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一程》悠悠我思之

4、第 4 章

　　“程青扬，你好，我是咱班班长张恒。你一直趴着，是不舒服么？”
　　程青扬迷迷糊糊被人叫醒，一脸的不耐烦，抬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在自我介绍。他伸伸懒腰，把椅子往后一仰，眼皮都懒的往上抬，带着点儿刚睡醒的鼻音问“有事儿？”
　　张恒一愣，尴尬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程青扬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操，这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他心里想着。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着....呃....”
　　“关心一下新同学是吧？谢谢啊，不用了。没事儿的话，我要继续睡觉了。”
　　张恒张着嘴还没来及说什么，就被旁边的藤硕拉走了。“恒哥，恒哥，你看看咱班下周的升旗仪式上用这篇国旗献词行么？”
　　张恒转过身，接过藤硕递来了几张纸。藤硕扭头看了一眼再次趴桌子上睡觉的程青扬。嘴角轻轻抿了一下。
　　顾然听见了刚才的一幕，却始终没有回头。这时突然迎上藤硕的目光，只觉今后少年的觉恐怕没那么好睡了。
　　藤硕是通过体育加试进的二中。都说上帝是公平的，他给了人一副健壮的身体后，一般都会再匹配一个运转速度不那么高的CPU。这样才会让“智人”这个物种不会两级分化。但是如果有人能合理地分配磁盘空间的话，至少同等配置的CPU还是有明显差别的。
　　藤硕恰好属于“有人”的范畴里，尽管有篮球技能傍身，他的文化课成绩也还在班里算中等。可能是胡铁花希望这个有智慧的大块头儿能够给一张嘴就脸红的班长做强大的后盾，于是，藤硕就成了高一九班的团支书。
　　有了这个身份的加持，藤硕渐渐收敛了能动手就绝不吵吵的脾气。班里同学碍于他近2米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也很少有太过分的事情发生。
　　程青扬在二中的第一天，以睡了10小时结束，连午饭都没去食堂吃。等最后一节课铃声一响，他迅速站起来一把从桌柜里扽出书包，往肩上一搭就从后门离开了。隐隐听见胡铁花在班里喊着“哎，程青扬，程青扬！等等！ 到我办公室去一趟！”
　　程青扬转身下楼，走到二楼后，想了想要在这里混三年的话，至少不要把班主任得罪的太狠，于是转身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又折回了位于三楼中段的老胡的办公室。
　　他趴在窗台上等老胡，此时刚好校园广播响起，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回荡在校园上空“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主播安旭，在这冬日暖阳里，结束了一天的学习....”
　　突然，程青扬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从楼下经过，这一整天，他很多次迷迷糊糊的抬起眼皮时，都会看到这个挺拔的后背，坐在他前方，像一个360度无死角的幕布一样，稳稳的遮住自己。他刚在心里赞了一句哥们儿的仗义，楼下的那位就像有心灵感应似得，转身抬头看了一眼，恰好与程青扬的眼神来了个正面接触。
　　程青扬下意识避开了这道目光，反应过来后内心逼问自己“我为什么要躲？是因为这小子帅的跟我有一拼么？那我更不能躲了”。
　　老胡从班里回来，看见了等在门口的程青扬，楞了一下“哎，程青扬？我以为你走了，来来，进来吧。”
　　老胡示意让程青扬坐在靠门的长椅上。“程青扬啊，我听各科老师反映，说上了一天课了，老师们基本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你这睡了一天，是什么情况？”
　　“困”
　　“哦，可是我看你的转学成绩单，你可是成绩非常好的孩子啊！”
　　“买的”
　　老胡一时没跟上节奏，张着嘴“啊”了好几声。
　　“我说我的成绩单是买的。您别信那个。我从来都跟学习好沾不上边儿，添彩的事儿甭找我，添堵...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胡铁花大概在二中这样的地方没什么机会见到这么脑残的学生，突然没了对策，他看着程青扬，哭笑不得，只好摆摆手“算了你先回去吧，你适应几天，尽快进入状态，不要耽误了自己。”
