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自西来》极乐侠

14、春节

　　春节临近的时候，积雪已经融化，只有山顶上还留存余雪。这个城市又变回了天空湛蓝，阳光灿烂的雪城。
　　今年的春节，苏野留在了雪城，没有父母的家，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有时间的时候，她就带着父母的照片，一个人开车带他们去看雪城的美景。她孤独的伫立在高原湖泊边，静静看着蓝色的湖面和远方的雪山。

　　雪城的春节，随处张灯结彩，街上人群摩肩接踵，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共同欢度新春佳节。
　　大年三十这天，苏野去了白桑老家，跟阿爸阿妈一起过节。
　　白桑和苏野盛装打扮，穿上当地特色的长袍，腰间系上织花腰带，去看每年春节都会举办的赛马活动，这一年一度的赛马规模宏大，冠军的奖励是一头牦牛，亚军一匹马，季军一只羊。
　　开阔的草原上，赛马现场人山人海，马蹄达达，欢呼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男女老少齐聚，高原的汉子粗犷帅气，姑娘们盛装打扮，气氛热闹非凡。
　　苏野和白桑奋力挤进观众前排后，却在众多赛马选手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那不是李嘉仁、大白和小白吗！他们也穿着崭新的袍子，参加了赛马活动。
　　苏野看见李嘉仁挺拔的坐在马背上，神态自若，眉宇轩昂；小白露出一排白牙，笑着跟赛道两旁的观众挥手打招呼，就像所有人都是为他而来；大白嘴角微扬，安静稳重的目视前方。
　　苏野和白桑激动的跳起来，呼叫马背上的三人，不停朝他们挥手。
　　马上的三个男人看见她们，顿时兴高采烈，齐齐笑着挥手回应。
　　李嘉仁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苏野穿着艳红的长袍，喜庆而又美丽。他的眼里只看见那个女孩。他心里泛起一丝紧张，想着等下赛马的时候要认真一点。

　　一声令下，赛马正式开始，大白天天骑马放羊，技术娴熟，不出意外的处于领先位置，小白和李嘉仁紧随其后。
　　高原地区交通比较落后，有的时候执行任务只能骑马，所以李嘉仁的技术很稳健，他加快速度，超过了前面的小白，直追大白。
　　小白一看，嘿，李嘉仁居然超过了自己，于是也开始发力，但此时离终点只有五十米。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有个八九岁的小观众一直旁边在用玩具枪瞄准赛马射击，他射到了李嘉仁骑的马儿肚子，幸好塑料子弹威力小，没有影响到李嘉仁的马。但是下一秒，子弹却歪打正着，打在了小白骑的马儿眼睛上。马突然受到严重的惊吓，乱了步伐，嘶吼着冲向人群，差点把小白甩下马。
　　面对失控的马，人们迅速的散开让路，小白在马背上试图安抚它，却也力不从心。
　　苏野和白桑担心焦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即将冲刺到终点的李嘉仁听见身后马的嘶吼声和人群的尖叫声，回头却看见惊慌奔跑的马和处于危险的小白。
　　李嘉仁毫不犹豫的掉头，直接奔向小白。
　　小白急忙大喊:“别过来，危险！”但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他阻止不了李嘉仁。
　　李嘉仁朝小白喊:：别慌！”随后跳下马，拉住小白的马儿缰绳，手不停的轻轻抚摸。
　　大白率先到达终点后，回头才发现弟弟的马受惊了，急忙过来解围。
　　在李嘉仁和大白的安抚下，马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小白一身冷汗，惊魂未定的从马背下来。
　　观众围着三人，纷纷为他们鼓掌，欢呼声掌声响彻云霄，为得到冠军的大白，也为勇敢的李嘉仁和小白，这才是高原上真正的汉子。
　　苏野和白桑一脸着急的冲进来，看他们有没有受伤，幸好，三人都平安无事。
　　李嘉仁上下扫了一眼苏野，问:“你们没事吧？”
　　苏野摇头，说:“我们没事。你们安全就好，吓死我们了！”
　　小白一脸失望，哀叹一声:“唉，本来跟小珍说了今年至少给她赢只羊。”
　　大白拍拍弟弟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我赢了牦牛，你把牦牛送给她。”
　　小白咧开嘴，嬉皮笑脸的说:“算了，你留着送给自己喜欢的姑娘吧。”
　　大白哑口无言，害羞的低下了头。

　　领完奖，五人牵着牦牛，正准备往家里走。
　　一个美丽的长辫姑娘羞涩的跑到李嘉仁身边，双手捧着自己的腰带，递到他面前。
　　李嘉仁呆住，小白起哄着欢呼，苏野却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白桑告诉她，这是当地的习俗，青年男女喜欢一个人，就会送自己的腰带，来表明爱慕之情。
　　苏野盯着李嘉仁的反应，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
　　李嘉仁瞥了一眼苏野，看了看长辫姑娘的腰带，露出礼貌的微笑，淡然道:“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长辫姑娘看了一眼他的腰带，眼神里透着怀疑，迟迟不肯离开。
　　李嘉仁解下腰带，径直递到苏野面前，表白难以启齿，眼神里却直勾勾的透露出期待。
　　苏野愣在原地，盯着李嘉仁的腰带，心中有一丝惊讶，又有一丝喜悦，那些在一起的时光历历在目。
　　正在她考虑要不要接过腰带的时候，长辫姑娘看见李嘉仁心有所属，不再纠缠，红着脸跑走了。
　　白家三兄妹安静的屏住呼吸，等待着苏野接过腰带。
　　李嘉仁看着犹豫不决的苏野，期待的神情骤然暗淡，灰溜溜的收回双手，将腰带重新佩戴好，脸上难掩落寞，却努力假装出开玩笑的笑容。他以为，苏野也喜欢他，原来，只是他以为。
　　苏野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措手不及，她想了很多，手却迟迟没有接过腰带。她不确定，李嘉仁是否只是紧急情况下把她当作拒绝别人的借口。
　　期待落空，众人都尴尬的笑了笑，只能急忙转移话题。

