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志怪文里搞宅斗》燕柯

28、第 28 章

　　温和朗、柯夫人和曲姨娘那笔烂帐，温岭一直没弄清楚。

　　她只知道，曲姨娘生父是个小秀才，一生平平无奇，连个小吏都没当过，唯一能被人说道的，就是把刚刚成年的妹妹，嫁给三旬官员做继室。

　　官员就是温老爷子。

　　温老太太进门当了五个孩子的娘，她自己又没生养，就把自幼丧母的外甥女——曲姨娘抱进府来，那时，曲姨娘刚刚六岁，跟温和朗同年，两人青梅竹马，一个屋里长起来的，感情非常深厚，十三岁那年，他们顺理成章的订亲。

　　继子媳是亲外甥女，温老太太也安心了。

　　府里相安无事。

　　哪晓得，就在两人十八岁，六礼走完，婚宴订下，就差拜堂到衙门登记手续时，温和朗突然和威武将军之女柯春枫相恋，直接把她带回家门，温老爷子也飞快变脸，三天内订下幼子和柯春枫的婚事。

　　期间，温老太太畏惧丈夫的强硬态度，硬是没敢反对。

　　曲姨娘茫然失措，独自抗争，她甚至准备吊死在温家大门口，但是，不晓得为什么没成功，反而妥协进门做妾。

　　温和朗和柯夫人闪婚了。

　　一月后，曲姨娘以贵妾礼进门，转年生下温佐——庶长女，自此展开五房庶出一脉艰难的求生之路。

　　温岭仰头，小胖脸满是疑惑“……姐，我真的不明白，如果说，爹追求嫡母是为了权势，但那时，威远将军已经死了，继承将军位的，是嫡母的二叔，这些年，嫡母也不怎么跟娘家来往，权势依靠不上……那么，爹爱嫡母？”

　　“不能啊，看日常相处绝对不像。”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她半是准备迷惑窗外丫鬟，半是真心真意的询问。

　　毕竟，她在家学里被笑话成那样，总得有点理由吧？

　　不至于真是她爹单纯花心肠烂子，是个吃着锅里的，想着盆里的段正淳，没有点深层次的原因吗？

　　“爹和姨娘的事……”

　　温佐垂眸，神情犹豫，片刻，深深叹气，“唉，罢了，你都进学了，也不算年岁小，你想知道，那告诉你也无妨。”

　　“当初，爹和柯夫人的婚事，其实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买卖’。”

　　“买卖？”

　　温岭怔住，大眼睛里的迷茫都快溢出来了，“什么意思？”

　　“嫡母的生父柯将军为国捐躯，圣上赐其牌位入武灵殿，遗一品威武将军之职，按理，嫡母是柯将军嫡长女，爵位应由她来继承，只是，嫡母一没习武入军营，二没读书考科举，根本撑不起将军之职，又有柯二叔，他是武状元出身，柯氏宗族私下都同意，将军位应有柯二叔继承，便逼嫡母嫁人……”

　　温佐拧眉低声，面容微带嫌恶。

　　大秦虽是嫡长继承制，但太阳下没有新鲜事，糟烂很多，逼迫理应承嗣的嫡长女嫁人，放弃家业的就是其中之最。

　　代表人物一：宝月长公主。

　　代表人物二：李皇后。

　　“但这跟爹有什么关系？”

　　温岭听懂了，但是没明白。

　　柯家之事，怎么会扯上她爹。

　　温佐就叹，“阿岭，爹年轻时是享誉京城的美男子，有个名号曰：傅粉温郎，华盖满城，柯二叔……有龙阳之好，惯爱美少年，威武将军府权势不凡……”

　　她顿声，很是含蓄。

　　温岭睁圆漆黑大眼，身为被网络洗礼，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现代人，她秒懂温岭的意思，“柯二叔看上爹啊？他欲行‘好’事？爹不愿意？”

　　“阿岭，你怎么说话呢？那算什么‘好’事？跟谁学的乱七八槽……”温佐皱眉，伸手虚拍妹妹额头，片刻又叹，“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吧。”

　　“爹无有断袖之念，当然不愿意，可咱们家敌不过威武将军府，爹万般无奈，四处求助，刚巧遇上嫡母，两相商量，一个想避祸，一个为存身，算是一拍既合。”

　　“嫡母嫁给爹爹，免了被随意婚配的苦楚，爹爹保全自身，柯二叔在怎么好龙阳，也不好对侄女婿下手，祖父想保儿子，当然舍弃姨娘，祖母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她信奉的是‘各扫门前雪，莫管瓦上霜’，自保惯了，不会替姨娘出头。”

　　“那姨娘怎么不走呢？她……爱爹爹，爱到不能自拔的地步了？”

　　温岭小胖脸皱着。

　　“这……唉，也是笔胡涂帐，姨娘六岁被接进温府，没上过什么正经学堂，祖母想让她做继子媳妇，就把她养的满脑子情情爱爱，爹爹‘移情’嫡母时，姨娘痛苦惊慌，她岁数小，没人商量，就按照平时看的话本子，起了用身子绑住男人的念头，就跟爹‘意乱情迷’……”

