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同人]春之毒》猫*

1、春之毒

　　安倍晴明独居在他的弱园之时，透过无悲无喜的眼睛，看人世间熙熙攘攘所有的阴晴圆缺，像花朵喧嚷在早春。
　　即使下了七倍防御的阴阳术，也遮不住的薄薄寒意入侵。安倍晴明最近热衷于制造各式各样没有能力的式神，只要她们围绕在自己身边像锦簇的花团。

　　难道，即使，甚至是我，也害怕这种名为“孤寂”的无聊毒素么？

　　无意中的念头让他不安，像一滴浓墨浸入湖水，墨迹虽然很快消失不见，但是湖水的纯度，却确确实实的，即使非常细微的，变得溷浊。
　　他把这归咎于早春的天气。
　　随着春风从辽远的南方迩来，很多独属于这个季节的精灵一起漂移过来。像侯鸟紧跟季候，带来很多绯色的魅魔。
　　她们羽翼透明，或寄托于风，或依身于水，以轻佻的脆笑声一路扬撒着春之毒。
　　像安倍晴明这样的家伙，可不认为这些小小的魅魔可以作弄到自己。
　　那么，是为什么？

　　他也时常用带着醉意的眼睛，欣赏那些由他一手创造出来的媚态。
　　今日院中有多簇鲜花盛开。
　　且非属于一季。
　　他折了桃，槿，合欢，樱，海棠五色花朵，借朝露委地，一瞬间，五个笑吟吟的美人出现在四周。
　　或洒扫，或温酒，或吟诗，或弄妆，或倦伏。
　　这样就够了。他想。
　　如果觉得庭院太静，自然可以唤出拥有绝妙声线的佳人。如果觉得视野凄清，想一瞬间召来开到盛处的花朵也不是难事。然而——
　　安倍纵然通晓世上一切最黑暗处的神秘，却无法看清，自己身上的伶仃，从何而来。

　　在翩然舞着的佳人，衣襟带起一点香。她巧妙地变换着角度，目光时时停滞在安倍的身上。
　　安倍觉得厌倦。
　　所有这些造出来的式神，无论本体是花也好，风也好，蝶也好，都一厢情愿、抵死踟躇地恋着他。
　　所谓恋，只是被某种‘咒’束缚住了吧。或曰‘恋’的本身就是‘咒’。
　　他造出她们，在被创造的瞬间，她们已经和他定下了这个咒缚。
　　所以无论她们恋的程度如何深刻，对晴明来说，只是再一次另人厌倦的证明了他的咒术是如何的深刻。
　　他很明白，在这样的恋里，自己的一部分永久得不到满足。
　　然而，他也并不想自己陷入这样的恋中。
　　这无疑是陷入一场咒缚，并且弃械投降。

　　一阵风过。
　　舞蹈中的佳人忽然抬眼。
　　对于过境的风，安倍不欣赏也不讨厌。
　　但是风是危险的东西，带来太多讯息。比如说此刻，风带来的是院墙外，真实而喧嚷的，春之毒。
　　舞中的佳人变得戚然，目光似沾了蜜糖一样，被风牵着，粘连在天空上不得移动。
　　晴明猛然烦躁起来。
　　手指微微沾唇，一句咒语已经出口。
　　女人还没有来得及把目光收回，忽然间千百倍的缩小，在空间里，瞬间消失了。
　　只剩一片棠花，飘啊飘的，沾上了他的衣。身后响起其他丽人们惊愕的吸气声。
　　安倍低头看着，唇边带着一个轻忽的微笑。
　　门忽然被撞开。
　　安倍抬头，见到黑衣长弓的源博雅，一双明亮得不带一丝阴霾的眼睛，正好奇地四处打量。
　　他身上沾了很多春天的绯色魅魔……似乎是个多情的人。
　　安倍想着，忍不住以白扇子遮住嘴唇，微笑起来。

　　这其实是一个误会……

　　源博雅实在无辜。
　　他既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那沾在安倍晴明衣裳上的棠花，竟然是一个刚刚逝去的魂。他只是看到，满园杂花色，独他黑发白衣的，若有所思的，微笑轻忽的，衣裳沾花的……就掉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