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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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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长长的一生啊 为什么总是会有
令人无法置信的情节
来时如泉涌去似如潮退
————席慕蓉
“这是什么?”
莫凡看我的眼神是涣散的。
“你这样是不是很久了?”
他根本不理我,只是沉浸在他飘飘欲仙的世界里。
我想起来,他经常躲在厕所里,难道就是做这些事情?
我打开灯,推高他的衣袖仔细看,手臂上有很多针眼。果然,他这样已经很久了。
莫凡回过头看我,他摸着我的脸,笑得虚无缥缈。
我踢开针筒,抱着莫凡,满心的悲痛。“莫凡,这样会毁了你自己的,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莫凡,我们回卧室去休息,好不好?”
他想了很久,点了点头。
我把他扶起来,他还算顺从,让他躺好后,我紧紧的搂着他,生怕他就这样消失了。
我似乎是睡着的,感觉搂着的莫凡动了一下,我连忙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莫凡又黑又深的眼睛,它们正看着我。
昨晚,昨晚……
我反射似的立刻坐起来,“莫凡……”
“车祸之后,我经常头疼,尤其是试图回忆的时候,还有就是情绪波动大的时候,医生说是后遗症。”
莫凡一把抱住我,让我把头窝在他的胸口,我们俩就这样依偎在一起。
“有一次,我和同学去酒吧喝酒,有人打碎了玻璃瓶打架,我突的就觉得脑子跟抽住了一样,印象里有人跟我说打碎玻璃瓶打架之类的,然后脑袋就疼得快裂开了。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田俊杰。是他把我送回宿舍的。后来我们成了朋友。”
“毕业之后,爷爷同意投资在国内成立娱乐公司,我也就在这方面发展了。田俊杰本来是模特,后来我看他唱歌了得,就让他进了公司。那个时候,我的头疼犯得越来越厉害,我问妈妈和语谦,他们谁也说不清我倒地忘了什么,我挺自我折磨的,一直试着去想,越想越糟糕,到后来,医生开的止痛药根本起不了作用了。田俊杰说他有办法帮我弄吗啡,那个东西镇痛好,只要控制的好,就不容易上瘾,于是我就让他给我弄吗啡。”
“那些,昨天晚上那些是什么?是吗啡?”我对这些又不懂,但听他说吗啡不容易上瘾,我就希望那些是吗啡。
“对,是吗啡。”
幸好,不是□□之类的。
“小非,控制的好就不容易上瘾,可是我没控制好。”
我听了顿觉五雷轰顶。
“在美国的时候,就是回国之前,我发觉自己对吗啡产生了依赖性。一开始我只是吸食,后来渐渐开始注射。我试着戒,但很难,我头疼得只想去死。有一次,我硬是不愿意注射,头疼得就快昏过去了,田俊杰帮我注射的。等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和他赤裸的睡在一起。之后,我和他就一直保持着那种关系。”
心仿佛被刀割一般。
“回国后,我遇到了你。我开始想起越来越多的东西,但是我头也疼得越来越频繁。我突然很害怕,我害怕你看到我那个样子。”
“于是你就开始依赖毒品?”
“不全是那样。我希望我能够完完全全地想起以前那些事,虽然你跟我说了,但我希望能自己想起来。可是我越去想就越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那儿了。”
“莫凡,你相信我说的就可以了,你别再想了。戒了吧,好不好?我帮你,我们一起戒了它。”我翻身起来,看着莫凡,我要他好好的活下去,忘记过去又算什么?
