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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   “莫德尔……”

      胡贝把自己蕴藏胸中已久的呼唤控制在喉咙里,让它在舌尖上轻轻滚动,最后又被他小心翼翼地吞入腹中。他不敢放大声音,任由喷薄的情感宣泄而出,让莫德尔更难以割舍离去,只好在心里一遍一遍虔诚地念诵着他的名字。

      莫德尔握着胡贝的手,放在唇边一次又一次地吻着。不知是谁把病房的窗子欠了一点缝,冷飕飕的空气吹进来,带着雪的芬芳,呼吸之间都带上了甘甜又辛辣的冰冷,刺激得人红了眼圈。

      如果是和平时期,他只消一个吻就能换来胡贝欢天喜地的笑容和咋咋呼呼的拥抱。他会不顾自己反对,热情洋溢地把自己圈进臂弯里,整个人热腾腾的,像火柴一样,轻轻一擦便灼灼燃烧着。然而现在对于自己许多的吻,他置若罔闻地,冷冰冰地躺在那里,犹如火柴被放在盒里。

      “胡贝,”好在胡贝虽然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急于抽回手去。莫德尔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对旁人可从没有现在打叠出来的耐心。说不定这是胡贝在报复自己过去太坏的脾气,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又谨慎地抓紧了胡贝的手,不让他有缩回去的可能,“你的眼睛怎么了?”

      “一点小问题,”出乎他的意料,胡贝并没有再次采取回避的态度。他只是冷淡地谈起它,好像这本是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中了毒气的正常反应。也没什么好的治疗办法,只能挂点盐水,慢慢休养着。”

      莫德尔得控制住自己,这样才能不至于捏断胡贝的手指,不至于跳起来一拳捣在他脸上: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中了毒气自己不知道,他看不见了自己也不知道,甚至他……少了一只手,自己也全不知道!是胡贝把自己当做一个傻瓜,还是自己确实就是一个大傻瓜?

      “你住了多久的院?”

      莫德尔敢打赌,要是胡贝说他住了一年的院,等他好了以后,他就要亲手把他打死!他简直不用当什么指挥军官,去当个情报军官好了,隐瞒行迹的本事根本是无师自通一样!

      “半年吧。”

      很好,打个半死就够了!莫德尔及时把一声冷笑咽回了肚子里: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看不见,怎么给你写信?总不好请人代笔。”

      胡贝冷冷淡淡地回答着,他感觉自己的手被突然松开了。或许自己漠然的态度终于惹恼了莫德尔,那家伙最受不了的就是漠视和嘲讽。他离开了就好,没有必要和自己纠缠在一起。胡贝怀着自我牺牲的高尚精神,强忍着愈发酸楚的心情,重重靠在了床头上。

      下一秒,他的下巴被一只手死死捏住,还用力往下扯了扯,莫德尔的声音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响起:

      “胡贝!我看你是真的要死了!几年不见,你皮糙了还是肉厚了?要么就是骨头轻了欠收拾了?”

      胡贝嘶地抽了一口冷气,习惯性地弯着嘴角要笑,又猛地想起自己故作冷漠的态度,一时间表情变成了皮笑肉不笑的别扭。再加上莫德尔下手实在不轻,毫无对待伤员的温柔,他只好龇牙咧嘴,含糊不清地念叨着:

      “疼,疼啊。”

      “疼死算了!”

      话虽如此,莫德尔的手到底还是松开了。胡贝揉着下巴,思索着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被捏出青痕。忽然一个湿湿的,软软的,温温发颤的东西贴上了他的眼睛。不是规规矩矩地只轻触了一下,而是连续吻了四五次。莫德尔哆哆嗦嗦地吻着他,他颤抖得比自己还厉害。没刮干净的髭须扎在薄薄的眼皮上,激起的热浪猛烈而愉快地敲打着太阳穴。

      胡贝几乎是在依循着本能,任由自己沉浸在这温暖又令人安心迷醉的感觉中。他那消失很久的高烧似乎又回了来,在他的脑海里,顺着血液循环跳动着。等到高热消退,神智回笼,他意识到他的唇正和莫德尔的厮磨交缠在一处,莫德尔的手臂环着自己的脖颈。

      胡贝几乎是惊慌地想要向后躲闪,这和他计划好的不一样!然而莫德尔不肯松开双臂,他搂着胡贝,压着他朝向自己的方向。最后胡贝只好放弃了挣扎,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把自己的下巴搁在莫德尔的肩膀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莫德尔的手指一下一下抚弄着胡贝长得略长的头发,白蒙蒙的,令人窒息的水汽再度弥漫在他的眼眸里,“别找什么不能代笔之类的烂借口。”

      “怕你嫌弃我。”

      胡贝终于恢复了一些昔日的欢快。他顺着莫德尔的动作,用嘴唇去磨蹭他的耳垂,舌尖探出一点来,勾得他的耳垂来回摇动着。

      “我是那样的人吗?”莫德尔强忍着没有一巴掌把胡贝扇倒,只是手上多少用了点力,不大像情人间温柔的触抚,倒像是在凌虐胡贝那并不算十二分茂盛的头发,“我们相处多少年了?你居然这样看我!”

      “连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

      胡贝的声音很平静,但莫德尔轻易地从中体察到一种隐藏甚深的憔悴衰萎,仿佛从前跟随他的,无时无刻不在的快活情绪已经消失无踪了。胡贝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的确是在自我嫌弃着。

      莫德尔的两只手都搂在了胡贝的脑后,他的身体绷得死紧,肌肉拉扯得都在轻轻颤抖。他的意志力跟着肌肉绷起来,血液颤动着,鸣响着,并不震耳欲聋,但连绵不绝。他愈发温柔地搂住胡贝,让他倚靠在自己的怀抱里。

      胡贝闭着眼睛,并不抵抗,任由自己表现出一点软弱,消融在莫德尔的双臂中。他感觉莫德尔温情脉脉地抚摸着他的皮肤,柔软的,让他的身体都感到松弛酥软,一阵阵甜蜜地战栗着。他越发放松下来,听任自己沉浸其中。莫德尔的吻湿漉漉地落在他的鬓角,像一片灼热的露水,似梦似幻。他的声音入耳,又轻又缓:

      “我是不会嫌弃你的,绝对不会。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的左手是怎么回事?”

      胡贝的身体剧烈一震,本能地想要后退逃离。但莫德尔握住了他的手。莫德尔的手指又干又热,摸上去像火绒一样。他的手攀附着自己的手,渐渐地反过来,让他的手指钻进了自己合起来的掌心中。软绵绵的,纷纷松松的落在自己的指缝间。

      莫德尔箍着胡贝的臂膊,不容许他从自己身边逃离。终于胡贝不再试图反抗,反而又靠在了他的怀抱中。不可抗力省略。

      胡贝的双唇也是又干又热的。自己一碰上去,它们便分了开来。不像往日那般热烈欲死,激情如炽,而是安静的,松软无力的,任凭莫德尔吮吸着。莫德尔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吻着他,吻了又吻,希望这样能让彼此感觉到些许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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