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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   因着星儿也是许久未来过云梦的缘故,我们一路兜兜转转,还是在天黑前找到了鸿运药铺。
      没想到,这鸿运药铺竟然就坐落在云梦最为繁华的主街上,按理来说,各大城池的主街应该都被酒楼花院占据,像药铺这种商铺一般都在辅街上才对,可单单鸿运药铺能够开在主街上,看来星儿的外翁在少年时便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好久没来了。”星儿望着头顶落了灰的牌匾暗暗出神。
      有道是,人已故,楼犹在,不尽萧条,画悲凉。
      我摸着星儿的头,从今往后,让我来当你最亲的人。
      上官云不知何时上前叩响了屋门,却迟迟未得来回应,不过也不奇怪,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胆小惜命实乃人之常情,不愿惹上是非也是合乎情理,如果全天下的人都怀着侠肝义胆的心肠,那杨万里他们也不至于占山为匪安生立命。
      可依着星儿对这许三郎的评价来看,他不应该是个怕事的人才对。
      这一路上星儿同我们讲了许多和许三郎有关的事,不过这些事也是她幼时从故世的祝族长口中得知,时间久了也记不真切。
      听说,早年间南疆闹过一段毒疫,传染性极强,整个南疆都被官府封了起来,民间那些声名远扬的散医无一人赶奔赴南疆医治,生怕自己染上这脏病。那时许三郎约摸也就才束发之年,却敢空其一身独自前往南疆,还凭一己之力联合南疆上下医者力挽狂澜,让南疆不至于沦为众矢之的。
      我提着嗓子冲屋内喊道:“我们乃朝廷中人,还劳烦鸿运药铺掌柜开个门,有要事相求。”
      良久,屋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细碎声,紧接着,门打开一条缝来,里头传来颤颤巍巍的声音:“你们……当真是朝廷的人?”
      这是我今日第二次掏出皇令了,不过他倒是比那葛瑞要识相,没有多话便将我们引进了屋内。
      方踏进药铺,弥漫着的尘灰像是要恭候我驾到一样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空气中浓烈的药材味冲鼻而至,不适的感觉闷得我胸口生疼,我一把拽住跟在身旁的上官云大喘粗气,摁着胀痛的鬓角也不顾脏乱就近坐了下来。
      星儿蹲下身子为我把脉,接着掏出一颗药丸喂到我嘴边笑着道:“璟哥哥这是奔波一路又在云梦府怒火攻心身体扛不住了,好生休息几日便好。”
      不知是我痛得眼花出现了幻觉还是怎么,方才星儿为我诊脉时眼底好像流过一瞬慌乱,应该只是忧心我的身体吧。
      “许掌柜,我们此番前来是有件事想请教。”我看向面前身形瘦弱的男子咳着声道。
      “许掌柜?阁下是不是搞错了,小人姓荣单名一个安字。”
      我心中生疑,看了星儿一眼:“这云梦可还有第二家鸿运药铺?”
      “阁下说笑了,莫说云梦城了,这天底下也仅我一家鸿运药铺。”荣安端来三杯冷茶,又转身到药柜前打理起来。
      “荣掌柜,药铺可有中途易主过?”上官云看我无碍,四处踱步打量。
      “阁下猜的没错,这药铺原先的主人可了不得,是巫医族祝融老祖,后来传给了我的师父。我双亲去得早,家中也没什么亲戚,师父看我可怜,便收我在药铺中一边打杂一边习医,数日前家师称要去赴故人约,这一走便不再回来,于是将这间药铺传给了我,叫我好生打理经营,莫负他老人家一片苦心。”
      我扫视着满屋子的积尘小声嘀咕着:“属实要好好打理才是。”
      这荣安生得眉清目秀性子孱弱,不像敢说假话的样子。既是如此,这星儿外翁祝融老祖的身份必定是从他师父处听来的,他师父应该就是许三郎才对,可为什么我问到许掌柜的时候他没有半点反应?