我和莫凡一起把家里所有的吗啡都毁了。
我出去了一趟,买了很多食材回家,我想一开始会比较难。
但是,我们都太幼稚了,毒瘾上来的时候,谁都控制不了。我把莫凡绑起来,可是看他那么痛苦的样子,我又把他松开了,松开之后他就把我绑起来了,然后他就在家里翻,翻到吗啡后他就开始注射。注射完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的样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等他清醒了,他就后悔的不得了。“小非,下次你把我打晕吧,或者用香烟烫我也可以,或者用刀割我也可以。”
我怎么可能舍得。
再一次,我把他翻出来的吗啡全毁了,无论如何,我不能看着他毁了自己。
这一次,他的瘾快上来的时候,我又把他绑得严严实实,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心软。我眼看着莫凡汗流浃背,浑身颤抖,我紧紧抱住他,“莫凡,挺过去,挺过去。”
可是一点用也没有,他越来越痛苦,突然他的头也疼起来了,他难受得用头去撞周围的任何东西。又一次,我没有坚持住,我给他解开了绳子。
他挣脱的第一时间就在房间里找吗啡,果然,他到处都藏着这些东西。
他找出来的时候,我扑过去就抢。可他就像疯了一样,一抬手就用手肘撞我,我疼得在地上趴了很久。眼看他就要注射了,我再次扑过去,打掉了他手里的针头。他也顾不上我了,追过去就拾起针筒注射。我又一次伸手想拍掉那支可怕的针,却被扎个正着。莫凡楞了一下,我立即拔掉针头,冲到厕所毁了那些可怕的毒药。我的手被扎出了血,很疼,可是我根本没有时间顾这些了,我得去帮莫凡面对难关。
他越来越难受,我死命地抱着他,他却不停地对我使用暴力。趁我被他打到在地上的时候,他去点烟,然后烫自己。烫上去的时候,我觉得我也疼,浑身疼。他还想烫自己,我扑过去挡住,那一下烫在了我身上,这下公平了。
折腾了很久,莫凡终于筋疲力尽睡过去了。我知道,他不能睡多久,醒过来还是犯瘾。
处理好他的伤口,我拨通了何语谦的电话,这个时候我只能向他求救。
很快,何语谦就在柯医生的帮助下,把莫凡送进了医院。莫凡吸毒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被外界知道的,不然他就毁了,当然他也不能去戒毒所。幸好,柯医生可以帮忙。
问了柯医生才知道,一旦上瘾了,跟□□之类的完全一样。而且,莫凡已经到了注射的地步,属于中毒很深的那种。我们自己根本不可能戒毒成功。
戒毒的过程会很辛苦,柯医生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现阶段要做的就是帮助莫凡脱毒,但这不是最辛苦的,最辛苦的是必须让莫凡脱瘾。
“没有关系,我陪着他,唯一的要求就是院方不要把莫凡戒毒的消息走漏了。”
最辛苦的是莫凡,我能陪着他就好。
“你为什么可以为了莫凡做到这个地步?”何语谦看着伤痕累累的我,沉默了很久,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因为我爱他。
“何语谦,如果今天没有我在,你也会像我这样帮他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
“你一定会的。”
我回到莫凡那儿,收拾几件衣服和用品。柯医生替我们安排了医院的单独病房,我决定陪着莫凡一起戒毒。我相信莫凡可以做到。
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一直响。不知道该不该接,犹豫了一会,还是提起了电话。
“喂?”
“你是小非?”是莫妈妈。
“对,是我。”
“你,你不是答应阿姨……”
“阿姨,我们见个面吧,我有事跟你说。”
“好,好吧,我刚回上海,还是老地方吧。”
我提着大包小包在茶室等莫妈妈。
她依旧衣着光鲜的出现在门口,漂亮,温文尔雅。可是我突然很讨厌她,她一点都不关心莫凡,她只是一味地要阻止我们在一起。
“小非?你怎么弄成这样?”
我的样子的确很狼狈,走在路上一直引起路人的侧目。手上因为被针扎到,不得不包扎起来,脸上有被莫凡打到的各种痕迹,隐藏在衣服里的还有被烟烫到的地方和数不清的瘀青。
“阿姨,你怎么不问问莫凡?”
“莫凡?”她脸上终于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他怎么了?”
“阿姨,因为你不希望莫凡想起我,所以绝口不提他忘记了什么是不是?您肯定还阻止何语谦告诉莫凡任何关于我的事情是不是?”
她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怪异。
“阿姨,你知不知道,莫凡因为车祸的后遗症,因为想寻回丢失的记忆,他拼命想,拼命回忆,一直头疼?”
“阿姨,你知不知道,他为了缓解疼痛而去吸食吗啡?”
“阿姨,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配做他的妈妈?”
“小非,莫凡他在哪里?他现在怎么样?”
“您不是神通广大,手下有很多人嘛,当初我的一举一动不全在你的掌握里?为什么要问我莫凡在哪里?”
