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志怪文里搞宅斗》燕柯

7、第7章

　　炎热的夏季，夜晚有‘空调’，真是件相当惬意的事，穿越古代七年，每每苦夏难熬的温岭，在艾草懂得控制‘温度’，不再每晚冻得瑟瑟发抖，小脸腊青之后，头一次觉得——遇鬼，其实不完全算是一件坏事。

　　真凉快！

　　睡得真好啊！

　　一夜好眠，次日清晨，温岭神清气爽地醒来，缓缓坐起身，她伸了个懒腰，无神的大眼睛里透露出一缕幸福惬意的光彩。

　　突的，帘蔓晃了。

　　一个脑袋从隙缝里钻进来。

　　“艾草？”

　　温岭肉嘟嘟的小身子一下僵了。

　　大早晨，吓唬她干什么吗？

　　她心中呐喊。

　　“姑娘，上学啊？清晨阳露，正是读书的好时辰呢，咱们读读四书，看看五经好伐？”

　　艾草飘到跟前，陪出笑脸。

　　姑娘……

　　努力考秀才啊！

　　我读你四叔！

　　温岭心中腹诽，满身暖洋洋的幸福感，完全一扫而空，她面无表情地起身，刚刚换下寝衣，外间，半绿脚步匆匆地跑进来，见她起了，连忙俯身请罪。

　　“无事，我刚醒。”

　　温岭对她挥手。

　　半绿就伺候她洗漱，来去匆匆给她端来早膳。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今日大厨房熬了败火的绿豆粥，很有火候，绿豆都熬化进汤里，仅余些豆皮儿，配上新掐的豆芽，酸辣得掩萝卜。

　　温岭吃了两碗。

　　“这包子什么馅的？”

　　没吃出来。

　　她转头，把无神的疑问眼神递过去。

　　“回姑娘，好像是海虾米和白菜吧。”半绿微怔，旋即回答。

　　“哦……”

　　怪不得有股海鲜味儿。

　　但虾米真小，都没找见~

　　温岭明了，伸手拿起第三个包子，两口干掉，早膳就此解决，换上鹅黄绸裙儿，半绿给她的揪揪绑上两个碎珍珠串儿。

　　胖呼呼的小女童，显出几分可爱稚气来。

　　她带着半绿来到绿玉轩。

　　弟弟温棉的哭声依然犀利，但是精神不错，四肢连踢带踹，疼得曲姨娘瞪眼睛骂街，声音巨响。

　　“你这个小兔子崽子，你给老娘放手。”

　　温岭迈步进门，静静看着。

　　屋里，满枝树荫斜窗而入，给室内染了抹夏日的绿，徐徐暖风迎面吹来，贵妃榻上的薄纱缓缓撩起，现出相对而坐的母子俩……

　　温棉张牙舞爪的哭，小手揪着曲姨娘的耳环，曲姨娘横眉立目，一手护耳朵，一手回薅他头发。

　　真可怜，弟弟头皮都白了。

　　温岭叹气，面无表情的走进来，伸手胳肢温棉。

　　“哇，哈，哈哈哈……”

　　温棉又哭又笑，小脸露出个相当难受的表情，随后松了手。

　　“我的天呐！”

　　曲姨娘捂着耳朵，愤愤去打儿子的手。

　　“哇……”

　　温棉一愣，两眼一闭，放声接着哭。

　　“唉！”

　　生活不易，温岭叹气。

　　曲姨娘，是真有90后父母的风范，有手她是真下，有仇她是真报。

　　“赖奶娘，你把阿棉抱下去吧，哄哄他，别让他哭了。”

　　温岭扬声吩咐。

　　“哎。”

　　赖奶娘都快心疼死了，只是不敢从主子手里抢少爷罢了，如今，小主子发话，她忙不迭上前，从曲姨娘怀里把温棉抱走，柔声哄着。

　　曲姨娘美艳脸庞布满不悦，她叉着腿坐榻上，浑身气压低沉。

　　“姨娘，今日到母亲那里请安，咱们问问，看什么时候能去瞧姐姐吧？”温岭看着她，心中暗自叹气，沉声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爹不是说，姐姐没事吗？”

　　“他说，哼，他说的，什么时候能听了？”

　　曲姨娘冷哼，讽刺一句，随后，倒没再说什么，只是问温岭用过膳没有，昨日睡得好不好？

　　温岭一一答了，曲姨娘的精神，似乎没那么紧绷，母女俩简单收拾一番，抱着被哄好的温棉，三人前往正院请安。

　　柯夫人接见了她们。

　　照例惯例，曲姨娘和温岭磕头请安。

　　柯夫人宽容且虚伪的，在她们磕完之后，让她们‘免礼’，还嗔怪她们，“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气做什么？”

　　“你们啊，就是太讲规矩了，到让我这做主母的显得刻薄。”

　　“夫人说笑了。”

　　“母亲最是宽厚。”

　　曲姨娘和温岭，心里翻着白眼陪笑。

　　她们虚伪的客套几个来回，柯夫人仿佛也不耐烦母女俩的奉承，就说起正事，“今日，我刚好有功夫，就下了帖子给伯府，那边也应了，流云，你给阿岭收拾收拾，我带她去看她姐姐……免得，唉，见不着最后一面，留下终生遗憾。”

　　她刻意地道。

　　嘴里没有一句好听的话。

　　曲姨娘明媚眉眼浮出恼意。

　　柯夫人……张嘴说她女儿要死，闭嘴言她女儿要亡，简直跟诅咒一样，当娘的听见这话真是生气，但偏偏，碍着身份和处境，她不敢回嘴，只能忍气吞声的应，“是，夫人，奴奴省得。”

