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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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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室换了一盏水晶灯。
明亮的光线甚至让千岛微微闭起眼睛。
光滑地板上的影子在强光下变的很浓。像凝聚起来的一摊墨水一样。
琉璃般耀眼的让这个黑白相间的生死之地格格不入。
每天都有来来往往的人从这里离去,在这里获得新生。
这盏灯是我跟太宰先生训练那段时间送来的。据说是森鸥外买多了没地方放就送来了。
与其说说我的办公室倒不如说是医用杂货铺。中也先生曾提出要帮我换个大点的办公室,但被我一口回拒了。
紧密杂乱的房间恰恰能给我一种无声的安全感。
但本就窄小的房间意外多出两个人还是有些挤的。比如太宰治和干脆面君。
昨天太宰先生真的带着浣熊回港口Mafia了,并且逢人就说“这是我和袋子酱一起养的小动物哦”
这种乖巧的野生动物肯定是家养的,所以我在昨天灌木丛的长椅上留了名字和电话。
我坐在电脑前啪啪啪打字个不停,不仅要写自己报告,还要附加一份太宰先生的报告、近期伤亡记录和死亡名单。
突然脑门后被一个坚硬物抵住,打字的手一顿。
“啪——你死啦”
太宰治手指比成抢状,对准我的后脑勺并加上模拟声状物。
“太宰先生你真的很无聊诶” 我欲要转过身,反被他环住脖颈,他凑近我的耳边呼气,搞的我一阵颤栗“袋子酱有电话哦”
该死这家伙。
我暗自翻个白眼,因为在长椅上留的是私用号码。而备用手机明明禁音还是被发现了吗
“好啦好啦” 他起身又跑去摸了摸小浣熊“又要到上班时间了呢,什么时候我的人才能想袋子酱一样有用啊”
直到外门咔嚓一声被关上,我从抽屉拿出手机,回拨过去。
我自是知道谁打来的,这个手机只有千呤子玥,中也先生和我妈了
千呤子玥白天不会打电话只有晚上约我去夜管才会。
中也先生没事也不会打电话。
至于母亲么……
“戴尔啊,我可能又要结婚了哦”
“喂戴尔呜呜呜,我再也不结婚了戴尔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戴尔,我又找了个德国佬,大概下月中旬就结婚了。你来吗?”
“戴尔啊,你身边有没有那种好看一点的那种……介绍给妈认识认识?”
总之……就是这样。
嘟嘟嘟嘟——
第一遍没打通,干脆面君跳上我的大腿,探食一般的鼻子一拱一拱的。
“摩西摩西,请问有什么事不?” 我一边抚摸着浣熊的毛皮,一边旋转着椅子。
“……#%&”
“不好意思我好想没听清?”
“请、请问是千岛小姐吗…”声音很好听,带着年少特有的清朗中蕴含着几分低哑。还有些蹩脚的日语
“啊——是我。”
“是…我的朋友卡尔……一只浣熊就是…它”
把一只宠物当成是朋友的男人。我揉了揉腿上趴着安稳的干脆面君,心想真是找上了个好主人
“原来是您的浣熊吗?抱歉昨天擅自带回家了因为外面不安全很容易被动物管理的人抓走”
他正要说点什么,我抢先一步说道
“下午见个面好吗先生,我好把干脆面君还给您”
一听要见面,对方更加语无伦次起来。甚至慌乱之中似乎把手机摔到了地上,最后磕磕绊绊的捡起来“见、见面?其实我…”
我不由的弯起嘴角“不用在意先生,就在细川湖对面的咖啡厅如何?”
“细川湖吗……”
“嗯哼是的哦”
“那…有劳了。”
“没事,先生怎么称呼?”像含羞的小男孩,让人忍不住想逗逗。如果说中也先生是暴躁大小姐的话,那么这位先生就是一位含羞的小少爷。
“埃德加·爱伦·坡……”
“好的坡君,那么就说好啦”
“谢、谢谢…”
最后我看着屏幕页面,“对方还在通话中”。居然让女士先挂电话吗,还有点绅士风度呢
“你在跟谁通话?”
我转过椅子,看向单手扶门框的赭色少年。
几周未见中也先生头发又长长了,留下一撮从脖颈处顺下来。有点像画像里《沐浴的珍珠少女》
他率先看到我怀里的干脆面君,有些不可思议道“千岛你居然……养了只狸猫?”