　　“结果有了我！”

　　温佐叹声，“身怀有孕，她归不得家，只能留在温府跟嫡母争正妻之位，结果，却被四姑告秘失身之事，指责她‘淫者当为妾’，温家人也都赞同。”

　　“柯夫人成了妻。”

　　温岭：……

　　她漆黑无神的大眼睛成了蚊香圈，真是好烂的账啊。

　　“柯夫人跟爹爹，既然是‘买卖’她做什么为难姨娘？针对我们……”

　　那一副喝尽醋缸的模样，难道是她领会错了？

　　“爹爹风神俊朗，温柔多情，天生对女子体贴三分，能做小服软，嫡母跟他是夫妻，爱上他不正常吗？事实上，就是因为她爱爹爹，所以才会有那桩‘买卖’，她对姨娘的敌意，就是对付情敌。”

　　温佐理所当然的说：“至于我们，情敌的孩子，抢占兰旭资源的庶脉，她肯定得针对我们的。”

　　“只是，她终归记得，她为求脱身，抢走了姨娘的丈夫，她认同自己亏欠姨娘，对不起她，所以，她从未曾真正伤害过我们。”

　　“哪怕，她叔叔是威武将军，统率两万兵马司。”

　　她垂眸叹声说着。

　　温岭胖呼呼的小脸百味沉杂，心里升一起股，嗯，怎么形容呢？让九天神雷劈的外焦里嫩的酥麻狗血感。

　　温和朗……她生理学上的父亲，居然那么招人喜欢吗？

　　听了这些真相，柯夫人、曲姨娘，家里两个女人，几乎都被哄的昏头胀转，团团乱转。

　　毕竟，柯夫人，当年哪怕处境在艰难，终归是威武将军的嫡长女，家族逼她嫁人，也必然要给她找些位高权重的选择对象，她能看中温和朗，必然是他用了手段……

　　那张脸。

　　那副温柔多情的性子，哪个少女能抵挡？

　　至于曲姨娘失身的事？偷尝禁果，不是一个人能‘偷’成的，肯定得温和朗‘配合’，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偏偏只有曲姨娘承担恶果。

　　而且，她当年就是个青葱少女，从小没被正经教过，读过的书，十本里有九本是话本子，满心只知情情爱爱，未婚夫骤然被抢，她想用温柔多情绑住，是正常逻辑。

　　但，温和朗六岁进温家学堂，也考过科举，曲姨娘不懂的事，他也不懂吗？

　　无非是不愿强硬得罪柯二叔，又舍不得青梅竹马，所以才‘意乱情迷’而已……毕竟，无论怎样，他都吃不了亏，就像如今，贤妻美妾，嫡子娇女，他什么都有了。

　　“果然，姨娘说的没错，爹爹就是个下三烂。”

　　温岭小声喃喃。

　　温佐听见了，她柳眉微拧，却也没指责幼妹什么。

　　父母之事，身为子女不好多言，但她确实认同，父亲是个没有担当，能力不足的花瓶，当年柯二叔追求之事，真的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其实未必，柯二叔不是十分霸道之人，跟‘情人’多讲究你情我愿，只要温和朗愿意周旋，愿意想办法，或者干脆摆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姿态，人家未必会强求……

　　但温和朗没有。

　　他只是慌乱利用了他最有力的‘武器’——那张俊脸，哄的两个女人替他买单。

　　“阿岭，长辈的事，我们别想了，努力提升自身，让姨娘未来想如何，就如何，这是我们该做的，你姐夫没了，伯爵府除了承钰，不会再有别的继承人，我的地位水涨船高，不低于柯二叔和威远将军府，祖父会顾及我的感受，出手阻止嫡母对你的小动作……”

　　“你要好好念书，好好科举，考秀才，举人，进士，然后位列朝堂，为官做宰，成为姨娘、阿棉、承钰和我的依靠！”

　　“我们相辅相成，好吗？”

　　温佐垂眸，郑重的问。

　　温岭：……

　　不是姐姐，你对我太有信心了吧？跟伯爵府继承人相辅相成，她起码要坐到三品大员的位置上啊，她才七岁，入学一年，五岁前还是‘下雨知道往屋跑’的智力等级，就，就要科举了？

　　就要成大家的依靠了？

　　她对自己都没那么大的是野望啊！

　　温岭小胖脸流露一丝苦涩，余光微扫窗外的身影，“姐姐，你说的这些……真的可以吗？”

　　什么‘姐夫死了，你的地位水涨船高’？‘你要用伯爵府的权势，来替你扛下威远将军的压力’……

　　外面有人听着呢。

　　“可以的，阿岭……”

　　温佐淡笑，嫁进荣家两年，她展露过才华，荣伯爵不会完全相信精明多疑的儿媳，单纯因情爱枯守。

　　所以，就用利益好了，她会守在伯爵府里，静静等待，最终得到一切。

　　“我可以，阿岭，我相信你也一定行，毕竟，你是我的妹妹，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我们同样……”

　　不甘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