“阿姨,现在我要帮莫凡,我要和他在一起。”
我提起包走出了茶坊。
我不需要回头,我也回不了头。我只是想跟莫凡在一起,我只是想寻回属于我们的幸福。
戒断的过程非常痛苦,而且是种不能感同身受的痛苦。不过,幸好,莫凡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可怕样子,起初他很能忍,但是到痛苦最深处的时候怎么也忍不过。
‘咚’得一声,莫凡随手拿起病房里的杯子就向我丢过来。
“你走,你给我滚!”
“莫凡,你忍忍,再忍忍。”
然后我就试图抱住他疯狂挥动的手臂,他则对我拳打脚踢。这是我和莫凡为了戒断而经常发生的事情。我的身上每天都会有新的伤口,何语谦和柯医生会觉得看不下去,可我无所谓,真的无所谓。我只是希望在他最难过的时候我能在他身边,我只是希望他知道,他可以依靠我。
“小非,你走吧,我不想你看到我这个样子。”莫凡清醒的时候就会这样说。
“莫凡,我不走。很快就会好的,你每天都有进展。”
“小非,你给我说说我们以前的事吧,再具体点。”
“好。”
给莫凡戒断的最大难关在于他的头疼症状,有时他并没有犯瘾,却会因为想起以前的事情或者回忆一些东西而突然头疼,然后就勾起他的毒瘾。医生说戒毒的过程中,摆脱心理依赖是很难的。
所以我就一直陪他说话,告诉他以前的点点滴滴。有的时候,何语谦也会来陪陪莫凡,我觉得有越多的人关心莫凡,他就能好的越快。
在医院呆了二十天之后,莫凡的状况开始好转了。
“欧阳,你最近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陪着莫凡的关系?”何语谦关切地问我。
“嗯,最近,我想我是被莫凡揍得太狠了,再加上总是休息不好,我总是流鼻血,还觉得胸口痛。”
“欧阳,你发烧么?”柯医生突然很紧张地问我。
“发烧?没有吧。”
“那就好,那可能是太疲劳了。你适当的休息休息,现在莫凡的情况好转了,你也没有必要再天天陪着他了。是时候让他独立面对戒断过程了。”
“嗯。”
其实,我有发烧,我经常半夜醒过来发现自己一身一身的汗,浑身都疼,第二天醒来就好了。有的时候,连续好几天都浑身没劲,应该是低烧。
会不会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
我去了另一家医院做检查,医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验了血。
“欧阳,莫凡被强行接走了。”何语谦在电话那头心急如焚。
“怎么会这样?”
我挂了电话就飞奔回医院,可是病房里已经空空如也。
不用猜也知道,是莫凡妈妈把他接走的,她果然神通广大。
“何语谦,你跟他们家熟悉,你能打听到莫凡的消息吧,有消息你就告诉我好吗?”
这个时候,我不可能找到莫凡了。也许,有他实力雄厚的妈妈和爷爷照顾他会更好。我什么也不求,只求知道他好不好。
“欧阳……”
“我累了,那我先回去了。”
“欧阳……”
能流眼泪那该多好?我的眼泪到底跑哪里去了?
出了医院,我漫无目的地走,我该回哪里?
最终,我选择回莫凡那里,那儿有他的味道。
门打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不,是一只魔鬼,田俊杰。
“你来干什么?”
“莫凡呢?”
“不知道。”
“我问你,莫凡呢?”
“不知道。”
他扑过来就把我按在墙上,“你他妈说不说?信不信我把你给做了?”
果然是个流氓。
“我混□□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别给我来嘴硬这套,说,莫凡在哪儿?”
“你不是给他吗啡么,你说他在哪里?”
“他怎么了?”
他还有点在乎莫凡?
“我给你注射大量的吗啡,你说你会怎么样?”
他抬起腿就踢在我的腹部,疼得我弓起了背。“说,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反正我也浑身没有力气,被他这么一顿殴打,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好像拿起手机给谁电话。
“喂,言哥,你上来,我要料理一个人。”
没一会,一伙人就冲进了屋子。
“就是他,我要问他一个人的去处,这小子嘴硬,你们帮我好好伺候他。”田俊杰哪里是什么偶像,他就是一个□□。
一个人走过来用脚踢我,把原本蜷缩在地上的我踢得四脚朝天。
“哟哟哟,谁啊?缘分呐,多年不见呀。”
范彦,是范彦,我心里透出一丝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