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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   时宜背对着门口,没注意到阿宣的异样。

      此刻,她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面前这位病娇美人身上。

      在时宜短短二十八年的人生中,她拒绝过的男人连起来能绕黄浦江一圈。

      女魔头的外号之所以广为流传,少不了被她拒绝过的男人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也不怪别人心有怨言,实在是时宜拒绝起人来总是丝毫不讲情面,连张好人卡都懒得发。

      可现在,时宜不得不承认,病娇美人撩而不自知的模样,谁都抗拒不了。

      即便病娇美人什么都还没做,她自以为坚如磐石的内心就已经摇成了大摆锤。

      好在时宜演技了得,在病娇美人给她灌酒之前,先一步倒了两杯酒,递给病娇美人一杯,“来,喝。今夜有缘与美人儿相识,实乃我之幸。”

      “得遇公子,亦是小生之幸。”顾延渊又是温柔一笑,接过酒杯,掩面啜饮。

      见他喝了,时宜也端起酒杯,先是浅浅的尝了一小口。

      此酒不仅无辛辣苦涩之感,反而绵醇清冽,带着淡淡的果香,回味甘甜。

      应当是酒精度数不高的果酒,味道还很不错,时宜仰头喝光了杯里的酒。

      顾延渊也放下酒杯,杯中一滴不剩。

      时宜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笑道:“别光干喝酒,吃菜。”

      闻言,顾延渊执起玉箸给时宜布菜,面露愧色,“公子是小生的第一个恩客,小生照顾不周,还望公子海涵。”

      听到“恩客”两个字,还加了个限定词,时宜刚吃到嘴里的菜突然像是卡在喉咙的鸡毛,噎得她难受。

      时宜忙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才好不容易将那股不上不下的感觉压了下去。

      一贯冷酷无情的女魔头,终于有所觉悟,是不是应该偶尔对别人的感情负一负责。

      “你说照顾不周,吓得我还以为自己七老八十了。”时宜开玩笑道:“你再仔细看看,我是不是手脚都好好的,没断也没折。”

      开玩笑的同时,时宜时刻不忘自己扮演的角色,“比起照顾不周,小爷可是最怕见到美人儿愁容满面。”

      顾延渊含蓄一笑,斟满两杯酒,似有所释怀道:“公子豁达大度,小生佩服,小生敬公子一杯。”

      “好。”时宜爽快的喝了酒。

      顾延渊放下酒盏,犹豫片刻道:“小生唐突,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时宜微微一笑,恶趣味张口就来,“NPC。”

      顾延渊少见的愣了愣,错愕道:“恩匹希?”

      “嗯。”时宜真诚的点点头,重复道:“NPC。”

      顾延渊敛了敛心神,一本正经道:“那小生以后就称公子匹希公子。”

      PC公子......

      时宜裂开了。

      时宜的神情有一瞬的僵硬,“你还是叫我恩公子吧。或者小恩、小希、恩希,都行。”

      顾延渊不动声色的笑了下,然后顺从的道:“小恩公子。”

      时宜边饮酒边闲聊,“我听你说话,带着几分吴侬软语的口音,你是江南人士?”

      顾延渊点头道:“江南越州人士。”

      原身小时候跟着外祖父外祖母在江南住过几年,而时宜自己也是南方人。出国留学之前,大部分时间也都住在南方。

      同为南方人,时宜莫名对病娇美人又多了几分亲切感,但该打探的,时宜一点儿也没落下,“我外祖母是临安人,我小的时候,跟她在临安住过几年。”

      临安离越州很近,听说时宜小时候在临安住过,顾延渊眉宇间的紧绷之感稍稍散了些,“小生与小恩公子颇有几分缘分。”

      “几分缘分又如何能够?”时宜再接再厉,一脸真诚道:“虽说来这里的人,无非就是想寻个乐子。”

      “但一看到你,我就觉得自己怕是喜欢上你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来自江南的缘故,而我又怀有私心,我总觉得你和别的人完全不一样。”

      “延渊,你不属于这里。”说到此处,时宜动情的握住顾延渊的一只手,含情脉脉道:“虽然我一时没办法带你回府,但你若有难处,尽可以告诉我。”

      顾延渊注视着她的双眼,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默了片刻后,轻叹一声,“谢公子关心,小生没有什么难处。”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对她有戒心很正常。而时宜有的是耐心,她并不追问,主动换了个话题,“听阿宣的意思,你是刚到京城不久?”

      顾延渊回道:“三日前刚到京城。”

      时宜轻叹道:“越州到京城,千里之地,一路舟车劳顿,看来今晚我的确是打扰了。”

      “不碍事。小生已休息三日,一身疲劳已然缓解。”顾延渊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温声道:“小恩公子若是累了,小生这就服侍小恩公子就寝。”

      时宜毕竟受了这么多年的现代教育,理智让她对风月场所这种买卖心存抗拒,即便是面对这位病娇美人。

      “良夜还长,不必急在一时。”时宜又开始喝酒,“喝酒。”

      顾延渊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嘴角,跟着端起酒盏。

      饮罢,时宜道:“对了,你白天可有安排?”

      顾延渊回道:“从明日起,楼里会派师傅来教导我。”

      听到“教导”二字,时宜很难不想歪。

      一想到面前的病娇美人,很快就会失去他身上这份难能可贵的真诚,时宜心中略觉不爽。

      时宜深情款款道:“在我心中,你已经足够好了,大可不必接受谁的教导。倒是你初来乍到,这得月楼里的人,你应该都还没认全吧?”

