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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潜入魔教的第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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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拂拎了一篮子瓜果进屋,又打开食盒,捻了块最上边的豆糕,囫囵吞枣似的咽进嘴里。
她向来吃饭快,有时都尝不出味儿来。
以往在闇云庄,阿拂是禾牧白的贴身侍女,虽不用做那些个粗活,却要做到随喊随到。
况且作为少庄主,禾牧白整日忙的都见不到人影,唯有用膳时才会露个面。
长此以往,阿拂也顾不得自个进食,总盼着快些吃完,然后好早早地候着等待传唤。
一块豆糕下肚,尚不知饥饱,于是她又打开一层,发现是一整只烧鸡。
阿拂嫌麻烦,将第二层的烧鸡放到了一边去,接着掀开第三层,这回又是点心,瞧着像豆包。
她满意地随手抓起一只,大口塞进嘴里。
还没咀嚼两下,就发现这豆包里藏着字条,阿拂心里一慌,方才咬的太用力,也不知字条烂没烂。
她急急忙忙从嘴巴里抽出,展开一看。
烂了。
烂了一半。
阿拂欲哭无泪。
她为什么要一口一个包子!
奈何另外半张字条已经随着豆包一路畅通无阻进入了她的肚子里,便是再怎么懊悔也无济于事了。
阿拂不知道的是,禾牧白早就料到她粗心大意又怕麻烦,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特意将密信藏在了第三层食盒之中。
这样一来,既不会发生意外被他人知晓,也不会因疏忽而遗漏信息。
可他千算万算,却是着实没算到……阿拂吃豆包居然一口一个!
剩下半张纸上写着个地名,寒鸦道。
纵使再笨,阿拂也猜到了,前半截写的应该是时间。
阿拂苦恼地一屁股坐在圈椅里,对着满桌佳肴再也没了胃口。
寒鸦道乃寒阙宫武场,传闻魔教中人练武都用活人当靶子,极其残忍。
阿拂这几个月从没去过,眼下就这么一想,后背都开始发凉。
但她要用什么理由前去呢?
阿拂陷入了深深、深深的思考。
因为脑子不太聪明的缘故,阿拂打小就很惧怕思考问题。
小时候爹爹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乖巧的像个提线木偶。
更甚者,直到邻居小孩嘲笑她有娘生没娘养,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没有娘亲。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脑袋笨也有脑袋笨的好处,至少,她乐观开朗。
阿爹意外离世之后,禾牧白就成了阿拂新的“思想来源”,凡事都听他的,准没错。
但如果禾牧白也不在,那阿拂真的有些伤脑筋。
她坐在这片窗前,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愣愣看着树上落叶飘下,将她辛辛苦苦打扫的庭院又重新铺满。
露微走进来的时候,阿拂还在出神。
她一手支着脑袋,另一手搭在案上,明眸暗淡,神情恍惚,像一幅漂亮又慵懒的仕女图。
露微想,她是真的美,也是真的……看着不大聪明。
“扫了一日院子,就扫成了这幅模样?”
阿拂突然回魂一般,迅速站起身,局促地望着来人。
露微的嗓音明明无比轻柔,却带着股淡淡的威慑力。
如果非要形容,就像是温水煮青蛙,能将人活生生在温柔乡里扒了皮。
阿拂自知偷懒,脸一红就要退下接着打扫,听见露微又问,“有心事?”
“您怎么知道?”
阿拂暗觉惊讶,脱口而出,又捂住嘴巴。
她怎么能猜透人心中所想?
露微咂舌,阿拂的脸上恨不得写满了:
我有心事。
我很惆怅。
“说吧,怎么了?”
阿拂小心翼翼开口,“我可以去寒鸦道看一看吗?”
“……”
露微从未见过有人能把心事和烦恼说的这么直接坦白。
“为什么要去寒鸦道?”
阿拂哽住,她还没编好理由。
正当她慌乱不已,目光无措之时,听见露微又道,“你想学武?”
