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风云录》莫渐离

16、第二章 白玉堂品酒谪仙楼

　　上回说到，展昭听闻此事，心里有了计较，便向着那郑家老店里行去，刚要进店，却见一个穿着身淡蓝色锦缎的青年走进了店里——虽然这身衣服他并不熟悉，但是这青年他却刚刚见过——那青年正是在河边他所遇的那个青年。

　　展昭心知两人想到了一块去，于是微微笑笑冲着那位青年点了点头，那青年看见他，眼底也浮上笑意来。

　　“小二，一间上房，赶快！”那青年高声叫道。

　　“小二哥，我也要一间房，最好是单人的。”展昭也道，两个人相视一眼，笑了起来，那青年便拱手道：“旅途寂寞，兄台何不与在下同饮一杯？”

　　“那有请了。”展昭抱拳回礼。

　　两个人坐到桌边，要了些小菜，那青年便道：“在下丁兆惠，敢问兄台是？”

　　“丁兆惠？”展昭微微一惊——双侠的称号，他早有耳闻，而且传言丁兆惠和白玉堂的关系相当不错——芦花荡和陷空岛素来临近，丁兆惠和白玉堂年纪相仿，自然是熟识。展昭苦笑了下，道：“在下展昭。”

　　“展昭？御猫展昭？”这次惊讶的轮到了丁兆惠，只见他一双眼睛上下大量展昭，突地抿嘴怪笑：“原来是御猫大人，总是听白老五提起你，我还以为是个怎生无赖人物，原来却是个一表人才。”

　　展昭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好回答，于是只能沉默。

　　丁兆惠却是笑嘻嘻道：“白老五总是自高自大，要他吃点苦头也好，展兄不必担心在下对你有什么敌意。”

　　展昭微微苦笑。

　　丁兆惠呵呵一笑：“我家里也是挂着总兵的闲职，论起来倒也是个官场中人，展兄便不要见外了。”

　　展昭听他如此回答，放下心来，笑道：“多谢丁二侠理解。”

　　两个人便边说些武林趣闻便饮酒吃菜，酒过三巡之后，丁兆惠便对着展昭微微一笑——他笑起来的方式倒是和白玉堂很想，挑起眉毛嘴角一扯，便带出个三分讥讽的笑容。

　　“展兄对那老翁之事有什么想法？”

　　展昭一笑道：“二侠不是胸有成竹么？还用问展某？”

　　二人相视大笑。

　　待到天色渐渐黑了，展昭只听见窗棂上响了一声，待到推窗一看，那丁兆惠一身紧身的黑色劲装，正使出游龙壁虎功，贴在自己窗子下边，待到展昭探头，便是一笑。

　　展昭点了点头，便拿起身边的巨阙，使了个燕子飞，便顺着墙壁溜了上去，只是用剑柄一挑，便轻轻推开了自己楼上那郑新的窗户。

　　众位看官可能要问，展昭是南侠，如何这飞檐走壁小偷小摸的功夫也是如此熟练？

　　展昭为官之前尚是南侠，行侠仗义自然少不了劫富济贫——这般事情也是没有少做的。

　　闲话少说，却说那展昭推开了窗子，便顺着窗线一滑，跳进了房里。

　　此时郑新正躺在床上，呼呼睡的正香，丁兆惠跟着展昭跳进房里，厌恶的望了一眼郑新的方向，便转过头来向展昭打了个手势。

　　展昭环顾四周，见这房里四处都是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只是当中墙壁居然挂了副山水，心里暗自冷笑，见丁兆惠也注意到了那幅画，两个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丁兆惠便上前用手中的刀挑开那幅画，果然，那画背面有一个小小的暗格。

　　丁兆惠上前从怀里掏出些细小工具——自然是用来专门开锁的，展昭在白玉堂那里也是见到过。只见丁兆惠三下两下便打开了那锁，展昭上前几步，便看见了那暗格里整整齐齐排列着几个桑纸包，展昭拿起一块掂量，脸上露出笑容来，这一包五十两，十包便是五百两银子，足够那老者花销了。