　　“阿岭，随姨娘来。”

　　她唤温岭。

　　“哎！”

　　温岭应声，神情木讷地起来，她满面茫然地站到曲姨娘身后，老实蹲身，给柯夫人行了告辞礼，“母亲安坐，女儿告退。”

　　随后，准备回绿玉轩换衣裳。

　　一直跟随温岭身边，观察的艾草见状，突的出声，“二十二姑娘，你是在藏拙吗？”

　　“五房的情况，已经这样恶劣了？当年您姐姐十一姑娘出嫁时，嘶，不对，奴婢记得似偶有听闻，十一姑娘才学出众，原本是打算科考的，只是后来莫名跟荣世子相恋，六品官家的庶孙女和堂堂伯府世子爷，闹得轰轰烈烈的，十一姑娘十五韶龄就出嫁了……”

　　“这其中是有事吗？”

　　“难道不是真心相爱？”

　　她拧眉猜测着。

　　温岭没理她，她不是鬼，来去无形，言语无影，随便说话，旁人是能听见的，曲姨娘不得当她疯了啊！

　　她垂眉，小步挪着，很快回到绿玉轩，曲姨娘让赖嬷嬷把温棉抱下去喂奶，又让半绿打水，给温岭洗脸擦手，她自己则翻出温岭年前刚做的软绸新裳~

　　那是件鹅黄色的十二褶儿月华裙，相当费布料，温岭活到七岁，也不过做了两件而已。

　　“别穿这个吧，姨娘，很热啊！”

　　温岭退步，肉嘟嘟的小脸弥漫抗拒。

　　她五岁前傻呼呼，不爱动弹，本身就有点胖了，哪怕好了，依然有婴儿肥，体重颇具分量，已然苦夏，一动一身汗了。

　　十二褶的月华裙，从腰直坠脚面，跟大夏天套塑料布有什么区别？

　　纯纯捂汗。

　　“阿岭听话，你是要到伯府的，见的都是贵人，咱们帮不了你姐姐，就别给她丢面子，忍忍吧。”

　　曲姨娘边给她穿衣裳边哄她。

　　温岭也不是真小孩，只是随口闲言几句，曲姨娘这么哄她，她当然不会闹腾，反而沉着小脸儿，“姨娘，姐姐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她是有病没病啊？”

　　“爹打听清楚没有？”

　　温和朗都答应姨娘去探望了？没消息？

　　温岭拧眉，认真询问。

　　曲姨娘幽怨，把牙咬得‘嗄嗄’响，“你爹去了，结果让你姐夫三言两语打发回来，连你姐的面都没见着，有病没病，也打听得不清不楚，简直就是个，是个……”

　　外光里糟的马粪蛋子！

　　她想骂人，然，瞧着女儿黑黝黝的大眼睛，终是不想当着她的面儿，诅咒她的亲爹，只能咬牙忍了，伸手缕缕垂坠肩头的青丝，她忍红了脸颊，轻声道：“你爹是男子，性子粗疏糊涂，不够精细。”

　　“姨娘瞧着，你姐姐的病，大概有些隐情，阿岭见着你姐姐后，要仔细问问，回来跟姨娘学……你会吗？”

　　曲姨娘蹲身，认真地看着女儿。

　　闷热的夏风从窗外吹进，撩的纱帘儿拂起，轻触面颊。

　　夏蝉嗡嗡，呱噪烦人。

　　屋里有些安静。

　　艾草的头都不动了，眼珠子左右来回瞧着。

　　温岭平视曲姨娘，见往日活色生香，泼辣凶悍的美艳御姐，表情小心翼翼，眼里神情期盼、担忧、伤感、难堪……

　　各种情绪纷杂。

　　她忍不住叹气，“你放心，姨娘，我明白该怎么做，肯定避开姐夫和母亲，跟姐姐私下聊！”

　　“哎，这就对了，我就是知道我儿最聪明。”

　　曲姨娘长长嘘出口气，眉眼突的放松，“你这孩子，以前明明跟你姐姐最好的，白天黑夜都沾她，怎么一朝傻病好了，居然跟她生分了，你们可是一母同胞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地坐下解决？”

　　“难不成，你还记恨你姐姐不愿招夫，反而出嫁吗？”

　　“她是有苦衷的啊，阿岭，你不懂，你岁数小……”

　　她小声嘟囔着。

　　温岭闻言板面，心中微苦。

　　她没有五岁前跟温佐相处融洽，姐妹情深的记忆，自她清醒后，温佐就已经出嫁，两年间，姐妹相见不超过二十次，且，跟曲姨娘这种从小生活在内宅，外厉内荏的小妇人不同，温佐的性格精明敏锐，跟她太亲近了……

　　温岭怕被看出破绽。

　　可是眼下……

　　“姨娘，你别担心了，我会懂事，不跟姐姐闹脾气。”

　　她垂眸，低声保证。

　　“哎哎！”

　　曲姨娘喜声应，笑容重新堆上了脸庞。

　　她欢喜着给温岭换好衣服，梳上漂亮的双丫髻，又别上珍珠头花，打扮的软萌可爱，可惜，是个面瘫。

　　温岭没啥表情。

　　曲姨娘念叨几句，却也习以为常，母女见时间不早，就出发返回正院。

　　一步迈进正院大堂，柯夫人端坐上位，端着香茶品饮，她对面，则坐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都相貌娇俏，青春靓丽。

　　她们看见曲姨娘和温岭进屋了。

　　“阿启，兰月，流云来了，你们去见个礼吧，终归，呵呵，她是你们十一姐姐的生母，你们既有心进伯爵，就要对她格外尊敬几分的~”

　　柯夫人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