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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光下的旅人 ...

  •   我流拉郎注意。东方仗助x川尻忍,吉良忍前提存在。很烂,很雷。
      *

      仗助按下门铃。川尻忍打开门。她比葬礼上看起来要鲜艳一些,却也瘦了很多,颧弓很深地陷进去,把脸对称地切成界限分明的两块。
      你是...?川尻忍疑惑地看向他。仗助被迫与她目光对视。他不敢看川尻太太的眼睛,无论在葬礼上,还是在忍询问他的身份之前。但现在为了不让她起疑,他必须镇定下来,表现得礼貌,像他最讨厌的那种品学兼优的高中生。
      我叫东方仗助。他说。葬礼上我们见过的。
      葬礼特指哪场自然不言而喻。川尻忍愣了下,似乎在努力回忆。她头一次操办葬礼,流程繁琐,人也来得比想象的多得多。川尻浩作所在的部门全员到齐,各个西装笔挺,大概率与上班时穿了同一套衣服。部长作为他们的代表对忍鞠躬:请节哀。还有几位川尻浩作的大学同学到场,稀稀拉拉地一一与她说同样的客套话。其中有几个熟面孔,也许在婚礼上见过。忍从不踏足丈夫的圈子,但川尻浩作总该有几个朋友才对。我怎么就没有能联系的朋友呢?忍悲哀地想。万一我死了,葬礼上能来的只有早人以后的朋友,那我该多孤单啊。
      她想起了东方仗助。他不请自来地出现在葬礼上,大多数时候一言不发。忍问起时,他说自己与浩作有过几面之缘,所以来送送他。忍无法求证他的话是真是假,便也由得他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人们鞠躬,他也跟着鞠躬。
      我的丈夫真的在被这么多人虔诚地哀悼着吗?忍有些恍惚。她仍没从丈夫因车祸而死的事实里解放出来。他们差一点就要做最恩爱的夫妻了。加上早人,一个完美的、幸福的家庭。她对丈夫突然的爱全盘接受,甚至甘之如饴,可现在看来,那更像是某种回光返照。又或是为了报复她作为母亲和妻子的不称职,于是川尻浩□□她,接着被杀死。
      我记得你。忍说。有事吗?已经很晚了,早人睡了,如果事情不是很重要的话明天再...
      你想去爬铁轨吗?东方仗助问她。
      哈?川尻忍皱起眉头。她的这句话拖得老长,显得尤其刻薄。实际上这其中并没有恶意。她只是太过于意外,因此表现得有些阴阳怪气。
      你想去...爬铁轨吗?仗助的声音变得犹豫。他快要退缩了。
      铁轨?
      对,就在那儿。仗助指了指某个方向。如果我们现在出发,十点前就能到...只是去看看而已。
      为什么找我去?忍指摘道。
      因为我刚好路过这。东方仗助撒了个弥天大谎。其实他在这儿徘徊了大半个钟头,往附近的便利店进进出出了三回,最终才鼓起勇气按下门铃。
      好。忍说。不过我们得早点回来。
      一份谈资。发生在她刚死了丈夫后。一个长相颇好的男高中生主动邀请她去郊外。无论以怎样的角度,比起流言,它都更倾向于招惹非议。但川尻忍意识到,这份谈资将成为她的报酬。
      不过是陪一个男孩去看火车。忍故作轻松地想。能有多大回事呢?
      川尻忍换上方便走路的鞋。东方仗助站在院子的围栏外等她。然后他们一起出发,肩并肩往郊外的方向走。
      你和我的丈夫是怎么认识的?忍问他。仗助比她高很多,看向他时,她必须昂起头。
      呃。东方仗助挠了挠后脑勺,飞速想出一个不那么假的谎话。我的父亲与川尻先生的部门有生意上的往来(对不起,乔瑟夫·乔斯达。东方仗助在心底说),我也因此和他接触过几回。我们很聊得来,成为了朋友。
      我对他的交友圈都不怎么关心。忍说。我以为他不是那种能和人聊得很开的家伙,毕竟之前他又闷,又无趣,也不抱怨,只知道埋头干事。
      东方仗助咽了口唾沫,没吭声。
      你经常邀请女生去爬铁轨吗?像今天晚上这样?
      不!他立刻反驳,随机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激烈。不...之前都是我一个人。
      你平时在学校应该很受欢迎吧?忍不再为难他。现在的高中生都聊些什么话题呢?
      电视剧,游戏...还有占卜一类的。仗助说。对了,白天我在杂志上看到了一个很奇特的问题。
      什么问题?
