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竹石

8、7 尾声

　　河的对岸，是幽暗幽暗的地方，那里居住着被遗忘者，那里的丧钟夜夜敲响。
　　她那天的话，我到今天才完全明白。
　　父亲说，得不到冰霜之眼，就和你同归于尽。
　　至于可是的内容，我大概猜得到。
　　为什么要毁灭我？因为……冰霜之眼在我身上。
　　我轻笑，傻瓜，冰霜之眼，一直都在你的身上。

　　我看着她惊愕的表情，不可否认，那一瞬间，我有些许快感。
　　“为什么告诉我，我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她神情复杂地盯着我。
　　“因为我对你说过的承诺，都是真的。”
　　这句话是真的。

　　所以，我不能和你在这里永远在一起，我就到另一个世界和你永远在一起。所以，我们同归于尽吧。
　　四年前，是我太幸运了。
　　我轻轻扬起手，不费吹灰的召唤出漫天风雪，她并没有与我对抗，只是仰头看着那雪花带着伤人的气息刺破她的脸颊，她伸手拔下头上的发饰，冰霜之眼安静地躺在她手掌上，她笑得有些凄凉：“原来一直都在我身边……原来我要的，一直在我身边……”
　　我不再看她，风雪越来越大，连我自己都被这种力量开始反噬了。我看到远处那些隐藏的黑衣人和她的父亲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四年过去了，这一切终将重演吗？
　　她忽然抬起手将冰霜之眼向河面抛去，所有人都顺着那道弧线坠落的方向追了过去，只有她站在原地，，冰霜之眼掉进了河里，河流的水声太大，冰霜之眼掉进去的时候，连个声音都听不到。她不再看我，只是转过身去，召唤出了自己的恶魔，霎时间，沿着河岸燃起了一道高高的火墙，如茵的绿草瞬间变得焦黄，她火红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像我初次见到的一样。
　　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琳娜，我放弃了一直守候我的埃莉萨。可是这一刻，我耳边响起的，居然是这个欺骗了我的女人的温柔声音：“斯沃克，我爱你……”
　　我回过神来，看见高高的火墙将她和那群强盗统统围在了中间。
　　雪花慢慢停止了飘落，我的鼻息中满是灼热的气息。
　　“斯沃克……”风中传来她的声音，爽朗明快，“我说的也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我无意识的反问。
　　“全部。”
　　我闭上眼，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知道……她再也不会出现了。
　　但我，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被火光照亮的笑容，仍然是我深爱的那种明媚。
　　河流突然咆哮起来，我却安静地站着。

　　琳娜，埃莉萨，还是她？
　　自始至终，我深爱着她。
　　但我深深地理解了导师曾经对我说过的两个字，责任。
　　她们……都比我更早的懂得。
　　我回过头，看着站在城墙上向这里眺望的导师，我忽然觉得，有一日，我也会像他一样，无论寒风凛冽还是大雨滂沱，都会站在那个地方，眺望着更远的方向。

　　当一个人有了信仰，就再也不能被称为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