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志怪文里搞宅斗》燕柯

19、第 19 章

　　京城，朱雀门。

　　一辆两头骡子拉着大车缓缓前行。

　　今日是八月十五，普天同庆，京城是四门大开，方便京郊百姓们前来参加花灯佳节，是不禁出入的，几个守门兵坐在石头上，手里拄着木仓，边闲磕牙边磕瓜子。

　　这时，骡车来到跟前，赶车的憨厚汉子跳下车辕，陪着笑脸凑到跟前。

　　“几位军爷，小的准备出城。”

　　“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

　　有兵丁不紧不慢的抬眼皮，不耐烦的扫了他两眼，不愿站起身。

　　“回军爷的话，小的是带老娘来看花灯的，如今天色晚了，老娘挨不住困，想回村歇着，嘿嘿，京里的脚店太贵了。”

　　憨厚汉子笑着，塞给兵丁几个钱。

　　那兵踮了踮，慢悠悠的站起来，用木仓尖挑开骡车的破帘子，往里瞅了着两眼，就见不大的车厢里，有个身穿布衣，富泰肥胖的老太太和衣而卧，仿佛半睡半醒。

　　天太黑了，气氛也好，他就没注意，跟外面看着相比，车厢内的空间好像小了点，柜子太多了，只是随意看了看，觉得无事。

　　“走吧！”

　　他挥手直接放行了。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憨厚汉子点头哈腰，回身上骡车，扬起鞭子挥打。

　　‘啪！’

　　骡子‘呃啊呃啊’的叫着，车子缓缓驶动，很快出了朱雀门，但却没停，而是直接向南行了半个多时辰，来到景山脚下，车厢里，老太太的声音传来。

　　“二子，快进来哟，这谁拐了这么大只‘羊’，可把我老腰累折了！”

　　“你赶紧过来帮我挪挪，一会儿再憋死了，可就赔钱了！”

　　“哎！”

　　憨厚大汉应声，赶紧停下骡车，回身掀帘子，就见车厢里，地上的木板已经被掀开扔到一边，板下空间藏着两个人，老太太正撅腚往外拽他们。

　　拽的一脸是汗。

　　“哎哟，这两羊，真是又高又肥！”

　　憨厚大汉惊叹上前帮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人拽出来扔车厢地上了。

　　两人齐齐抹了把汗。

　　“二子，快些把人捆上，送到大水村，咱们这趟差事就算完事了，我还着急回家喝酒呢。”

　　老太太坐地上直喘气。

　　“老娘，不用吧，这两头羊都捂了神仙倒，没两天功夫醒不过来，哪用那么麻烦呐！”

　　憨厚汉子不以为然。

　　“让你捆你就捆，哪那么多费话！”老太太斥声磨叨他，“警省着点也免得出事。”

　　“哎！”

　　憨厚汉子挠头应声，从车厢里翻出麻绳，就把两只‘羊’给绑了手脚腕子，反身回到车辕准备甩鞭。

　　老太太也是闷的慌，就没留车厢里，而是坐到他旁边，两人时不时的闲磕牙。

　　破车厢里，两只羊睡的香甜，温岭都打上小呼噜了 。

　　“姑娘，你醒醒啊，咱别睡啦，再睡要失去身份了！！你怎么闹的啊？五爷真是个废物吗？那么大个活人带孩子出来，能让孩子被拐了？怎么不把心丢了啊！”

　　“快醒醒，睁开眼，再睡进村啦！”

　　艾草的脑袋喊叫着，声音虚弱，脖腔哗哗往出趟血，看得出来身为缚地灵，随意离开死地，的确让她受创颇重，但是，种在温岭身上的阴气突然异样，她就顾不得许久，只能勉强出府，追逐阴气，她一路寻出城，来到这个破骡车里一看！

　　二十二姑娘睡得小脸粉嘟嘟的，那叫一个香甜。

　　“醒醒！！！”

　　艾草蹦蹦哒哒的叫，可惜，憨厚汉子用的迷药真是厉害，怎么叫都不醒！

　　“姑娘，你别怪我了！”

　　艾草咬牙，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她照着温岭白白胖胖的脖子狠狠咬下去。

　　正所谓：鬼咬一口，入骨三分。

　　更别说，艾草咬的地方十分要紧……

　　温岭本来正做梦吃猪头肉呢，那五花三层的猪脸，脆生生的猪耳，沾着香醋酱油，放进蒜泥，当真香腻入骨，谁晓得，刚吃了两口，突然猪头复生，张着嘴就啃了她的脖子！

　　“唔！”

　　她猛地睁大眼睛，身子像活鱼般跳了两下。

　　“姑娘别喊，你被拐了！”

　　艾草大叫，用最简单的话复述现场。

　　温岭瞬间噤声，她脑海里回忆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见色忘义的下三烂，呃，不，是多情的亲爹，像水蜜桃般丰腴多汁，让人看见就想咬一口的伶女，黑暗中伸出来的大手，刺鼻的蒙汗药味儿……

