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春思》萧神爱

9、小蚂蚁与小奶瓶

　　“花粉症？”
　　“啊啾——啊啾——”许粥在接诊室里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没错，花粉症多发于春季，症状会有明显的流泪、眼睑红肿、鼻腔发痒或者是打喷嚏等。”医生问了许粥有没有其他的过敏史，许粥想起了老师跟她叮嘱过的，说自己牛奶过敏。

　　医生说许粥是过敏性体质，给许粥开了药，并让她千万不要食用过敏性的食物，并且尽量少接触花粉等过敏源。
　　等一个月之后再来复查。

　　“樱花市的春天又来了，这很常见，不用担心。”

　　田莉莉在门口等着，看许粥出来时眼睛发红，就算她知道许粥是因为生病了才经常迎风流眼泪，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抽一抽地替许粥心疼。

　　“啊啾——”

　　真不知道蓝总为什么要这么针对粥粥。
　　要不是她亲眼见到，她都不敢相信。
　　难道是幻觉？
　　可联想到那个被打翻在垃圾桶的奶瓶……

　　“嘿，回神了。”许粥用手在田莉莉眼前划了两下，笑得眼睛眯起来，“看吧，我说了没事的，只是有点想打喷嚏而已。”

　　此时的许粥不知道，田莉莉的内心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朋友与偶像间的抉择，像是上了发条的老式摆钟，左右左右，摇摆不定。

　　在一公前，节目组给练习生们准备了一场迎新饭，让通过初舞台的五十名练习生彼此熟悉熟悉，当然，作为学姐的Venus也会出席迎新。

　　这场迎新饭暂时不在直播的范围内，所以在场的练习生们都很放松。

　　“啊啊啊！我居然要跟爱豆同桌吃饭了！”
　　“想吃肉。”
　　“醒醒，人那么多，学姐们怎么会注意到你啊。”
　　“我不管！就是激动到想哭，我吃完这顿饭就不刷牙了！留着回味！”

　　许粥是背着书包来的，来的时候挨着学姐们的位置差不多都要被坐满了。

　　田莉莉给许粥留了身边的座位，“粥粥，这边！”

　　练习生们坐在Venus的成员们旁边时，刚开始还有点面对偶像的拘谨，但很快就开始慢慢适应，秦书懿她们偶尔还会给身边的妹妹们夹夹菜，讲讲段子，气氛越来越融洽。

　　除了某人之外。
　　方圆一米内，全体冰封。

　　具体的画面大概是这样。
　　有练习生想坐在那蓝旁边的座位，“那蓝学姐，请问我可以坐在你的旁边吗？！”
　　那蓝：“自便。”
　　有练习生向那蓝告白：“那蓝学姐，我……很喜欢你的歌。”
　　那蓝：“哦，谢谢。”
　　有练习生想主动给那蓝夹菜：“那蓝学……学姐，我这个烤肉很好吃的，你要试试看吗。”
　　那蓝：“不用了，我不饿。”

　　那蓝坐在那里，用一张高贵冷艳的冰块儿脸就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做能把天聊死的氛围。

　　田莉莉对许粥从书包里拿出一堆饮料的举动感到迷惑，“咦，粥粥你很渴吗？怎么带了这么多饮料呀，还都是不同品种的。”

　　“下次再告诉你。”
　　没时间解释了。

　　学姐们坐在迎新会的C位，人来人往簇拥着，而许粥坐的位置比较靠近角落，她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确保可以无死角地看见小蚂蚁的动态。
　　开始暗中观察。

　　那蓝，今年二十五岁，身高170，腰围58，背景神秘有好多个版本，职业是爱豆，最擅长的乐器是吉他，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最喜欢的动物是……

　　以上这些，是许粥了解到的那蓝姐姐的资料。
　　这些跟江老师讲的那个嫌疑人一点也不一样。

　　可是江老师又从来没有骗过她。

　　许粥双手捧着一杯温温的柠檬茶，咬着吸管小口地嘬着。
　　向学姐们座位的方向看过去。

　　那蓝正垂着眸不知道在干什么，说起来奇怪，那蓝正面看起来明明是很有攻击性的颜，侧脸却又很清冷，像是摆在美术馆里仅供欣赏的艺术品，透过光线变化，折射出光与暗的两面。
　　有着能让人诱发大脑深层臆想的距离感。