“……中也先生这是干脆面君”
“哈——?你在糊弄我吗”
好吧,是我高估了中也先生的生活常识了。毕竟这个一出生就六岁的小孩没吃过干脆面也是寻常的。
我把浣熊抱起放到桌子上,又从低下橱柜里翻出几包小浣熊干脆面。
“喏”
“这什么”
他有些犹豫不决的接过,看了看上面的卡通人物,又看看桌子上的浣熊。
“小浣熊干脆面”
我撕开一袋替给他。中也先生抿了抿嘴,纠结片刻最后扯下黑色手套,露出骨节修长的手指。用食指和大拇指捻起一根干脆面,手法及表情颇为嫌弃。
“很好吃的中也先生” 我倒在手上,一口闷进嘴里“能让你重回童年的味道”
他眼眸暗了暗,喃喃道“童年麽…”
随后模仿着我的动作,倒了一把在手上。咬了咬牙,手往嘴里一送,头一扬。
“……”拜托,不用这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好吧。
最后我好心的递给中也先生剩下的两袋库存,他没再追问浣熊从哪来,给谁打电话的事情。
这只名叫卡尔的浣熊很聪明,比如我换衣服的时候它会很自觉的转过身。或者吃东西的时候用前两只爪子捧一把食物一个人闷到墙角处。
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刚换下的外套兜帽里的窃听器。
一定是太宰治当时抱住我时故意放的。
正要碾碎它,突然看见电脑旁的蓝牙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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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在办公室听千岛与中也的对话笑的前仆后仰。
下手敲了敲门送来一堆纸叠,依稀看到太宰先生面前的纸张上写着几个字迹潦草的文字
细川河、咖啡厅、对面、干脆面君…
正要开门离开,突然后方传来一阵物体倒地闷响
“太宰先生!您没事吧”
“阿疼疼疼疼——”
下手看了看摔落在一旁正发出剧烈声响的耳麦,节奏的激撞声与贝斯的跌宕起伏。
“这什么歌”太宰治问到
“是……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 ”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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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隔壁同事借了个猫笼子,想把把卡尔装进去。但它一下子顺着我的胳膊跑道肩膀处,毛茸茸的。
“好吧好吧”我有些无奈“谢谢你了禾子”
走出门,回头看了看主楼太宰治的办公室。
我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阴谋得逞恶劣的笑容。
而我看不到的是,太宰治恰好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玩味似的笑容如堕落的天使。
错了,他本就不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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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伦坡特意整理了一下头发,但一出门又不自禁放下头发遮挡住眼睛。
因为千岛小姐没有说明时间,所以他下午两点就到达千岛所说的咖啡厅了。
偏向于黄昏风格的咖啡厅,空气中弥漫着甜甜圈于咖啡浓郁香味与,兴许是可可粉淡苦涩而交织着。兴许是下午店里放着使人愉悦的“Ang song”
爱伦坡找了一个靠墙的角落位子,远离嘈杂的人群,哪怕是无一人的座位层层叠叠的摆放在那也让人觉得压抑。
音乐的轻快使人愉悦,他渐渐放松下紧缩的肩膀和脊梁。
一位服务员带着纸业从拐角走来。
“别过来别过来”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叫嚣着,他只希望安安静静不被人注意就好。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服务员微笑道
爱伦坡接过卡单,他希望能自己单独点单……起码别让人站在一旁看着他。
“一杯爱尔兰之雾”
“……”
但显然对方并没有听到他回话,许是音乐太过于嘈杂。是的嘈杂,现在他希望音乐停止。
服务员很有耐心的微笑着,手指扣住的笔套有意无意跟着节奏轻点着纸板,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在爱伦坡听来却极为刺耳,犹如刀尖刺着他的太阳穴。
“一杯……爱尔兰之雾”他再次说道
“什么先生?抱歉您刚才说话了吗?”
“算了……我”
“是一杯爱尔兰之雾哦”
一声清亮的女声出现,温暖且温和。爱伦坡抬起头,第一眼看清的不是肩膀上的卡尔。
那是一双浅棕色的瞳孔。胸前垂下微卷的黑发,柔软的像丝滑绸缎一般。
他怔住了
该怎么用言语来形容,正如天边霞光吞吐,脚畔蔷薇暗羞。牛奶味的雾气升腾,与是乎于清晨的露珠,而脸颊上三月桃花。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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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皇后乐队的歌,这首歌是贝斯手写的。被网友称之为《我他妈终于听到过贝斯声音了》
②选自德卡先生的信箱
——千岛花西子为什么知道爱伦坡要点的什么
——因为她经常来,并且熟知咖啡一栏的选项。而爱伦坡刚好手指“爱尔兰之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