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圆》醋坛姑娘

22、你在舞台，我在人海

　　八点钟。

　　四周的灯光暗下，突兀的将舞台点亮。观众们没有因为突然的黑暗沉寂，而是在黑暗中更加肆意的呼喊着尹湛的名字。

　　场下一片欢呼，喧嚣至极。沈清呼吸渐缓摒弃了纷扰，耳畔是一片清明。

　　舞台四周都是闪着光的屏幕，上面播放着混乱的线条及不规则的动画。激烈的音乐声响起时，观众席才稍有片刻的安静。因为这场演出的主角尹湛要上场了。

　　尹湛在升降梯上缓缓的步入舞台中央，唱了一首脍炙人口的慢歌。仿佛陪伴穿越了很多人的青春，台下的观众大多挥舞着牌子清唱着。沈清从没听过他的歌，却在那句“你是我每天起床的意义”中红了眼眶。

　　接下来就是他比较出名动感的旋律，清澈的嗓音加上撩人的舞蹈。更引得台下的女观众惊声尖叫，大喊着“老公!”

　　沈清身旁坐着一对情侣，跟着节奏站起身拿着应援牌舞动着。女孩回头看着一片热闹中的沈清独自落泪，虽摸不清头绪只觉得她哭的很美。不咆哮不狰狞，甚至是面带着微笑在哭泣。莫名让人心疼。

　　她把手中的牌子递给沈清，没话找话的说了句“是不是忘买这个了，别哭了把我的给你。”

　　沈清望着突然递过来的牌子，上面一闪一烁的大字“尹湛老公棒棒棒!”破涕而笑。轻声对着女孩点头致谢。

　　演唱会中途还请了同公司的嘉宾，为了配合尹湛的名气多数是大家耳熟能详的面孔。让很多观众觉得这票买的不亏。

　　等尹湛在次回到场上时，从亮闪闪的舞台服。已然换成了白衬衫牛仔裤。舞台的灯光也从激烈的舞曲风，转成了暖暖的淡黄色。

　　沈清望着陷在光柱之中的尹湛，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瘦削寂静温柔又带着疏离的尹湛。那个她一见难忘的尹湛，那个她全心全意爱着的尹湛。

　　音乐温柔低缓的前奏想起，台上的尹湛一只手调整着耳返。仰头准备的瞬间，露出性感分明的喉结。引的又是尖叫一片。沈清拿着那块牌子鬼使神差的跟着喊“我爱你。尹湛。”

　　台上的人仿佛和自己有些心灵感应，在他唱响第一句前，突兀的转了转方向。镜头拉进转向他的侧脸，他望了片刻，露出个孩子般的笑容。继续了他的演唱。

　　一首接一首，大家乐此不疲的唱着。

　　两个小时转眼就接近了尾声。因为是在澄果的最后一次演唱会。公司卯足了力气打煽情牌，最后那首歌身后的mv是尹湛出道至今的视频剪辑。

　　沈清看着尹湛从青涩到成熟，仿佛看着自己的青春。她看着自己的男孩，终于变成了自己心中的模样。

　　“尹湛，你终于让成百上千的手在你面前挥舞着，当年我们的戏言也终于实现了”

　　沈清隐在这上万人里肆意的望着尹湛，因为她知道有些人一别就是一辈子。

　　将手中的牌子还给一旁的女孩，再次道了谢。沈清提前站起身，准备离场。却在出口时逆光看向尹湛，舞台灼灼的灯光将他显得出尘又美好。又望向台下呼喊的观众。

　　眼前的尹湛绝世独立，终究不是她的良人。他在爱她，她在爱他，也终究不是她的归属。

　　如此，天大的遗憾。

　　沈清步出台阶，仿佛走出了尹湛的世界，心中所思所想只有一句“你在舞台，我在人海。祝你往后一切的一切都完美。”

