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锥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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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一出，向来清冷的延华宫就变得“热闹”无比了。
月幕下的延华宫聚集了太多人，太医排成了几排在外站着，只留一个医术高明的宋太医在里头查看。皇后在榻前用手怕低声掩泣着，陈韵和慕容淮谨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
慕容解忧本就是圣上最亲宠的儿子，这件事很快就闹的满城风雨，八方皆知。
慕容坤披着一身黄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许珂，权允之等各文武大臣以及敬王慕容淮业。
众人纷纷跪下向他请安，但他来不及顾这些，径直地向内殿奔去。
“解忧怎么样了？”
宋太医正要请安，就被慕容坤拦了下来：“请安不必了，朕问你，九殿下怎么样了？”
“回陛下，娘娘，九殿下是中毒了。”
“中毒？什么毒？可有得解？”
“呃……”宋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回道：“回陛下，臣无能，不知殿下中的什么毒？”
“什么？不知道？”慕容坤焦急地在殿内踱起脚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宋太医在桐城也算是声名远扬了。却连中什么毒都不知？”
“……”
“都是废物，碧灵草呢，碧灵草统统拿来，有什么毒是碧灵草不能解的？”
“父君，你先冷静”
慕容淮业走了过来说道：“先问问九弟最近都吃了什么？有可能是食物中毒。”
“回陛下，臣问过九殿下的贴身侍女，说九殿下最近胃口不好，平常只用一些面食……而且，臣察看出，殿下的毒是饮了碧灵草引起的，不过又不太确定。”
一旁的慕容淮谨心中惊了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宋太医。
许珂从一进来看到慕容淮谨，视线就从未从他的身上移开过，他知道，这种场合如果连慕容淮谨都在，就一定会出事。
而他也确实观察对了，慕容淮谨的一神一态全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碧灵草？怎么会是碧灵草？谁给他喝的碧灵草？”
“……”
“我……”慕容淮谨如实答道。
慕容坤看向他，萧皇后看向他，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他……
“你？”慕容坤脸上毫无波澜，他慢慢地向他走进，停下脚步怔怔地看了他片刻，最后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啊——”
慕容淮谨被甩地踉跄着整个人砸到了案几上，许珂下意识想要扶住他，就听慕容坤一阵大吼：“都别动，谁都不许碰他。”
慕容坤压了压怒火，问道：“除了碧灵草，你还给他吃了什么？”
“没有了。”
陈韵虽也心急如焚，可也知道与慕容淮谨没有关系，他不是不分黑白的人，他走到慕容坤面前，行作一礼：“陛下，八殿下确实见九殿下脸色差，才拿碧灵草熬了汤给他喝，至于吃了什么应该问我。”
“什么？”慕容坤转头看向他，语气稍缓：“与你有关系？”
陈韵点头道：“他吃了我从天狼国带来的特产糕点，准确的说……”
“他吃了根灵参！”
“根灵参？”宋太医恍然大悟：“对！就是根灵参，根灵参是补品，碧灵草更是大补，可这两种名草药重在一起用就会成为一种毒。”
“那这种毒有得治吗？”
“回陛下，有得治，现下我需要施针，还要一位太医过来辅助，并且请陛下与娘娘到殿外等候！”
“好！”慕容坤转身对众人命令道：“都去殿外等候罢！慕容淮谨到殿外罚跪！”
“是！”
慕容淮谨神色淡定，对慕容坤的惩罚也毫无波澜，他慢慢躬身磕了一个响头，淡然道：“罪子慕容淮谨谢陛下恩典！”
众人退了出去，慕容淮谨独自跪在一旁，许珂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从未离开过，他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而慕容淮谨却是从头至尾都没有看他。
慕容淮业自顾地走了过去，将他整个人都细致地打量了一遍，他摇起手中的黑扇子，讥笑道：“慕容淮谨，你说你何必呢？你再怎么好心，在别人眼里你就是错的！”
慕容淮谨不回答，他抬起头，眼神坚毅地看向他：“你之前就见过陈韵！”
“……”慕容淮业摇扇子的手一滞：“你说什么？”
“那根灵参是你给的，对吗？”
他给陈韵根灵参的事不过也就发生在上午，半天还未过去，慕容淮谨竟都知道了吗？还是说，他这么说也只是大胆的猜测？
慕容淮业顿了顿，而后又继续摇起了扇子，他微微冷笑，道：“是又怎么样？九弟喜欢天狼国糕点，而本王担心九弟的身子，他又不肯吃本王给的补药，让陈将军融在糕点里给他怎么了？”
“你为什么担心九弟的身子？”
“我……”
慕容淮谨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盯出个窟窿。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
啪——！
慕容淮业话未说完，慕容坤就出现并在两人未察觉之时又狠扇了慕容淮谨一巴掌。
“贱种！”