　　那天傍晚，他们聚在白桑家吃饭，各怀心事。
　　阖家团圆的节日，苏野异常想念父母，思念化作酒，一杯杯下肚。
　　李嘉仁开车送她回家。刚进城，还没到家，苏野的车就坏在路上，大过年的，修车店也都关门了。
　　苏野坐在副驾驶，喝得微醺，脸颊红扑扑的，眼神迷离。

　　天还没黑，就有人开始放烟花，苏野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想起过去在家和父母一起过年的热闹，又想到如今只剩她孑然一身。一时难掩悲伤，转头伏在车窗上抽泣起来。
　　李嘉仁看着女孩颤抖的肩膀，知道她想爸妈了，他下车走到苏野那侧的车门旁，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温柔的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烟花炸开的声音掩盖住了苏野的哭声，她的眼泪就像烟花燃尽散落的碎屑，一颗颗落下来。

　　苏野哭完的时候，雪城的烟花还在空中绚烂盛开，她抬头，看见李嘉仁温柔的注视着她。
　　李嘉仁抬手，理了理苏野凌乱的头发，又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苏野哭累的，疲惫的说:“李嘉仁，我想回家。”
　　李嘉仁轻轻点头，说:“好，我带你回家。”

　　李嘉仁背着苏野，走在回家的路上。街上布满了喜庆的红色，却没有多少人。
　　他背着小小的女孩，慢慢的走着，不顾路人的目光。
　　苏野趴在李嘉仁宽厚温暖的背上，双手抱紧他的脖子，将脸埋起来。
　　苏野的眼泪落在李嘉仁的后脖上，他觉得那么滚烫，疼进心里。
　　天空中飘下来一些白色的东西，两人同时抬头看，哇，下雪了，突如其来的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落在两人头上，染白了发，李嘉仁突然觉得这雪来得刚刚好，有一种白头偕老的浪漫。

　　到家了，李嘉仁把苏野送到门口，叮嘱了几声，就回去了。
　　她本来想问问李嘉仁，今天送她的腰带是不是真心的？可是她还是没有问出口，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等酒醒了再说吧。
　　苏野看着窗外的烟花，一个人安静的坐着，坐到烟花停止的时候才回房间，沉沉入睡。

　　过完春节，天气回暖，苏野却没再见过李嘉仁，连一条信息都没有。那个人就像消失了一般，带着苏野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问题，无影无踪。

　　彼时，李嘉仁正在不停歇的进行集训和执行任务。
　　他们来到位于河谷地区的林城，这是一座海拔较低、温暖湿润的城市，这里受到暖湿气流的影响，气候多雨，植被茂密，河边的桃花在春季纷纷盛开。
　　李嘉仁一行追着歹徒来到林城，他们已经连续追踪了将近一个月，发现歹徒逃窜进了林城的热带雨林里。
　　林海葱郁，瀑布飞流，茂密的雨林里最适合藏身，不易被人发现，这样的环境给李嘉仁一行人的抓捕活动带来极大的不便。
　　特战队员们穿梭在林子里，裸露的皮肤一直被蚊虫叮咬，更可怕的是，树叶上、草上还有水里都是密密麻麻的蚂蟥，即使只露出脸，蚂蟥还是防不胜防的从衣领里钻进去吸血。
　　然而更危险的事发生了，一名队员的水壶丢了！如果水壶被歹徒捡到，他们就会发现特战队员的踪迹，后果不堪设想。
　　丢失水壶的战友一脸惊慌和愧疚，不知所措。李嘉仁决定自己原路返回找水壶，让其他人原地待命。
　　小白拉住李嘉仁的手臂，说:“我去吧，你留在这里带队。”
　　李嘉仁手覆上小白的手背，说:“你留在这里等我，注意随时观察周围情况。我记得路，放心。”随后转身离去。
　　小白留在原地，一边观察周围情况，一边伸长脖子看李嘉仁是否返回。
　　身后的丛林颤动，特战队员纷纷举起枪，满脸警惕。
　　“是我，李嘉仁。”丛林里传来声音。
　　众人才放下戒心，对李嘉仁的担忧才消散。
　　李嘉仁把捡回的水壶还给战友，继续向雨林深处出发。

　　经过一番侦查追踪，他们终于发现了歹徒的躲藏地，在一片浓密的林草里。
　　李嘉仁带着特战队员匍匐在潮湿的林中，等待着夜晚的良机。硕大的蚊子和蚂蟥在他们身上爬来爬去，他们却为了不让歹徒发现，强忍着蚊虫肆虐，丝毫不动弹。
　　就这样，他们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等到夜幕降临，趁着歹徒放松警惕，将其一网打尽。

　　返回的那天，林城下着暴雨，河边的桃花林落了一地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