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欠谁的流年》安静的虫虫

6、第六章 排练

　　黄昏已谢，夜幕铺开。
　　冷语桐不是第一次来蓝靖萱家，却是第一次进她的衣帽间。是她房间的三倍大，阔气非凡如大牌专卖柜。
　　冷语桐盯着衣柜里陈列的琳琅满目，羡慕道：“蓝蓝，这些衣服都没见你穿过。”
　　蓝靖萱语气黯淡：“都是我妈买的。”
　　记忆里，冯若华从来没陪蓝靖萱逛过街，凡是节日礼物，基本上都是衣服，甚至都没问过她，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她喜欢素净舒适，那些太过花哨的衣服渐渐成了装饰。
　　冷语桐挑了件红白条纹短袖，配上淡蓝色的牛仔裤。蓝靖萱从抽屉里翻出一条干毛巾，用电吹风帮她吹干头发。
　　冷语桐鼻子微酸：“蓝蓝，你真好。”
　　一道寡淡的声音：“我喜欢男人。”
　　冷语桐愣怔片刻，噗嗤笑出了声。

　　“我去问下A03包厢在哪。”冷语桐准备往前台走去。
　　蓝靖萱伸手拦住：“还用问吗，听都听得出来。”
　　辛哲扯了扯嘴角，颔首示意：“往这边走。”
　　果然，在嘈杂声中一道鬼哭狼嚎的声音格外突兀，随着走近，越来越清晰，似喃喃念经，却带着不堪入耳的音调。
　　推开门，孙凯辰和凌瑶各自蜷缩在一角，双手捂耳。良吉一个人在那又唱又跳，无比欢快。
　　刚坐下，凌瑶就凑了过来，唇瓣几乎贴上辛哲的耳：“你们吃过了吗？”
　　辛哲蹙眉，双眸凝了些冷意，回了声吃过了，往旁边挪了挪。
　　凌瑶紧跟着动了下，整个身子几乎贴在辛哲身上。
　　冷语桐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的用手肘推了下蓝靖萱。
　　蓝靖萱侧眸，瞥见他紧绷的侧脸，拧紧了眉。
　　感觉到她的视线，他看向她，漆黑的眸里浩瀚星辰。
　　蓝靖萱解读为求救的信号，想到那天篮球场上，两人耳鬓厮磨的样子，冷哼了声，选择视而不见。
　　一个假，一个装逼界的鼻祖，绝配。
　　良吉唱累了，往沙发上一躺。回过神，对着冷语桐说道：“差点忘了正事，走吧，排舞去。”
　　孙凯辰倏地弹起，紧紧跟上，就差两条面条泪，耳根终于清净了。
　　辛哲握拳在唇边轻咳了声，起身点了首杨千嬅的《处处吻》，拿起话筒，走到蓝靖萱的身边坐下。
　　蓝靖萱接过，无视凌瑶嫉恨的眼神。
　　这首歌她单曲循环了很久，以前学过一段时间的声乐，配上清脆的嗓音，驾驭起来游刃有余。
　　辛哲负责低音伴唱，首次合作，就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曲作罢，四目相对释然一笑。
　　凌瑶咬紧嘴唇，指甲快嵌进肉里。不甘心道：“辛哲，要不我们合唱一遍试试？”
　　蓝靖萱美目一瞪，恼怒道：“要不要去把报名的名单改了？”
　　凌瑶微楞，她没想到蓝靖萱会如此得不留情面。上挑的眼角瞅着辛哲，显得楚楚可怜：“我只是想和辛哲唱首歌而已。”
　　潜台词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辛哲睨了凌瑶一眼，目光隐有寒意。偏过头凑近蓝靖萱：“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也发现了？”蓝靖萱拧眉，若有所思：“全程一起唱总觉得单调了点，有些部分感觉分开唱比较好。”
　　两人又指出了一些不足，诸如哪个调唱得有点高，哪些发音不太标准，哪些部分可以一起唱。
　　凌瑶看着完全投入的两人，眸底氤氲起了水汽。
　　她也是自幼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初中是班花级人物，早熟又会打扮，走在马路上回头率是极高的，如今却被无视。委屈、不甘的情绪开始蔓延。

　　另一边。
　　良吉歇斯底里的吼道：“冷雨桐，你是猪做的吗？劈叉都不会，八爪鱼都伸得比你直。”
　　冷雨桐眼圈红红的，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孙凯辰于心不忍得打圆场：“算了算了，我们排些简单点的动作。”
　　良吉不耐烦的啧了声，与孙凯辰商量着把哪些难度高的动作去掉。
　　“你凶什么凶？远远就听到你的王八声了。”随着“哐当”一声，门被踹开，蓝靖萱站在门口气势汹汹，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良吉咽了下口水，假装不经意的挪了挪，躲到孙凯辰身后。
　　“哈，辛哲，这么快就过来啦，练得怎么样？”孙凯辰对着正倚靠在门框上低头玩手机的辛哲询问。
　　《处处吻》仍在单曲循环，孙凯辰觉得此刻的光景更适合播放《一剪梅》，他今天是脑袋被驴踢了，过来瞎凑热闹。
　　辛哲抬眸，缓缓地把手机揣兜里，漫不经心道：“还行。”
　　至于排舞，不用问也猜到了。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凌瑶语气闷闷。
　　其实在KTV就有离开的冲动，但想着他只是太过投入，等结束再寻个借口让他送她回家，比如天黑了，色狼开始活动，像她身材如此傲人姿色卓绝的女生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云云。没想到辛哲一路根本不搭理她，全程紧挨着蓝靖萱。
　　“我也要走了，等等我。”孙凯辰终于寻到了由头紧紧跟上。

