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圆》醋坛姑娘

12、这么多年你一直在

　　沈清在尹湛没醒之前就离开了。只是出门前又回头仔细的看了看沙发上的男人。

　　今天是林赫创办的地理杂志六周年。她作为文案编辑也在受邀之列。出席这种周年晚宴当然要打扮自己。所以她先回了酒店。中途无疑接到了孙璐的电话。

　　“还好吗？”孙璐问。

　　“还好。”

　　“他……”

　　“孙璐，他现在这幅样子。是不是让你也觉得我们会重新在一起？”

　　“沈清，我昨晚想阻止的……我。”

　　“孙璐，我懂的。至少我睡了个好觉。”

　　“既然还爱他，那就……”

　　“那孙璐，林赫要怎么办？我蹉跎了他这么多年。只是依赖他的存在吗？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忍心让别人等我太久。”

　　“嗯。那你有没有想过，尹湛其实也在等你？”

　　“孙璐，难道昨天尹湛给你洗脑了吗？你不会不知道我们之间隔着什么……”

　　有些气恼的挂断电话，惊异的觉得尹湛□□了孙璐。沈清对着镜子细细的描绘自己的脸。她已经错过了最好的青春，没办法在素面朝天参加正式的场合。

　　五星级酒店宽敞的礼堂，觥筹交错间，沈清还是一眼就望到了人群里的林赫。他游走在各个政商身边侃侃而，谈拿着酒杯的指尖细长，嘴边永远是一抹浅笑。很难想象眼前这一副成功商人的林赫，曾经是学美术的。

　　大一时沈清加入师大美术社，而社长就是林赫。沈清不喜热闹，总是早早去画室，解解闷。人多起来就会背起画板走人。逐渐的她发现那个干净的男孩子，也会踏着晨露来画室。再后来会发现自己画架旁会多一杯热牛奶。不知是第几次沈清将微凉的手触到那杯温热时抬起头，对着前面的人轻声说了句“谢谢”。却不知只为了这一句客道的谢意，这个高大的男人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

　　林赫感受到沈清的目光。转身看到了一片姹紫嫣红间的沈清。她化着精致得体的妆容，五官精致立体。但依旧喜爱素色，一席裸色长裙垂落在地。披散的长发恰到好处的垂在腰际，灯光从她背面映着。让他想起了希腊里神话中的女神。他弯弯唇角迎了上去，沈清自然的将手放在他的臂弯。

　　“我还以为我的女伴要放我鸽子。”林赫做着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怎么敢。先说我可是这个公司的正式编外消散人员，我还怕丢了这个铁饭碗”沈清嗔道。

　　“有我在你这个饭碗，应该可以变成金的”

　　沈清扬了扬眉，未在回话。她总是下意识的回避林赫抛给她未来的蓝图。

　　林赫也不生气，似是习惯了她这幅样子“那边有咱们的广告商，要不要一起去打个招呼？”

　　“不要”

　　望着林赫的背影，沈清想。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熟识呢？哦，对了因为陈园园。

　　大学不比高中紧张，倒减少了大家对于寒假的期待。还有不到一个月。大家就要短暂的“各奔东西”了。在这各色的赶学分，写论文的忙碌时光中。没有什么比一段香艳的传闻更加吸引人。春天还未到，传言却像春笋一样迅速的遍布学校每个角落。只是谁都没想到这次的主角会是陈园园。

　　沈清和陈园园两人从图书馆相偕着走回寝室时，走廊里的人用大家都能听到的耳语说着“哎，就是她。”一个说，两个说。走廊里十几个走走停停的女生，都开始了议论。沈清皱眉，看向陈园园。陈园园面色冷峻，并不理会，甚至根本就是目不斜视。但那一声一声的话却如紧箍咒一样绷着沈清太阳穴。

　　“可不是吗，人家张教授有老婆孩子。”

　　“为了上位呗，人家这才女可不是浪得虚名”

　　“这名字叫的就好啊，陈园园。什么职业来着？”

　　“哎，你看。脸皮是厚。怎么说都没感觉”

　　沈清在旁边拉住陈园园的手，快步的走进了寝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那些不堪的声音。当沈清在望向陈园园时，只见那个平时凌厉非常的人，正伏在桌上，只有那颤抖起伏的肩膀看得出她的情绪。沈清并没有试图劝解她，而是拿出薄毯披在她的肩上，倒了杯热水放在她手边。自己坐在她身边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半晌那颤抖的肩逐渐平稳，沈清才缓缓的开口“不认识你的人，只会从别人口中听你，然后说着她夸大后的你，伤害你，激怒你，让你变成那个真正的坏人”沈清依然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虫子和青蛙怎么理解天鹅的世界呢”