　　不知是不是许粥的目光太直接了，那蓝一直垂着的眼眸微微抬了抬，向许粥的方向看过来，视线交错的前一瞬间，许粥赶紧转过头。

　　就这样……
　　柠檬茶，没反应。
　　可乐加冰，也没反应。
　　桃子气泡果汁，还是没反应。
　　……

　　一通实验下来，许粥已经差不多快喝饱了。
　　手边只剩下了一瓶牛奶，还是跟昨天一样的翻滚水蜜桃口味的。

　　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许粥刚拧开奶瓶的盖子，身边忽然有人在叫她，等她反应过来时，视线已经被几人牢牢地挡住。

　　陈佳佳领头站在许粥面前，皱着眉，太妹似的给许粥取外号。

　　“喂，第一名。”

　　后边儿什么也看不见了。

　　“请让开一下。”许粥没时间理她们，站起来就要换座位。

　　陈佳佳不依不饶，张开手臂一把挡住许粥的路，边挡还边冷嘲热讽，“怎么样，被崇拜的偶像霸凌，是什么感觉呀？”

　　四周闹哄哄的，大家都玩开了，许粥这边儿是在不被注意到的角落，声音也不大，所以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许粥觉得她们实在烦人。
　　田莉莉已经站起来帮许粥说话了：“粥粥没有被霸凌，你们不要乱讲。”

　　陈佳佳显然是不信的，“嘁，我们昨天都看到了，第一名昨天被人打翻了奶瓶，还哭鼻子了。”

　　“粥粥才没有哭鼻子，粥粥是……”田莉莉想帮许粥说话，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真的看到了，于是越说越小声，最后也就只剩一句苍白的，“那蓝学姐没有霸凌粥粥。”

　　陈佳佳直接打断：“是什么啊？你说啊？说了我们也不信，我们只信自己看到的。”

　　事实证明，田莉莉打不过陈佳佳。
　　占了上风，陈佳佳正想再讥讽几句，就看到许粥拿着奶瓶呈一脸崇拜状，眼睛里落了星星似的。

　　“这是我第二次跟那蓝姐姐离得那么近说话，我超兴奋的！”

　　“……”
　　“……”
　　陈佳佳身边的女生开始交头接耳。
　　“第一名她真的是个傻白甜。”
　　“我们还要拉她入伙吗？”

　　陈佳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都没预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被喜欢的人霸凌之后，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误会她，讨厌她，跟我们一起骂她吗，为什么不按套路来呢？

　　陈佳佳：“你是脑残粉吗？”
　　许粥反问：“那你是无脑黑吗？”

　　这么一被打岔，许粥原本的实验计划都乱了，她不打算再理陈佳佳她们，踮着脚往学姐们的座位那边儿看去。

　　可原本属于那蓝姐姐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在。

　　完了，小蚂蚁不见了。

　　手里的那瓶牛奶瓶盖刚被开启，就变成了实验失败后多余的实验品，握在手心里，牛奶都凉透了。

　　陈佳佳她们这才暴露来意，拿着一瓶奶走过来要跟许粥碰奶瓶。

　　“第一名，要不要加入我们啊。”
　　许粥果断答：“不要。”

　　“你竟然敢拒绝？”

　　陈佳佳拿着奶瓶的手举在半空，许粥看也没看，一时她收回来也不是，继续碰奶瓶也不是。

　　“你喝不喝。”
　　“对啊，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草……”

　　另一个女生口中的“我们”两个字还只说了个半边儿。

　　许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奶瓶就被一股力量夺了过去，熟悉的香气，心脏猛地一提，她顺着奶瓶被抢走的轨迹抬头看。

　　仰头。
　　凉透的牛奶浸湿了红唇，被雪白的颈项包裹。

　　快速吞咽牛奶的咕咚声，江老师的叮嘱“你不能喝牛奶，会过敏。”和医生的那句“千万不要接触过敏源”变成带着声音的文字碎片，跟着周边人们的吸气声，一并灌入耳朵里。

　　一饮而尽。

　　在离开之前，那蓝擦了擦嘴角，手指上的斑蝮蛇被牛奶染上乳白，她看了许粥一眼。
　　垂下的眼睛里好像藏有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陈佳佳一伙的女生们陷入了近期的第二波的震惊。
　　这次是十分震惊，不仅震惊，还疼。

　　“你们掐我一下。”
　　“你们也掐我一下。”
　　……
　　“使点儿劲儿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