　　程青扬离开了老胡办公室，穿过篮球场向自行车棚走去。这几日的气温有所回升，
　　校园里的积雪也清扫干净了，操场上聚了一些男生正在打篮球。程青扬瞥了一眼准备投篮的男生，“就这端尿罐儿的姿势，还投屁的蓝。”这念头还没下去，就听操场上一片嘘声。
　　程青扬嘴角一歪，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突然，他感觉后背被猛然一推，他向前一个趔趄，差点趴地上。程青扬转头看见藤硕站在篮筐下，笑着说“呦，这不是我们班的“特困生”么，不好意思啊，手滑，没拿住球。”
　　程青扬默不作声地捡起篮球，在手上抛了两下，突然脱手向滕硕的脸上狠狠砸去。
　　藤硕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个新转来的还敢这么嚣张。他一时大意差点被砸中，这下，不仅是早晨的愤愤不平，连带着现在的丢份儿，一股脑的将他转化成一只愤怒的狮子。
　　他把篮球往地上一砸，狠狠的骂着“我操的，你个傻逼！”就直直地向程青扬冲去。
　　程青扬冷笑一声，不等藤硕走近，就把书包当铅球似的扔了出去，紧接着一拳又封了藤硕的眼，他双手抓住滕硕的耳朵，就势带着这颗脑袋往下一摁，抬起膝盖就磕了藤硕满脸开花。程青扬心里清楚，像藤硕这样的身高，如果不能先发制敌，再想反击就会很麻烦。而他这种打法，顶多就是些鼻血，但是效果很唬人。
　　果真，等球场内的男生反应过来，纷纷跑上前拉架时，藤硕的脸已经跟染料铺似的，肿胀的眼睛，看起来跟额头连成了一篇，满脸的血花成一片。
　　这样的打架结果就是球场一干众人都被带去了教导处。
　　德育主任姓郑，原本是教体育的，后来去了保卫科，才升官不到一个月就遇见了这种恶性打架事件。老胡一路小跑到了德育处，一进门就看见程青扬淡定自若的站在门口。
　　“程青扬？你在这儿干嘛啊？”
　　“思过”
　　“思过？思什么过？”老胡说完就感觉郑主任落在他身上的的眼光就像关爱智障儿童一样，他恍然大悟“打架的是你？程青扬啊程青扬，你这才第一天来上课，你哪来的仇啊？转过来我看看，被打成什么样了？”
　　郑主任忍无可忍的开口“胡老师，胡老师！老胡！ 你看这小子是挨打的么？他两下就把你们班那大个儿给揍了，这是现在学霸的标配么？上的了学堂，下的了战场？”
　　正说着，藤硕从校医室回来，清理干净后脸上也没那么吓人了，虽然眼睛还肿着，但一点儿也不妨碍他死瞪着程青扬。
　　老胡一看打架肇事者全是自己班学生，连个矫情的机会都没有，抬脚先给俩人踢了一顿。这一下，倒叫郑主任不好再说什么。
　　原本想问出打架的缘由，可程青扬和藤硕俩人，一个比一个嘴紧，甭管你暴不暴力，反正就是不合作。
　　晚自习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又回到了班里，郑主任咬着牙一拍桌子“不说是吧？行！ 去班里把你俩的桌子搬德育处来，再给家长打电话，让家长来这儿，陪着你们一起写检查，2000字，写到合格为止！”
　　程青扬回班的时候，顾然正在做题。他抬起头看见程青扬搬桌子，楞了一秒，不由地问道“你，要走？”程青扬听顾然这么一问，好像还从这万年冰块儿脸的帅哥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紧张，他不由的又自我感觉良好了一把，“哦，我去...德育处...值个班。那什么，你有笔么？借我一支”顾然没再说话，递给他一支笔后又继续开始做题。
　　程青扬拿着笔，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低头搬着桌子去了德育处。
　　“赶紧给家长打电话！挺大的小伙子了，都来认领一下！”
　　“我没的打，我妈死了，我后爸不要我了，我就是一孤儿。”程青扬歪着脑袋，面无表情的怼了回去。
　　他虽然语气很平淡，但还是惊着了旁边的藤硕。滕硕咂了咂嘴，想起自己虽然也只剩了一个奶奶，但好歹还有个家。
　　郑主任也一愣，自己有点儿尴尬起来，“唉，你说你！那....那就..那就更不能打架了啊！！你这万一，有点儿好歹的，你妈妈在那边也不能放心啊！你....你搬着桌子一边儿写检查去吧！”
　　解决完程青扬，郑主任又看着藤硕“我要是没记错，你家里也就剩了你跟奶奶了吧？你们这些吃人饭，不干人事儿的崽子！我要是现在给你奶奶打一电话，你想没想过...”
　　“老师我错了，我不该挑衅程青扬”
　　“呦！你现在倒是承认的利索了！”郑主任眉毛一扬，一脸的不可思议。
　　“嗯，我跟程青扬之间没什么大矛盾，只是误会而已，我不该先拿篮球砸他，我向程青扬同学赔礼道歉。”
　　趴在桌子上正写检查的程青扬，抬起头一脸蒙圈的看着藤硕，“这孙子玩儿的这是什么套路？要用兵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