　　“不遭人妒是庸才，她们诋毁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不如你的虚荣心”

　　沈清不知说到第几句的时候，陈园园已经抬起头在看着她。那双平时摇曳生姿的眼睛，泛着泪花与血丝，将她的脸显出了一种苍白的灰色。

　　“沈清，如果我说，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呢”陈园园望着沈清的眼睛，凿凿的问。沈清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毕竟陈园园一个花季少女平时对爱情的向往不比孙璐少。只不过主角似乎……

　　沈清定了定神“如果你是真的爱他，你就要考虑清楚。这条路不一定好走，而且结果也不一定是好的”沈清眼神清澈直视着陈园园的眼睛。

　　陈园园看着沈清那坦荡到清澈的眼睛放下了心里最后一道防线“我是真的，沈清我是真的没有控制住自己。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只记得初见时，他点我名字时那个上挑的尾音。上课时博学的侃侃而谈。他写的字那么好看，他是那么的优秀，让我不由自主的想接近他。我记得你说过的，人间值得。他值得我去冒险。我真的只是喜欢他，从来没想得到过回应，我们更没有发生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别人会知道。”陈园园抓着自己的头发，激动的近乎疯癫。沈清抓住她的手，防止她继续伤害自己。“你听我说”陈园园依旧是激烈的挣扎着。沈清大喊“听我说，陈园园!”陈园园终于冷静下来看着沈清。

　　“他有回应吗？”沈清只想知道张老师有没有回应，如果他真的对陈园园的表白有回应，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陈园园恍然若失的摇头“没有，他听完我说的那些话。只是摇摇头就走了”陈园园回想着当天的场景，最近他看出张老师的衣服会连续两天不换，人也会在学校的办公室过夜，她心觉一定是和他老婆吵架了。眼看着要放寒假，自己心心念念一个多月见不到的人，却被人这么不放在心上。她一时冲动就追着张老师去了办公室，可刚走到侧楼梯，在二楼缓台上。张老师就发现了尾随他的自己。她头脑一热就把自己心里的热爱说了出来。可张老师只是有礼的和自己保持距离，然后告诫自己学习为重，不要把少女的幻想转移到老师身上。头也没回的就走了。她当时像一只被抽了筋的三太子，根本没注意周围有没有人。可这漫天的传言，分明是有人听到了……

　　孙璐傍晚回到寝室时，一脸土色。她自然也是听到那些花边新闻，急着和人理论。但奈何一嘴难敌众口。铩羽而归自然没有好脸色。她看到屋内的两人，陈园园眼睛肿的像核桃，沈清则是一脸忧虑，显然这两人早就知道了。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放下包趴在了自己床上。她们的302头一次这么安静，三人全陷入了迷雾中。沈清反复的想着这关究竟怎么过，究竟怎么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呢……

　　第二日沈清早起去了张老师的办公室，想让张老师为陈园园澄清。被张老师的一句“越描越黑”给打发了。沈清恍然若失的扶在栏杆上，挥不掉心里的那丝愁绪。陈园园的状态不好，这个寒冬似乎格外的冷。

　　“沈清”沈清闻声转过头，看到林赫站在自己身旁，关切的看着自己。

　　沈清只是摇头，她不知道怎么向林赫说起。更不觉得林赫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让我来猜猜，是因为你的好朋友？陈园园？”林赫不疾不徐的说着，嘴角依旧带着那抹熟悉的笑意。

　　沈清点头“是啊，她的状态不好。论文还没写，每天都不出寝室。我怕……”也许自古都是英雄惜英雄，沈清怕陈园园因为这次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或者想不开。

　　林赫转过身，变成背靠在栏杆上“清者自清，她也许会想通的”林赫抬头望着天，似乎想着什么。

　　“不能在继续传下去了，太可怕了。”沈清交握着的手指渐渐发白。仿佛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挣扎着。

　　林赫望着那泛白的指节摇摇头“我来帮你？”

　　“不行的，张老师我已经找过了。他拒绝我了。不会替陈园园澄清什么。”沈清以为林赫也会去找张老师。

　　“张老师肯定不会帮陈园园的，如果他出面才是把谣言坐实。那才是真正害了陈园园”

　　“那你说怎么解决好？”

　　“我下周五的飞机，师兄要出国喽，热牛奶就断送了。希望你来送我。怎么样？”

　　“你在说什么啊？林师兄。咱们不是在商量……”沈清并没说完，林赫已经轻拍了她的头，走开了。

　　“肯定有办法的。别忘了下周五”林赫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了独自在那一头雾水的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