      顾延渊道:“小生进京途中偶感风寒,这几日一直闷在屋内,左右不过也就认识阿宣。”

      那个阿宣看起来在得月楼呆了有些年头了,从他嘴里说不定能套出有关太子的消息。

      念及此处,时宜一脸真诚道:“正好我最近闲来无事,可以带你熟悉熟悉京城。你可以把阿宣也叫上,你刚到这里,有个朋友照应,我也能放心。”

      顾延渊面露犹豫之色,“小恩公子的心意,小生心领了。只是,得月楼有得月楼的规矩……”

      时宜不轻不重的打断了他,“规矩是人立的,便也能为人所破。关于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顾延渊起身,施了一礼,“小生谢过小恩公子。”

      怎么说呢,时宜越看越喜欢他这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姿态很低,却不卑不亢。这些话,要是换个人来说,时宜指不定恶心成什么样子。

      时宜笑着道:“你要真想谢我,不如再多弹奏几曲。方才那一曲实在是不解馋,勾得人心痒痒。”

      顾延渊微微一笑,“好。”

      时宜支着脑袋,一边喝酒,一边看病娇美人抚琴,好不惬意。

      不大会儿工夫,时宜缓缓阖上双眼,看起来像是在专心听曲。

      顾延渊又弹了两曲,似是才发现时宜睡着了。

      顾延渊停了下来,起身缓步走向时宜。

      瞧着她眉宇间淡淡的倦色,顾延渊无声的扬了扬嘴角,心道:这位准太子妃可比传言的有趣多了。

      顾延渊假装没看出来时宜是在装睡,俯身一手揽住时宜的后腰,一手绕过她的腿弯,轻手轻脚的将她抱了起来。

      时宜心中一惊:这病娇美人看起来弱不经风,居然可以直接将她抱起来!

      顾延渊抱着时宜朝床边走去,期间光明正大地垂眸看着时宜。

      她未施粉黛的模样,有种拒人千里的清冷,与枢密阁画册上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判若两人。

      近在咫尺的距离,时宜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熏香气味。

      雪松、檀香、麝香混合在一起,清新凛冽、沉稳性感,沁人心脾。

      可若是仔细闻,便又能闻到一丝极淡的苦味。

      片刻后,顾延渊走到床边,径自将时宜放到了里侧。

      时宜这才敛了敛心神,心想:客人都睡着了,他应当不会自作主张对她干什么吧。

      时宜不由得竖起耳朵,不放过房间里任何细微的声响。

      她先是听到病娇美人似叹息般暗暗松了口气,接着脚步声渐远,随后银铃轻轻响了一声。

      不大会儿工夫,房门开了,有人进来,轻手轻脚地收拾了桌子。

      之后,病娇美人低语了两句什么,那些人便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再次打开,没人说话,片刻又关上了。

      接着,时宜听到病娇美人朝自己走来,脚步声渐近,却在半路忽然停下。随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水流声。

      时宜心道:还挺讲究。

      她刚进来时,见到他在对镜梳发,应当是才沐浴不久。

      很快,时宜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只可惜,为时已晚。

      等她反应过来,一块温热的布巾已然按在了她的脸上。

      时宜:“………………”

      这人哪儿来的给人卸妆的毛病啊!

      慌神的工夫,那块布巾轻轻在时宜脸上擦拭了一遍。

      时宜倔强的想:就算是看到她眉毛变细了点儿,脸变白了点儿,也未必就能看出她是女人。她可没忘,用粉将耳洞遮住。

      时宜死活不睁眼,心想只要她还睡着,就一定不会发生什么。

      时宜这么安慰自己,忽觉领口一凉,愣了一瞬后,实在是装不下去了,不悦地睁开仿佛有些微醺的眼眸。

      近在迟尺的距离,时宜正对上一张惊慌失措的美人脸,眸底欲说还休的委屈,看起来无辜极了。

      病娇美人这副小可怜模样,看得人心头一软。只是,该演得还得继续演下去。

      时宜先是露出一丝茫然,怔愣片刻后,低头一看,嚯地一下坐起身来,捂住胸口,厉声问道:“你、你做什么?!”

      顾延渊攥着布巾,下意识垂下眼帘,可怜巴巴地道:“我、我只是担心公子醉酒难受,想帮公子擦洗一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虽然时宜没指望这马甲能在得月楼撑多久,心里也还是预估了最佳掉马时间——明晚。但现在,这马甲掉的未免也太快了点儿。

      时宜整了整衣襟,随后无所谓的摆摆手,“算了,不怪你,发现了就发现了吧。”

      闻言,顾延渊更愧疚了,“象姑馆并非不让女人进,但姑娘既然选择女扮男装,必是有难言之隐。都怪我,我不该擅作主张。”

      “什么难言之隐?”时宜满不在乎道:“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有个讨厌鬼非要娶我,我爹娘也未必能做主。我一时气急,就跑来这里,想自毁名声。”

      时宜尴尬的摸了摸挺秀的鼻梁,语气恰到好处的弱了下去,“我毕竟是第一次来,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就乔装打扮了一番。”

      说到此处,时宜挺了挺/胸,语气昂扬道:“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顾延渊适时的好奇道:“改主意了?”

      “嗯,因为遇到了你吖。”时宜重重的点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我这一趟也算没白来,不为气谁,就只是因为遇到了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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