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肉桂槲寄生

3、十五岁

　　6月23日，暴雨，中考的第一天。苏三赶在开考后十五分钟内进入考场。顾不上湿透的衣服，拿上试卷后她直接埋头答题。

　　雷声轰响仿佛在头顶炸裂开来，闪电掠过窗边光亮得刺眼，西南的气候，一雨便成冬，风吹进室内竟带来丝丝寒意。考场里的人开始浮躁起来，空气似乎变得嘈杂。

　　苏三坐在窗户边，之前凉风吹来能让头脑清醒，风雨大作，监考老师应考生要求关掉门窗后，苏三感觉考场内越来越闷还有点晕，她认为可能是缺氧了。

　　加快速度做题，写下作文的最后一个句号，苏三悬起的心才算真的落了地，抬头看墙上的时钟，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脸有点热，苏三没太在意，因为她就是这样，在密闭的空间待久了会脸红发烫。她试图用较凉的手背给脸降温，可是贴了一会儿还是没用。她翻了翻试卷，仔细检查确定没有纰漏之后举手示意老师交卷。

　　虽然交卷之后不能立刻出校门，但是出去透透气总比现在头脑不清楚瞎改试卷要好得多。

　　坐在花园亭子中的苏三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她感冒了。她身体比较弱，之前有过一次病毒性流感她直接休学了半年才恢复得七七八八，只是免疫系统更差了还有一堆的并发症，稍不注意就感冒。

　　平时她也是注意了又注意，小心了又小心。因为她不能生病，病一次课程就会落下很多，而且病一次的花费也很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不允许自己处于困境。

　　今天是个例外，距离考试还有十分钟时，她去上厕所，被人反锁在里面怎么都打不开，叫人也没人回应，过不久预备铃响起就是兜头一盆冰水盖下来，夹杂着冰块的水，寒意瞬间侵袭全身。

　　等她好不容易出来正式考试的铃声已经响起，来不及擦干，湿透了也用不着打伞，她冒着大雨冲向考场。

　　考试期间，靠着体温，湿透的衣服已经变得干爽，要不是头发的粘腻和鞋子里残余的水分提醒着，苏三会以为早上那盆冰水是个梦。干透了挺好的，回家不用找借口，苏三这样想着。

　　即使回到家立马就洗澡吃药换衣服，苏三还是在意料之中的感冒了而且还有点低烧，顶着沉重的脑袋，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答完所有试卷之后她进医院了。

　　这次考试苏三知道结果不会太好。她很清楚，但还是怀有一丝侥幸，保留着一丝希望不肯面对现实。

　　之后的毕业晚会，散伙饭等活动，苏三称病没有参加。她也知道，那群人正等着她做最后的狂欢，现在考完了再没什么可以威胁到她的了，她也不可能犯贱的自投罗网，遂了他们的意。

　　成绩出来的那天，是她十五岁生日的第三天。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天很蓝，云很白，微风徐徐。

　　可是，她的心里下了一场大雨。

　　那个分数，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但她不惊诧与那个成绩，她只是觉得任凭她真的无法摆脱现在的情况了，她觉得无比的疲惫她不想争了，一个人的命数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改的。人啊，就得认命。

　　她心中那个支持着她走到现在的信念陡然崩塌，那些可笑的挣扎，只能为曾经用幻想堆砌的高楼做最后的哀悼。乌鸦飞过也为它们悲鸣。

　　苏三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天，一天后，她出来了。

　　许久没有打理的刘海已经垂下来遮住双眼，这为了不影响视力特意蓄长的刘海此刻成了躲避显示的最佳工具。

　　她不敢抬头，怕看见亲人们惋惜或是失望的眼神。虽然那些失望与惋惜会随着风声吹入耳朵。

　　这是十五岁的苏三，正值青春，有大把的好时光可以肆意挥洒；但是经此一事，她人活着，心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