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观察日记》四海孤舟

9、造物主之宴（一）

　　难得不是一个人过中秋，楚惟和闻人赋都很高兴，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为了应付应酬特地锻炼过酒量的楚惟问题倒不大，但闻人赋就……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了。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彻底喝醉的闻人赋深情款款地抱着酒瓶，就好像怀中正抱着定下一生一世一双人誓言的爱人，歌声飚得几乎破音，走调走得如同跑在山路十八弯上。

　　楚惟目光呆滞，绝望地捂住耳朵。
　　糟糕，他怕以后跑团，如果听到旅行者的声音，脑海中会不自觉地播放起闻人赋倾情演唱的这首《死了都要爱》，然后被恼羞成怒的旅行者杀人灭口。

　　好在不久之后，闻人赋唱累了，悠悠地打了个哈欠，不再尝试继续施展歌喉。

　　安静地发呆了一会儿，正当楚惟试着把他送回对门时，他突然一脸严肃地转过头，扯着沙哑的嗓子正色道：“楚惟啊，其实……我一直有个秘密。”

　　楚惟动作一顿，立刻竖起耳朵：“请说。”

　　难道他知道他作为神明化身的身份了？甚至知道旅行者的存在？他借着醉酒的名义想试探我吗？
　　那一瞬间，楚惟思绪万千。

　　“我其实，是——”在楚惟紧张的目光下，闻人赋突然张狂地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是一个沙雕！”

　　“……”
　　楚惟冷淡地“哦”了一声，心里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

　　作为一个不常锻炼的死宅，闻人赋不重，甚至可以说有些清瘦，但毕竟是个身高近一米八的成年男人，等楚惟任劳任怨地把他送回家，也长出了一口气。
　　楚惟第N次为他的异能没有增强体力的作用而感到遗憾。

　　发酒疯的兴奋劲儿过去，闻人赋已经模模糊糊地睡着了，他靠着本能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乍一看像一只时不时蠕动一下的巨型蚕宝宝。
　　“晚安……”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消散在呼吸声里。

　　也不知道他是在和谁说晚安，暂且就当那是说给他听的吧。
　　楚惟无奈又好笑地想着，轻轻地合上门。

　　“晚安。”

　　·

　　闻人赋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回忆了几秒，想起了昨天自己发酒疯的样子，不禁捂住了脸。

　　果然宿醉要不得啊。
　　他疲惫地接通电话：“喂？”

　　手机那头传来严梦朔的声音：“早上好，我吵醒您了吗？万分抱歉！但是荒绘快要下飞机了……当然，如果您累的话，接机的事就交给我吧！”

　　“不，没事……这么近没见了，我当然要去接她啊。”闻人赋支起身子，轻微地晃了晃脑袋，感到头昏脑涨。

　　严梦朔：“啊，对了，中秋快乐！昨晚突然有应酬，没能陪您一起过中秋，真是太遗憾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闻人赋笑道，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卫生间，洗了把脸，在冷水的刺激下清醒了一些。

　　“那我二十分钟后来接您，需要我带早餐吗？”

　　闻人赋想起了冰箱里的速冻饺子，决定不让久别重逢的小伙伴破费：“不用了，谢谢。”

　　他慢悠悠地刷牙洗脸，又快速地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反复确认自己已经洗去了酒味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门被严梦朔敲响时，闻人赋正巧咽下了最后一只水饺。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闻人赋打起精神走出大门。

　　作为一群黑发华人中唯一的一个金毛，机场门口的荒绘很显眼，一头微卷的金发在阳光下折射出流转的金光，透彻至空茫的双眼比晴空更湛蓝。此刻她正坐在长椅上，微微偏着头，似乎在听身旁的秘书小姐说些什么。

　　“荒绘大姐心情很好啊。”严梦朔把车熄火，感叹道。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闻人赋看了看一脸确信的他，又看了看荒绘那副和往日发呆时一样的茫然表情，深感困惑。

　　两人大步走到荒绘面前，严梦朔趁着闻人赋没注意到的时候悄悄慢了几步，特地停在他身后，向荒绘尊敬地微微鞠躬。

　　荒绘颔首，起身对闻人赋打招呼：“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还好吧，老样子。只是最近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游戏，沉迷游戏无法自拔，都没心思写书了。”与孤儿院里多年的对门邻居重逢，闻人赋倍感亲切地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和祂们一样玩游戏了？”荒绘歪了歪头。

