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玉魂》萧骨泠

18、回忆

　　已是深夜了，前来的人差不多陆陆续续地回到寝室。

　　是夜，南辞躺在床上，枕着交叠的双手，一双桃花眼凝神着床边的幔帐。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吵得人睡不着觉。

　　南辞索性睁眼，仔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冰凝剑乃母亲所打造，剑刃极其锋利，能感知敌人的法力强弱，并察觉此人的动向。说是“方圆十里，一人不留”毫不夸张。当时她明明听到了踩断树枝的声音，待到冰凝出鞘时，却是被什么挡了一下，弹了回去。然而这一挡是非常轻的，甚至只是微微碰了一下。

　　“柳氏的阻隔术。”南辞喃喃道。随后又否认了这个想法，柳暮没有必要找人窃听，更没必要找一个刚修习不久，连护住自己身份都难办的人来。

　　“那么……”南辞的手握成了拳头，“此人很有可能是其它氏族中被派到柳氏的一名奸细，身具两种法术，奉那名宗主的命令窃听，如果一旦被发现，便使用阻隔术掩人耳目，造成‘是柳少主派我来窃听’的假象。”

　　南辞的嘴角勾出了一条弧线，随而一股恐惧压上心头——如果不是柳暮派来的，那肯定是别的氏族的宗主，他肯定不可能无缘无故派人窃听，难道他也开始怀疑欣若……

　　这种感觉一下子窜遍南辞的全身，使她在夏日里打了个寒颤。

　　不知不觉中，南辞坠入了梦香，但她睡的并不沉，额边滚出了豆大的汗珠。

　　那是一个雪花漫天的季节，地上落满了厚厚的积雪，此时的南辞不过七八岁，左手手臂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流血不止，地上的血被染成了血红色。终于，南辞体力不支，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

　　她是在一个山谷里醒来的。南辞恍惚间看到一个女孩在旁边往一个火堆里加木柴，旁边的咳嗽声吵得人心神不宁。

　　“多管什么闲事，她是南氏的人，自然会有人来寻她的。”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夹带着不少咳嗽声。

　　“哥哥，她发烧了，胳膊再不处理，恐怕就发炎了，这荒山野岭的，她孤身一人，多可怜啊！”那个女孩道。

　　“我们的境遇可是比她可怜多了！”男孩的手紧紧地捏成拳头，道：“阿娘，还有我们的族人……”

　　那女孩咬牙道：“哥哥，你别说了。”

　　一时间，山谷里只剩下木柴的“噼啪”声。女孩拿起柴火上烧得滚烫的药壶，倒进一只瓷碗中，端到男孩身边，道：“哥哥，喝药了。”

　　男孩松了紧捏的拳头，随着又是几阵咳嗽声，听话地把药喝了下去，然后便没了动静，好似睡着了。女孩将那只瓷碗搁到一边，将双手放到火堆旁搓了搓，随后轻轻放到南辞头上。

　　南辞脑中的弦立马绷了起来，双眼猝然睁开，左手紧抓女孩的手腕，向后一扭，女孩的脸紫了一下，不出声地叫了一声。南辞的胳膊猛地刺痛，橙色的衣服立马渗出血来。

　　南辞的脸抽搐了一下，女孩轻声道：“你伤口又裂开了，我……”女孩拨开那只手，撩起她的袖子，轻轻将纱布拆开，用手绢擦拭后，换上了一条新的纱布。

　　“你不用怕我，我不是坏人。”女孩道。

　　“多谢。”南辞颤声道：“我乃南氏少主，南辞。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女孩一惊，喃喃道：“南少主……”随后缓缓道：“无事，我们乃柳氏弟子，流落在外，躲避其它氏族的追杀，这是我哥哥。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请南少主看在我们救了你一命的份上，护我们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