　　夜色渐浓，勾月悬挂。
　　昏黄的路灯把四个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耳边传来冷雨桐怯怯的声音。蓝靖萱狠狠得瞪了良吉一眼，吓得良吉一个哆嗦。
　　“不是你的错，是那白痴舞没排好。”
　　冷雨桐刚想解释，良吉在蓝靖萱威胁的目光注视下，摸了摸还隐隐留着鞋印的屁股，讪讪道：“是我心急了点，我重新排，那个......能不骂我白痴吗？”
　　“我有说你是白痴吗？”
　　良吉：“......”
　　他很想反抗，奈何打不过她。若干年前，他也是个铮铮铁骨的血性少年，最终的结果是被蓝靖萱揍的鼻青脸肿。
　　一把辛酸泪。
　　蓝靖萱看向良吉，眸底含着警告：“你在下面等会，雨桐跟我上楼拿下东西，待会送她回去。”
　　冷雨桐连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晚上会有色狼，要不我送你吧。”
　　冷雨桐无奈道：“还是良吉吧。”
　　家里漆黑一片，冯若华和蓝文安都没回来。
　　良吉目送着两女生上楼的背影，对着旁边斜躺在沙发里的辛哲埋怨：“你说她怎么老对我这么凶。”
　　“我怎么知道。”辛哲轻笑一声，“大概是你太欠骂了。”
　　良吉怒目圆睁：“你跟她越来越像了。”托腮思索了会，道：“不过她好像从来没对你凶过。”
　　辛哲嘴角勾了勾：“可能我长得比较讨喜吧，人家舍不得对我凶。”
　　第一次见到她，是个冬天，孔含清做了满满一桌菜，对着站在厨房里的小辛哲慈爱道：“等会有个阿姨过来吃饭，她家有个小妹妹，以后你要经常照顾她，知道吗？”辛哲懂事的点点头。
　　饭桌上，孔含清和冯若华谈笑风生，她们讲了些什么他听不太懂，但是旁边那个穿着粉色毛茸茸毛衣的小女孩让他记忆犹新，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精致的小脸粉雕玉琢，辛哲夹起一块他最喜欢吃的红烧肉放在蓝靖萱碗里，换来她甜甜的笑。孔含清打趣：“以后让她做你老婆好不好？”辛哲似懂非懂的说了声好，家里一阵欢声笑语。
　　良吉摸了摸自己棱角分明的脸：“我长得也不差啊。”
　　辛哲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戏谑道：“是不错，就是缺根筋。”
　　他是羡慕良吉的，诸葛文博和林景环一直相濡以沫，良吉又是几代单传，虽然被寄予厚望，却也备受宠爱，所以才如此的没心没肺。

　　晨光熹微。
　　蓝靖萱警觉得睁开眼，门外的脚步声很轻，但对于睡眠很浅的她来说，足够惊醒。
　　蹑手蹑脚的起身，刚打开门便看到一脸惊讶的冯若华。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蓝靖萱吁了口气，瞥了眼身穿职业装，画着精致妆容的母亲手里提着个行李箱，睡眼惺忪道：“听到脚步声，起来看看。”
　　冯若华哦了声，语带歉意道：“妈妈要出差一阵子。”
　　“好”。说完转身爬回床上，蒙起被子。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片刻后，脚步声越来越远。
　　蓝靖萱翻来覆去，烦躁地抓了抓凌乱的长发。干脆起床洗漱，嚼着三明治走进书房。
　　作业做完大半，蓝靖萱端起桌上的卡布奇诺，起身拉开窗帘。
　　窗外天色阴沉。
　　耳边传来门铃的“叮咚”声，蓝靖萱放下咖啡，快步往楼梯方向走去。
　　“给”，辛哲递过一个纸袋，鸡蛋仔的香气勾引着她的味蕾。
　　唇边一阵温热的触感，仿佛细微的电流，串进她的胸口。
　　辛哲用指尖擦拭着她的唇瓣，眉头微蹙：“怎么一大早就喝咖啡，伤胃的。”
　　蓝靖萱怔怔地盯着他幽深漆黑的双眼，脸上红彤彤的变着颜色。稳了稳心神，道：“进来吧，她应该也快来了。”
　　辛哲看着少女通红的耳根，薄唇掀起弧度。

　　不到一个小时，对方只是稍作指导，整首歌的粤语发音两人就非常熟练了。
　　送完回来，蓝靖萱看了眼手机，刚过十点。睨了眼辛哲，对方似乎并没有走的意思。
　　“我还有作业没做完，你自便。”说完“蹬蹬蹬”得往楼上跑去。
　　辛哲看着那道消失在楼梯处纤细的背影，指腹间还残留着她温热软嫩的触感，嘴角勾起一抹笑。
　　她好像害羞了。
　　蓝靖萱呆呆得看着桌上的数学题，大脑一片空白。瞅了眼桌上的手机，翻开通讯录，拨起夏阿姨的电话。
　　一个小时后。
　　蓝靖萱放下笔，把做完的作业整理好塞进书包。
　　“作业做完了？”辛哲漫不经心的收起手机。
　　蓝靖萱恩了一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阿姨今天不过来做饭，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好啊，你想吃什么？”
　　“烤肉。”
　　辛哲看了眼正咽着口水的少女，哭笑不得：“走吧，小馋猫。”
　　蓝靖萱想到马上可以吃到被烤的“咝咝”声的五花肉，配上韩国酱料，夹着生菜塞到嘴里，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她很喜欢吃重口味的东西，但是冯若华坚持清淡对身体好，还特意嘱咐阿姨菜要做的淡些。
　　最近，蓝靖萱感觉快吃成唐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