      是这样。A是个警察,B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但是B有一项特殊的能力,就是把自己易容成别人的模样。在被A追捕的过程中,B遇见了与自己身高气质差不多的C,于是杀死C,变成了他的样子。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B开始以C的身份生活。他待C的家人甚至比C本人要更好。但是A最终还是找到B,并审判了他。那么A是否应该为C家人的不幸负责呢?
      那自然不应当。忍略作思考,回答道。
      理由呢?仗助追问。
      因为A的行为与C家人的不幸没有因果关系。忍笑了笑。别看我现在这样,读短大的时候也曾经在川尻浩作的学校听过几堂法律的课。看似是A追捕B导致了C的死,但实际上越是这样稀奇的事,越是不应该认定这之间存在因果关系,何况后面还有B冒充C什么的...云云总总。当然如果从伦理方面来说,肯定又有别的主意。这样的问题只有C的家人才有资格评判吧。你们这群小毛孩,平时都看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杂志啊。
      就...看着玩玩。仗助小声说。
      川尻忍最先看见桥。为了好好地烘托不时经过的火车,桥被建得离地面很高,像一丛繁茂的铁荆棘。
      我们从那里爬上去。东方仗助熟练地指向某个地方。快!火车就要来了!
      你疯了吗?!鸣笛声越来越近,忍不得不大声吼他。铁轨那么高,又没有防护措施,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仗助大声回答她。就像这样,这些格子很好爬的,只要你不往下看。但现在天很黑,就算你往下看也不会害怕。
      忍小声咒骂了几句,然后跟上东方仗助。她很快便爬到了顶端。东方仗助扒在一边,把更安全的位置让给了她。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她大声问。
      做些危险的事。仗助把手伸进枕木之间,忍照做。火车要碾掉我们的手啦!
      火车呼啸使过。东方仗助和川尻忍同时抽回手,他们紧紧抱住各自的支撑,为劫后余生发出兴奋又怪异的大叫。某种滚烫的东西掉在忍的手臂上。她大喊:我可能被烫伤了!
      那我就治好你!东方仗助说。
      他被火车与铁轨摩擦落下的火花包围着,眉眼扬起,好似喝醉了酒。如果在其他地方,现在他说什么都会被当作胡话。
      你骗人!忍大笑着揭穿他。你又没有超能力!
      谁说我没有!仗助有些恼羞成怒。
      好好好,我相信你有了。不过你也可以给我一块OK绷。你身上有OK绷吗?
      有!仗助再次欣喜起来。等我们下去了我就给你。
      这趟火车是开往札幌的吧。川尻忍说。
      没错。东方仗助不明所以。
      我曾经和川尻浩作约定过,早人上小学之前,一家三口要去看一次札幌雪祭。忍平静地说。说是曾经,其实也就半个月之前。因为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札幌的旅游广告,到处都是白色的灯树,很漂亮。我说,要是能亲眼看看该多好啊。
      然后呢?仗助紧张地问。
      然后川尻浩作对我说:想看的话,去看不就好了。干脆今年冬天,我们一家三口坐火车去札幌旅游吧。
      仗助没说话。川尻忍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那时我是多么希望...冬天能快点到来。比以往的每一年、任何时刻,都更企盼、更焦急地等待着。能作为一个正常女人的机会,明明已经触手可及了。
      对不起。东方仗助说。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是因为觉得让我想到了伤心的事吗?忍连忙打消他的顾虑。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和回忆夜晚做的梦差不多是一样的感觉了。但是啊...
      但是?
      但是就在刚才的那一刻,我还是这么想了。
      川尻忍哭了出来。
      我在想。如果我和川尻浩作坐在那辆火车上的话,该有多好啊。
      东方仗助沉默不语。他无力地听着身边女人的啜泣。他想用什么动作安慰她,却觉得无论松开哪只手,自己都会当场坠落下去。
      她爱上吉良吉影了。东方仗助绝望地想。一个杀人魔。一个背负着累累血债的人,却居高临下地占据了他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她的心很小,从今往后也只装得下一个人。一旦他试图剜开它,然后把自己塞进去,她就同一个死去的人没有差异了。东方仗助是她的仇人。是他把吉良吉影送到她跟前的。她什么也不知道。一旦知道,她就要永无休止地恨他。他害死了川尻浩作...两次!却还恬不知耻地出席他的葬礼,邀请他的遗孀...他难道要像忏悔一样,急不可耐地告诉她真相:川尻浩作早就死了,与你生活的分明是个披着他皮囊的杀人魔!可东方仗助在她的目光下变得羞愧。川尻忍稚气的、真诚的目光,把他推向高洁的对立面,分秒必争地诉说着一个事实:他是怀着怎样的念头接近她。一个秘密...它要永远失去被公之于众的资格了。
      仗助颤抖着握紧了扶栏。他说:川尻太太,我们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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