慕容淮谨被扇的狠了，血液顺着嘴角留了下来，他望着慕容坤，一字一句地问道：“陛下竟不问原因吗？也不问谁对谁错？”
慕容坤板着一张脸，指了指慕容淮谨：“你间接害了解忧，现在又来污蔑你哥哥？你简直不知好歹！朕告诉你，若是解忧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要了你的命！”
慕容坤显然气急了，他也顾不得在场的卿家，直接指着慕容淮谨破口大骂：“不过，你的命值几个钱？十个慕容淮谨也抵不过一个慕容解忧！”
“是！”慕容淮谨拿下抚在面颊上的手，巴掌扇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他管不得，他随意地拿手指擦了擦嘴角的血。
“十个慕容淮谨抵不过一个慕容解忧，可是陛下，五哥给他根灵参，是对他好，我给他碧灵草就是害他了？陛下，您每月发给宜风苑的碧灵草多少？我都得省着命用！我拿出来给他补身子，凭什么我就错了？”
啪——
又是一狠巴掌扇在脸上。
“陛下……”
许珂紧攥着拳头，他将慕容淮谨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看在眼里，听在心里，他只能这样焦急地看着，慕容坤是国君，他什么都做不了，也只有在慕容坤面前，他才会这么无能。
慕容坤字字锥心，难听的词句毫无情义，一个一个地侵袭过来。
“朕告诉你，你就是错了，不管做什么都是错，因为你慕容淮谨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个错误，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陛下……”
许珂走了过来，直接在慕容坤面前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
许珂抬头看向他，一字一句道的清楚：“我想请陛下住口。”
“放肆！”
慕容坤瞪着眼睛看着许珂：“许珂！你做的过了。”
慕容淮谨也不看他，只是微微冷笑，似乎也是一种自嘲：“少将军过来做什么？我记得，我与少将军不熟。”
“……”
许珂不看他，也不回答，他知道，慕容淮谨很怕牵连他。
在这方面，他不想他与他有太多关联，而这样一种狼狈的姿态，他也不希望许珂看见。
所以许珂不答他，他只是静静地望着慕容坤，道：“不管怎么样，九殿下还在内殿，情况不明，难道陛下不该先等九殿下醒来再说吗？”
“许珂！你可知你今日严重冒犯到了朕？”
“臣知道，那臣就与八殿下一起罚跪！”
“你……”
“……”
“哼！好啊！许珂，你当真是好极了！”慕容坤甩了甩袖子，走到一旁不再看他们。
这场针疗用了约莫三个时辰，因此当宋太医出来的时候天色就已入黑了。
“殿下已无大碍，就是这身子确实虚弱，还是须得好好调治啊！”
“好！”慕容坤和萧皇后也终于放下心来，他朝宋太医点点头，道：“既如此，宋太医就先暂且在此住着，有什么问题及时查看。”
“老臣遵旨……”
“王公公！”
“陛下——”
慕容坤看了看慕容淮谨，说道：“去殿里头端一碗红藤酒来！”
什么！！！？
在场人都是一惊，特别是慕容淮业，他连自己那晚逼慕容淮谨饮红藤酒都在赌慕容坤会不会生气，而今日慕容坤竟是要亲口命令他么？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是是……”
许珂早已愣住，他根本不相信这是从慕容坤口中讲出来的，他定定地看着慕容坤，他在等他说出下一个命令。
王公公已将红藤酒端来，正要递给慕容坤。
“给朕做什么？给八殿下！”
“！！！”
他看了看慕容淮谨，道：“如今解忧已无大碍，不过你死罪已免，活罪难逃。这酒，就算给你的惩罚！喝完它后，谁也不能给他碧灵草，让他自己忍着。”
“陛下！”许珂急道：“这酒会要了殿下的命啊！”
“要了命也是他活该！这是他该受的惩罚。”
慕容坤走到慕容淮谨面前，低头看着他，脸上还带有未消完的怒色：“慕容淮谨，你该知道，当初你母妃的事情发生后，要不是皇后求朕，你早就死了。”
慕容淮谨看着他，浑身都在颤抖。
“对了，你既还给解忧留了碧灵草，就说明送你院中的多了，从今往后，每月分给你宜风苑的碧灵草减半。”
慕容淮谨毫无力气，嘴角挂着一丝苦笑：“陛下每月下发给宜风院的碧灵草不足为半，又何有减半可言？”
泪水无声地滴落下来，很快就在他脸上落下一条细痕，他近乎绝望地睁大眸子看着慕容坤，最后他慢慢伸出手，去拿那碗红藤酒……
“许珂——”
慕容坤一声大吼，众人只见许珂早已抢先一步将红藤酒一饮而尽。
“少将军！”
许珂将酒碗悬到慕容坤面前：“陛下，我替八殿下喝完了，算了行不行？”
这酒很辣，那么辣的酒，又怎么能再去刺激早已遍体鳞伤的身心？
如果可以，我不怕疼，我可以试着去适应这烈酒，为慕容淮谨挡下一切烈酒侵袭。
“许珂，你今夜让朕很失望！”
许珂一笑：“陛下不会对我失望，陛下是个明君，您爱苍生百姓，爱您的每一个孩子，甚至我们这些下臣之子，可您为什么偏偏对八殿下这样呢？”
慕容坤憋下一口怒气，说道：“这是我们皇家的事，与你没有关系！来人，把镇南将军压住。”
“是！”
“陛下——”
“住口，你爹爹前线杀敌，生死未知，你就在这儿给我闹事，再敢激怒我，你知道你会失去什么。”
慕容淮谨看了看许珂，他什么也没说，可是许珂知道，他想说的太多，最想说的还是不想让他牵扯进来，不想连累他。
他的眼神他告诉他：他还能忍，还能受得住。
他重新拿起酒碗，那量度比那夜慕容淮业赐的还多，明明是伤他的武器，他却还要去笑着对慕容坤说……
对一代明君，对他的亲生父亲说……
“谢陛下赏赐！”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锥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