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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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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坂田朋香在叽叽喳喳地向南次郎描述越前龙马如何横扫了银华的网球部,龙崎樱乃偶尔搭上几句,车上的气氛还算融洽。
鸣濑世拉上了夹克的拉链,她带上耳机合上眼睛,准备靠着车窗小睡一会儿。
越前龙马就在她身后,他靠着鸣濑的椅背坐在那三百个网球中间。从鸣濑上车到现在,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摆明了不想搭理鸣濑,鸣濑也不想搭理他。或许是出于赌气,即使知道越前生气得有理有据,她也不想解释什么。
越前生气有理有据,因为亚久津是个实打实的暴力分子,曾经他还让越前和鸣濑都吃过亏。但鸣濑赌气好像就显得不那么有理有据了——就因为看见了越前龙马和龙崎樱乃约好了一起打球然后他替女孩出了个头?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原因有些可笑。
鸣濑心里还惦记着过五分钟得再用一次喷雾,但她混乱的心情和她沾枕就睡的习惯让她立刻就陷入了睡眠。
耳机里的音乐正放到贝斯的solo的片段,迷迷糊糊间,鸣濑听见低吟的人声在唱“每一段落的晦涩旅途都在摸索”,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几缕墨绿色的头发垂在她的眼前。
越前龙马起身了,他正从她身后越过她的头顶从她的口袋里取出那支掉出来一半的喷雾。他不知道鸣濑已经睁开了眼睛,但鸣濑闻到了他身上虾美洗浴剂的味道——柠檬和佛手柑的清新气味。
他取出那支喷雾握在手里,鸣濑看见他复又俯下身去,他拿左手微微摁住了鸣濑的鞋,然后带着凉意的气雾落在了她扭伤的脚踝上。
啊,他太狡猾了。
不知道为什么,重新闭上眼睛的鸣濑世又想落泪了。
这样的话,她就彻底没法生气了。
越前龙马知道扭伤后喷雾的使用方法——在扭伤后隔五分钟使用一次,这样三次之后,就可以阻止内部的出血和肿胀。
过去,他看着鸣濑世因为滑板扭伤而使用了无数次这样的喷雾,刚刚,他也在车上就看见一瘸一拐的鸣濑究竟是哪只脚扭伤了。
就是因为这样,没法生气的鸣濑世才更想哭了。某种精妙的疼痛感在她的心脏里四窜,就像曾经她意识到自己没法对网球放手,是因为没法对越前龙马放手一样。
送完了龙崎樱乃和小坂田朋香,车里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越前南次郎知道后面的两个小鬼都在假装睡觉,但他只是扯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没有戳穿他们任何一个。
车停了,越前提起了鸣濑的滑板下车,他在门口打了两个圈,等到他回头的时候,鸣濑已经自己跳下了车,她单脚绕了个圈,然后沉默着过来向越前龙马伸手要回她的滑板。
越前没有动的意思,鸣濑琢磨着今天怎么两个人都跟她的滑板犟上了,她硬着头皮去拿自己的滑板,但越前却绕开她走去了她家门口。
站在窗边的鸣濑唯已经小跑过来开了门,她惊讶于女儿今天压抑的气氛,却也没怎么多问,越前向唯问过好,这次倒是非常主动地把滑板地递到了唯的手里。
直到躺在自己的床上,鸣濑世的脑子里也还是亚久津仁的那句“你俩不是一个款”,她侧头透过窗户看见越前的房间也点起了灯光,于是她挣扎着起来拉上了窗帘。
龙崎樱乃,大和抚子一样的女孩,和自己这样在洛杉矶街头上蹿下跳的疯孩子确实不一样。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失落又卷土重来。
后天就是都大会的第一场了,她知道现在不是兀自难过的时候。她把桌子上的理科作业摊出来一个个做完,然后抽出助教的那本队员训练手册重新翻阅。
她想起前阵子网球部的体质测试,她一边大笑一边跑出去对大家大喊“我比越前高七厘米!”,她身后跟着脸色很臭的越前,他正把大石给他的牛奶嫌弃地塞进口袋。
在那天之后,她记得越前龙马真的开始喝他很讨厌的牛奶,他喝一瓶,鸣濑就当着他的面喝掉一瓶半,于是这个拽小子就皱着眉毛带着赴死般的面孔也打开第二瓶——面对鸣濑世的挑衅,他从来都不会无动于衷。
看见今天的场景之后,鸣濑世突然有点害怕。或许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前龙马就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就像她在西园寺凛的歌里写的那样,“海蓝色的地球和银白色的月球如同双生子肩并肩地坐着,脑袋凑在一起,弯着腰,一起看同一本书。”
“我们也许不曾相遇,因为我们从未在时间中分离。”
如果是无可避免的分离呢?也许有一天,她无法再打开窗户就可以敲响越前的窗户,她无法再往他的ponta里加牛奶和糖,无法在她和越前龙马一起的每个瞬间都肆无忌惮。
因为那个时候,他的身上已经打上了别人的烙印。
她一直在寻找自己打网球的意义,直到现在她才能承认,许多个瞬间……她希望越前龙马就是她的意义。
想到这里,她抬起手,遮住了自己潮湿的眼眶。
晚上十点,街道刚刚下过雨,夏虫在啼鸣,鸣濑世一瘸一拐地走在布满水渍的路上。她想起自己的球拍需要一个新的胶带,所以她决定以胶带的名义出门散心。
已经很晚了,她不确定那家网球用品店是不是还开着,但她就是想出来走走。
路过那条熟悉的小巷时,她听见垃圾桶被撞翻的声音——或许是不良少年们在打架——鸣濑世并没有产生任何的瑟缩,倒不如说,曾经她也经常在小巷子里和混混们打架。
她拉开刚刚在自动贩卖机买的ponta,慢慢地路过了巷口,葡萄味的汽水刚刚触碰到她的嘴唇,她就看见了亚久津仁把一个身影摁在垃圾桶上,那是迅疾又冷漠的一拳,人影发出了吃痛的喊声。
他真的是个极其苍白的人,鸣濑世不合时宜地想到。她面不改色地喝完那口ponta,蓝色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亚久津仁。
下午才刚刚见过,亚久津仁从巷子的阴影里看向路灯下的鸣濑世,发现这个总是什么都不怕的小鬼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易拉罐,正默默地看着他。
“嗨,”鸣濑世简短地向他打了个招呼,“你继续。”
她瘸着腿继续往前走,却被亚久津仁叫住了。似乎是疑惑了很久,他问鸣濑:“你这家伙是真的什么都不怕啊?”
“怕什么?”鸣濑疑惑地反问她。
“哈……”亚久津甩开那个吃了他一拳的人影,带着嘲讽的意思说,“都不知道是不是你也不正常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正常?”鸣濑又反问了他。
亚久津仁走出巷口站到了鸣濑的面前,自上而下冷冷地看着她:“你难道觉得我正常吗?”
“正常,”鸣濑世坦然地说道,“凛姐也有过这样的时期,在她爸妈出事后,她把愤怒发泄给周围,用她那双弹钢琴的手天天和街上的孩子们打架,所以我没觉得你不正常,我只觉得你很愤怒,对活着很愤怒。”
亚久津仁沉默了,他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似乎是深深呼吸了一口。
被这样的小孩戳中心事不是什么好事,这让他感到烦躁。
“别说的好像你在理解我一样。”他恶狠狠地吐出了这句话。
“我对理解你没兴趣。”鸣濑世转头就走。
那个和月光一样苍白的少年站在巷口看着鸣濑世一瘸一拐地走开,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疑惑了一会儿“下午不还跟兔子一样跑得很快?”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是男二(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