　　在这个信息时代，玩游戏难道是什么放在他身上很奇怪的事吗？闻人赋有些疑惑，但没深究。

　　荒绘走近几步，对着他嗅了嗅，语气笃定：“你喝酒了。”

　　闻人赋点头：“遇见一个有意思的人，昨晚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眉一挑，荒绘心里嘀咕着祂怎么突然对人类感兴趣了，但出于对唯一与自己同位格的存在的尊重，没有再问什么。

　　而且，即使身为创造万物的“根源”，对人类感兴趣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吧？人类这么可爱有趣，谁会不喜欢人类呢？
　　荒绘看了一眼面露好奇之色的秘书小姐，神情中带上了些许愉悦和炫耀的色彩，向同伴们介绍道：“这是虞说，我的秘书，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你们好。”虞说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看上去很好相处。

　　“真让人难过啊，我们曾经一起度过了多么漫长的岁月，你却一转眼带回了一个‘最喜欢的人’。”闻人赋开玩笑说，捂住心口装作难过的模样，眼里却藏不住戏谑的笑意。

　　荒绘回忆了一下本体初生的那几千年，其实对于祂们而言不算漫长，但由于那时维度未分，祂们也还没开始创世造物，无边无际的混沌中只有祂们两个……可能是孤独，才让对方回想来觉得“漫长”吧？

　　不过她丝毫不为所动，毕竟这个对于她来说可不是送命题：“你又不是人，大作家。”

　　“……”不是，这突然开除人籍也太刺激了吧？

　　闻人赋神色古怪，虽然已经通过严梦朔得知了他们这个孤儿院不简单，但他觉得他们就只是童年觉醒异能的普通异能者罢了，再怎么说也不能说“不是人”。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妖怪吗？

　　回忆了一下刚才两人的对话，闻人赋突然品出了点不对劲：他们两个……不会一直是在跨服聊天吧？

　　所以她口中的“游戏”究竟是什么呢？
　　闻人赋陷入了沉思。

　　一直沉默地走在旁边的严梦朔忽然看向虞说，礼貌地微笑：“我来帮你拿行李吧？抱歉，刚才一走神，居然让女士亲自提了这么久的行李。”

　　“嗯？没事，我自己拿吧。其实只是看着重，很轻的。”为了证明自己没逞强，虞说掂了掂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用纤细的胳膊毫不费力地提起沉重的行李，气都不喘一下。

　　看到了吧？我的人类！多能干！
　　荒绘对闻人赋疯狂眨眼，骄傲之色溢于言表。

　　闻人赋很疑惑，但这并不妨碍他给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荒绘大姐，请问您那边的人联络得怎样了？”几番客气后，严梦朔最终还是接过了虞说手里的行李，态度慎重地问道。

　　荒绘眨了眨湛蓝的眼睛：“我告诉他们截至今天必须全员到齐，应该没问题。我之前在机场碰到生水水了，她是下一趟航班，让我们先走。”
　　事实上，就算是有问题的，也只能含泪变得没问题。

　　“那就好。”严梦朔点头。

　　如果闻人赋现在登录跑团游戏，就会发现群里异常热闹。
　　很可惜，他没有，于是也与发现真相的机会擦肩而过。

　　——【万界守密人总群】——

　　【真理是永恒的！】：要遭要遭要遭！就要赶不上老大举办的聚会了！

　　【日月同辉】：唉，化身真没用啊，居然被困在沙漠赶不过去了……害得我只能尽量把力量塞过去，然后意识降临帮他赶路。

　　【梦魇主宰】：哈哈哈，我的化身就不一样了！现在就在那两位身边！干得好！

　　【生命之水】：那还真是舔到之时指日可待呢。

　　【生命之水】：@日月同辉我的化身可是提前订好了机票哦～果然化身的智商取决于本体智商吧：）

　　【日月同辉】：@生命之水你给老子滚！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一下，在万界守密人聊天群里的昵称，与祂们的权柄有关，但不等于祂们的尊名！
没有神会叫“真理是永恒的！”！
另外，荒绘是少数几个知道自己是造物主化身的人之一，也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都是本体直接操纵的小号，她有时候反应迟钝是因为……毕竟远程控制，神与人类的时间观念又不一样，难免有延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