　　尹湛在后台卸妆，让小马哥给他定了凌晨的机票。小马哥对他这种归心似箭表示同情。言之凿凿的说尹湛像个已婚男人。

　　尹湛听着那两个字莫名觉得顺耳，对着小马哥笑的格外甜。

　　不知是不是这一个月太想念沈清了。刚刚他甚至在人群中听到了沈清的声线，那个带着淡淡凉意温和的声音。

　　沈清在上飞机前，拨通了孙璐的电话。询问了北京的情况，孙璐在她走走停停的这些年习惯照顾沈妈妈。两人也算心照不宣，只要沈清不在，孙璐肯定常驻沈家。

　　关机前还收到了陈园园的信息：沈清，如果你想起一切。那么我觉得抱歉。

　　沈清苦笑，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传奇的转折，比如自己二十二岁得了抑郁症，自己跳海救人被网友群骂。又比如自己和尹湛谈过恋爱，又比如自己在二十八岁的年纪居然会失忆。好朋友和尹湛联合欺骗自己，觉得自己傻乎乎的样子很有趣？

　　呵……

　　沈清费力的拔出手机卡，将它遗弃在了机场的垃圾桶里。

　　尹湛因着归心似箭，加上天色太晚错过了和沈清最后一次通话的机会。等他归来一切似乎恢复了从前，却又不似从前。

　　沈妈妈前些年被沈清气到中风，虽然之后一直坚持复健，但仔细看走路依然照常人慢些。每每沈清望着自己妈妈稍缓的脚步时，眼里总是悲凄凄的。年头多了沈妈妈倒也会反过来安慰她。

　　“傻孩子，知道妈妈当年为什么反对你和那小子了吧？”

　　“妈妈当年就是一时冲动和你爸爸……”

　　“谁没年轻过呢，不怪你。你看妈妈现在也挺好的。”

　　沈妈妈的病，也是沈清不在接受尹湛的原因之一，因为医生明确的告诉过她，沈妈妈不能再受刺激了。之于沈清来说妈妈能从生死边缘徘徊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沈清在家里过着无忧无虑的逍遥日子，经过一些事情，反倒让她看开些。她现在并不着急把尹湛从自己的世界里剔除了，而是试着像每个小迷妹一样以崇拜的模式欣赏他。这样不避讳的爱让她的心情格外舒畅，自然。

　　午夜梦回时还会庆幸自己曾经拥有过。

　　林赫每天还是会按时给她发邮件，她当然没有脸面去主动联络，毕竟自己没羞没臊的和尹湛过了半年。朋友间倒没什么，但加上未婚妻的头衔，难免对林赫不公平。

　　沈家风平浪静，一派祥和好景象。

　　尹湛那边却显得晦涩很多。结束了工作，结束了合约。大部分时间，他窝在家里，不动也不言语。从日出到日落的沉寂着。

　　他在陈园园那里得知沈清肯定恢复记忆的事实，也确定了演唱会当天沈清一定在场。他开始相信那莫须有的神话，相信两个相爱的人真的心意相通。他肯定自己当天听到的就是沈清的声音，好像是“我爱你尹湛”

　　他拜托小马哥帮他看着林赫这条线，生怕某天传出他要成婚的消息，而新娘是沈清。

　　还好，如石沉大海。没有波澜。

　　世界就这么大，你想找到一个人，说难是真的难。说简单似乎也简单。尹湛已然不是多年前站在被打位置的少年，现在的他有生意有投资有钱。更重要的是他有资源。当他拿着沈清现居地址时，不禁感叹钱权的美好。

　　北京，两人相遇的城市。

　　逻辑上尹湛应该马上启程，开始他的追妻之行。但当他整理好行李却少了出发的勇气。

　　他该以什么身份面对她？

　　男友？多年前不告而别，单方面分手。

　　朋友？自己又不甘心。

　　爱人？似乎差了一个合法证件。

　　骗子。他骗了沈清，这点认知让他无颜面对她。

　　脑海悬出沈清的地址，记忆里是沈妈妈的住所。证明那个小女人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逃跑或者躲起来。而是光明正大的回家了，似乎笃定了自己没脸去找她，所以如此放心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