露微自顾自推测,“你想变强,不再任人欺侮。”
阿拂虽然脑子转的慢了些,但好歹行动还是很果决,她立刻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妙啊,这么好的理由,她怎么想不到。
露微也觉得这番解释合情合理,毕竟,她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最开始想一死了之,后来又不甘心,她要让所有欺侮她的人都付出代价,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事实上,她也确实做到了。
露微心中对阿拂的同情又多了几分,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
“你放心,教主那边我会说明,另外我也会找个合适的人选教你武功。”
阿拂不住地点头,感动得稀里哗啦。
露微才不是什么女煞神,她简直是女菩萨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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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半截密信被吞进肚子里,阿拂只能得了空就往练武场跑。
本以为寒鸦道会有多戒备森严,可去了才知道,魔教中人一个比一个自由散漫,根本无人在意阿拂的存在。
“他们在干什么呀?”
阿拂蹲在一个男童身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三五成群的教众。
他们跌跌撞撞,嬉笑着互相推搡,像是在打醉拳。
男童瞥她一眼,似在嘲笑她没见识,“这是在练凌波微步。”
“凌波微步?怎么练得歪歪倒倒?”
男童彻底转过脸来,瞪着双目瞅她,“那是在踩八卦阵,你以前是哪个门派的?”
阿拂可不敢自曝家门,支支吾吾搪塞,“我,我没学过武。”
“那你来寒阙宫做什么?”
“是露微大人带我来的。”
男童闻言,肃然起敬。
女煞神带回来的人,想必定不一般。
“我叫黎清,你救过露微大人的命吗?”
阿拂一怔,赶忙摆手,诚实道,“露微大人救过我的命。”
黎清更加诧异,脸上写满了:
你何德何能。
阿拂显然没看出他的轻蔑,只自顾自问道,“你一个小孩子,也来寒鸦道练武吗?”
黎清一昂头,“咱们教主说了,练武要从娃娃抓起。”
阿拂想起她以往学武功的狼狈样子,不禁感慨万分,遂拍着巴掌表示赞同。
“教主英明神武!”
但黎清还以为是阴阳怪气的嘲弄之言,当下涨红了脸,蹦起来凶巴巴道,“你可别小看我!”
“我没有小看你。”
阿拂不明所以,仍蹲在那儿,一本正经地回他。
黎清半信半疑,气鼓鼓的模样,“我虽然年纪小,可教主说了,我乃是三百年难遇的旷世奇才,练武场上那些弟子都要恭恭敬敬唤我一声小师傅呢!”
阿拂瞠目结舌。
漂亮的樱唇微张,瞳孔也在地震。
黎清以为她是被自己给吓住了,刚要得意地拍拍胸脯,却见她掰着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那算数。
“你在数什么?”
阿拂专心致志,算清了回答,“好厉害!原来你们教主能开口说这么多个字!”
黎清:“……”
那天的结尾,以黎清哭着离开划上了个不算完美的句号。
晚些时候,阿拂被叫去露微屋里。
一进门,就看见小矮个趴在露微的腿上,嘴里呜呜咽咽。
“黎清?”
阿拂欢欢喜喜探头,冲他打招呼。
后者哼声,头一埋不愿搭理她。
“阿拂过来,这就是我给你找的练武师傅,听说你们已经见过一面了。”
阿拂笑吟吟点头。
“黎清虽然年纪小,但他武功造诣却很深,你可不能不服气。”
“好的,黎清小师傅~”
黎清从胳膊缝里偷瞄一眼,小狗似的晃了晃脑袋。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越漂亮的女人啊越会骗人。
露微一走,阿拂便凑过去,好奇道,“小师傅,我看宫内大小事宜都由左护法大人安排,教主是不是很信任她?”
黎清往椅子上一靠,翘着脚抖啊抖,“那是自然,咱们教主身边除了森黑森白两位护卫之外,还有左右两大护法。右护法常年不在宫内,所以担子就落到了左护法身上。”
阿拂若有所悟,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可惜她实在不是个精明的主儿,那算盘也被人瞧得一清二楚。
黎清鼻子一歪,哼哼道,“怎么,想抱露微大人的大腿?我劝你还是老实本分做人,小心别做了那宫外铺路的白骨亡魂。”
阿拂心肝一颤,僵笑着收起满脑子胡思乱想。
保命第一,情报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