　　展昭对着丁兆惠点了点头，将那纸包踹进怀里，两个人便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第二日，两人便将那银子交给了老者便要再次离开。

　　其实绍兴离开封并不算远，至少对于丁兆惠和展昭而言，以他们的马力，两天之内自然是能够赶到绍兴的。

　　于是第二天的中午，两人已经站在了绍兴城外。

　　绍兴城素来以绍兴女儿红闻名，自然每年都有无数人来此，单单为了这绍兴女儿红。

　　说起绍兴城中的酒家，自然是谪仙楼最为出名。

　　这谪仙楼的老板娘，本是个江浙一带的花魁，远近闻名，二十二岁上自己赎身，便来到这绍兴城，她本就是绍兴人，家传的一手好酿酒的手艺，不到一年，这酒家便是远近闻名，不但酒香，老板娘美貌无双，就连店里的下酒菜都是一等一的。

　　“璃娘。”清朗的嗓音带着微微的笑意，在酒楼二楼响起。

　　众人的眼光转了过去，便再也舍不得离开。

　　坐在桌边一身淡粉的纱裙，腰肢纤细的女子便是谪仙楼的主人，花魁月璃，只是她离开了谪仙楼之后，大家都唤她璃娘，只见那一双剪水秋眸轻轻一转，眼波里泛起点涟漪，便带着一份笑意开了口：“何事？五爷。”

　　被叫做五爷那人一身上好的白色暗纹缎衣，外罩轻薄软纱，腰间挂着只雪白的玉鼠儿，桃花眼，斜飞眉，薄唇直鼻，清俊非常，不是白玉堂又能是谁？

　　白玉堂端起面前的酒杯，放到鼻下轻轻一嗅，脸上便带了些满足的神色，桃花眼轻眯，嘴唇轻轻一挑，便将酒杯凑到唇边，一饮而尽，漆黑的眸子立刻便亮了起来，赞道：“好酒。”

　　璃娘笑了起来，一双美丽的秋水眸子转了转，道：“能得到五爷夸奖，璃娘真是开心。”

　　白玉堂乌黑的剑眉一挑，笑道：“哪里，我还想多在璃娘这里喝点女儿红呢。”

　　璃娘眼睛轻轻一瞪，带着些微嗔的美丽神色，道：“还不是念着我店里那坛二十年陈的女儿红？”

　　白玉堂呵呵一笑，摸了摸坛口，道：“若是五爷帮着璃娘解决了楼下的麻烦，璃娘可愿把那酒给五爷尝尝？”

　　璃娘笑了笑道：“那就多谢五爷了。”

　　白玉堂哼了一声，便在他再次给自己倒了杯酒的功夫，楼下已经进来个锦衣的肥胖男子。

　　这个看起来满面油光的男子就是这绍兴城的地头蛇——绍兴的知府的儿子（话说宋朝是这么叫咩……咱忘掉了），对璃娘已经垂涎已久，三番屡次来找璃娘的麻烦，上一次也是被白玉堂撞见了，帮了璃娘的忙。一来二去也便熟悉起来，白玉堂又是极好女儿红这一口的，便多在这谪仙楼戴上了几天。

　　白玉堂望着那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暗道要是用了画影都自己心痛宝剑，于是暗暗取了一根筷子，拈在指间。

　　便在那男子四下里望了一圈，向着璃娘走了过来，满脸□□的时候，白玉堂的眼光一瞥，便看见了两个男子走进了这间酒楼，眼睛立刻就是一亮，心里暗喜——这下可不用自己动手了。

　　却说展昭和丁兆惠到了绍兴，丁兆惠便笑着提起这谪仙楼不但酒美，人也美，便拖着展昭向着这里行来，说是要请展昭喝酒，展昭盛情难却，也只得跟来，谁曾想丁兆惠却是安了私心，明知道白玉堂定然再次，也要带着展昭来此。