　　妈妈！

　　她被拐啦！

　　香菱！！

　　那是温岭出自本能的，第一个想到，她会拥有的命运！

　　她嘴角下抿了四厘米，整个人依然躺着没动，只把漆黑无神的大眼睛微微睁开个小缝儿，余光观察四周！

　　她在一个行动的车厢里。

　　四周很黑，但她的视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依然看得很清楚，自从‘眼睛’变异，她得到见鬼的能力后，她就能暗中视物，跟白天没有任何分别。

　　根据温岭自我感觉，她起码有飞机员的视力。

　　可惜，这并不足以让她摆脱如今的窘迫，她小心的感知着，发现距离她很近的地方躺着一个男人。

　　他很高，四肢都要蜷缩着，手脚绑着绳子。

　　跟她一样！

　　温岭挣了挣，绳子绑的很紧，完全挣脱不开，她拧眉，也不敢说话，只是动了动身子，种艾草露出了手腕。

　　“你别动！”艾草轻声，虚弱的蹦哒到她身后，张咬像咬她一样咬绳子。

　　她咬的很慢，似乎是一点一点的用牙磨，口中含糊道：“姑娘，我，我是缚地灵，为了离开死地，已经用了太多的鬼气，你听着，我只有一次现形帮你的能耐了，再多恐怕整个头都要消散。”

　　“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京城了，就在郊外景山附近，我对这里感觉很不好，你，我……”

　　她呓语着，艰难把温岭手腕上的麻绳咬断，随后，就没在动弹，只是喘息着‘蹲’在地板上，眼睛半睁半闭，整个头有点模糊虚幻。

　　温岭飞快坐起身，她小心翼翼把脚上的绳子解开，又飞快看了一眼那个昏迷的男人！

　　咦？

　　这不是那天街口遇见的天潢贵胄，宝月长公主的小儿子吗？

　　那个小帅哥！

　　好像是叫谢天楼，好奇怪，他脑袋上有什么？黑乎乎的一片？

　　温岭有些惊讶，只是车厢环境太昏暗，谢天楼身体又蜷缩着，看不太清楚，而且眼下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上别的，见他昏的结实，没有清醒的意思，就板着脸跪坐到车厢门边。

　　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车厢外有两个人，听声音是一男一女，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男的应该正值壮年，女的嗓音有些苍老。

　　男的被叫‘二子’，女的是‘娘’，一对母子拐子，他们要把新带来的两只‘羊’，送到大水村处理。

　　两只羊？

　　温岭看看自己，又瞧瞧谢天楼，得，不用怀疑，肯定是她俩了，至于处理……应该是转手卖掉！

　　靠！

　　要被转手，那就真成香菱了，不能被卖掉！

　　温岭咬牙，她小心寻找生路，然而，车厢是死的，窗户被几条横木栏着，以她的力气绝对掰不开，而且，就算硬掰也肯定会发生声音。

　　外头那对母子党会听见 。

　　所以她唯一的出路，就是车厢正门？

　　怎么办呢？

　　温岭垂着眼睛，她伸手摸索着，果不其然的发现，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收走了，就连衣裳都被换成粗布麻衣，原本发间插的，能勉强做‘武器’插人眼睛的银篦子被摘走！

　　算来算去，就特么麻绳还有点攻击力。

　　有好没好？

　　温岭缓缓吐气，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飞速旋转着，她用小胖手摸着自己的右眼，感觉眼球微微刺痛。

　　外面两个人，已经开始讨论，要吃什么宵夜了？

　　那就快到大水村了？

　　她得速度了。

　　温岭小胖脸嘟着，她回头看了一眼艾草，指尖在地板上划出，‘帮我缠住老太太！’

　　艾草回望她，无声的点头。

　　温岭半阖着眼，回忆那股扇鬼大逼兜的力量，她的右眼开始灼热，一股暖流从眼球开始弥漫，随着呼吸渐渐传遍四肢和身体，车厢的地板上，一些碎土浮尘缓缓震动着，像是被不知明的力量吸引，渐渐汇聚到麻绳上。

　　温岭的眼睛，在黑暗中放出了大地般的褐色光芒。

　　她用一种，非常适和发力的方式坐着，仿佛进入了种奇怪的境界里，像一只即将狩猎的小兽，无声而危险。

　　外面赶车的两人根本没有察觉，甚至，因为到了大水村口，隐隐看见村庄轮廓而放松警惕！

　　“老娘，咱到家了，我扶你下来吧！”

　　憨厚汉子声音轻松。

　　“哎，叫大的，四的他们过来，帮着把那两只羊卸了，唉，就说不该拐那么大的，都不好调教了，只能往象姑馆卖卖，不过，那公羊相貌真好，可惜脑子不灵光，那母羊到是不错，白白胖胖，瞧着就喜乐，能卖给人当闺女！”

　　老太太盘算。

　　“嗯！”

　　憨厚汉子认同。

　　母子俩你一句我一句，畅想的正欢呢，突然，车厢从内被人大力踢开，一个眼睛闪着褐色光芒，白胖肥壮的小女童，张牙舞爪从里窜出来，利用体重优秀，一下把憨厚汉子砸躺下了，接着就麻绳勒颈。

　　强烈的窒息感和疼痛传来，憨厚汉子拼命挣扎，但那女童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丝毫不逊于他，他竟挣不开！

　　“凉……”

　　他双手撕扯麻绳，破碎着嗓子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