　　展昭和丁兆惠刚刚进了酒楼，丁兆惠便抬头向着楼上望去，见那白色影子果然坐在那里，心里便是一喜。

　　“丁二，给五爷好好教训前面那头肥猪。让他再也不敢进来一步。”

　　清朗的嗓音在楼中响起。

　　展昭全身一震，抬头望去，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他一时恍惚之间觉得是自己的幻觉，但是抬起头来便看见那人半靠在栏杆上，黑发微垂，一双桃花眼轻轻眯着，笑意盈盈，却是看见他有些惊讶。

　　白玉堂却是没有想到能在这个地方看见展昭，见他一眨不眨盯着自己，满脸惊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白老五，这种肮脏活计又要我来干？”丁兆惠满面笑容，冲着楼上白玉堂道。

　　“可不就是要你来干？”白玉堂似笑非笑道。

　　丁兆惠哼了一声，抬头看向对面那胖子，摇了摇头，随手出了一掌，便将那胖子击出门外，拿出怀中的令牌对着那胖子晃了一晃——丁家时代继承的总兵职位虽然是虚衔，但是多少也是有震慑力的。

　　那胖子正待发作，看见丁兆惠手中的令牌，立刻就呆住了。

　　“还不快滚？下次在看见你在这里惹事生非，休怪我不留情面了。”丁兆惠将令牌揣回怀里，冷冷道。

　　那胖子惧怕的看了一眼丁兆惠，带着下人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谪仙楼，丁兆惠这才冲着楼上白玉堂笑道：“白老五，这下可满意了？”

　　“丁二，还是你这滥谋私权的令牌好用。”白玉堂遥遥冲着两人一举杯，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只是……”他上下打量一番展昭：“怎么跟猫大人走到了一起？”

　　展昭心里苦笑一声，不等丁兆惠回答，自行上前一步道：“白兄，展某只是来这里的路上遇见丁二侠，这才结伴而行。”

　　白玉堂又上下打量他一番，脸上终于带了些笑意，道：“既然都来了，别辜负了璃娘的美酒，你们两个还不上来喝上一杯？”

　　丁兆惠自然是点了点头，便拉着展昭三步并做两步上了谪仙楼。

　　璃娘自然是上前几步，对着两人行了个礼，笑道：“这位想必便是丁兆惠丁二侠，这位是展昭展大人吧。”

　　展昭和丁兆惠连忙还礼不迭。

　　白玉堂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死猫，丁二，你们两个磨蹭什么，莫要辜负了璃娘的好酒。”说着，便举高了坛子，那琥珀色的酒液便凝成一线，灌入口中。

　　丁兆惠被他一喝，带着些笑意摇了摇头，便自顾自在白玉堂身旁落了座，笑道：“白老五，你可是不准备回去了？我经过江宁酒坊的时候江宁婆婆还一个劲的念着你呢。”

　　白玉堂打了个寒战，念及江宁婆婆那一手捆龙锁，不由得抿了抿嘴唇，抬头却见展昭依旧在一旁立着，便道：“死猫，你在那儿傻站着干什么？当柱子不成？”

　　展昭连忙应了一声，在白玉堂对面坐下了，却是多少依旧有些不自在。

　　白玉堂喝了不少，已经带了几分醉意，斜眼看向展昭道：“猫大人来绍兴有何公干？”

　　还未等到展昭回答，丁兆惠已经抢先道：“白五，展兄弟说是来这里查案的。”

　　白玉堂哼了一声，带着些不耐烦的神色：“猫大人来这里自然是查案的，否则还能是来偷香窃玉的不成？”

　　展昭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道：“展某来绍兴确实有案子要查……只是……”

　　白玉堂挑挑眉毛，打断了他的话，口气十分讥讽：“只是不方便透露是吧，五爷就知道你这猫儿天生劳碌命。”

　　展昭闻言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