      “尊师名讳是?”上官云追问道。
      “落照。”
      “如果没有猜错,这落照应该就是许三郎游历在外的化名。荣掌柜,你可有尊师的画像?”
      荣安迟疑片刻朝里屋走去,没过多久捧着一副画卷出来递给了上官云。上官云将画卷展开递到星儿面前,那画卷上的男子生得冷峻却又满目柔情,就好像是千载雪山上生了红莲,被大雪掩埋,格格不入。
      “他眼角这颗泪痣我记得,就是许三郎。”星儿斩钉截铁道。
      我指着画像问荣安:“你师父去哪了你知道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是一路往南去了。”
      往南?想起星儿说过的许三郎的事,莫非他这匆匆一别,是要去南疆?他要去赴什么约,那位故人又是谁?
      “荣掌柜,你再仔细想想尊师走了多少时日了?”
      “应该有四日了。”
      从云梦向南走必定要途径玉琛城,四日,如若现在启程骑汗血宝马追赶,算上他沿途休整的时间,应该可以在那截住他,可眼下这云梦的案子又不能不管不顾,这该如何是好。
      我心事重重地谢别荣安回了云梦府,这一路上都四下无人,烟笼的黑云掩着月光,晚风作响,确属诡异。
      “璟哥哥,我去追许三郎吧。”
      “那怎么行,”我偏头看向上官云脱口而出:“让他去。”
      “许三郎只有我见过,就让我去吧,我想亲手查出害我娘的人。”
      我皱着眉头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星儿替我舒展开眉眼:“这云梦的案子蹊跷得很,上官大人一人如何应付得过来,这比我更需要你。你放心吧璟哥哥,我每日都用灵鸽传信给你,这样可好?”
      虽然我担心星儿安危,不过这也的确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
      我从马厩牵来汗血宝马将星儿送到门口:“每天两封,寻到人,快些回来。”
      “好。”
      星儿,你可要说话算话,这么多年来你一定是第一次孤身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吧,要照顾好自己,祝族长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夜凉,回屋吧。”上官云不合时宜地开口道。
      我白了他一眼:“你说星儿衣服穿够了吧,应该不会冷吧?”
      “回屋,你忘了你还有卷宗要看了?”
      哦对,我得赶紧把卷宗看完,这云梦的案子一天不破,整座城都闹得人心惶惶。

      烛火摇,烛火摇,风卷珠帘,人憔悴。
      我耷拉着脑袋像看仇敌一样看着案前的卷宗,长叹一口气:“哥,几时了,我好困啊。”
      “四更,困了就先去睡吧,我来看便好。”
      上官云说着就要拿走被我垫在下巴上的那份卷宗,幸好我眼疾手快地抢了过来:“不行,星儿还在外头奔波呢,我怎么可以休息。”
      哎,也不知道星儿现在困不困,这第五日都过去了,但愿她能在玉琛找到许三郎吧。
      等一下,第五日?
      我俯身在满地被我扔得杂乱的卷宗堆里胡乱寻找:“上官云,现今何日?”
      “七月十五,怎么了?”
      七月十五七月十五,五天前,就是初十。在哪呢,我明明看见了的,怎么找不到了呢,那份卷宗在哪呢?怎么会这么巧,这太巧了,竟然在同一天。
      “找到了!”
      “什么?”上官云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又帮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我指着卷宗一处兴奋道:“你看,这上头写的第一起孩童失踪是什么时候。”
      “长安元年七月初十。”
      “你不觉得很巧吗,许三郎前脚刚走后脚城内便生了事端。”
      “这一天来去多少人,你何来证据证明此事和许三郎有关?”
      我被上官云问得哑口无言,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无法证明这件事和许三郎有关系,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两者之间肯定有联系:“那你不是也没证据证明此事同他无关?”
      “好,那你想怎么查?”
      没想到上官云竟然打算依着我,怕不是想看我空手而归的笑话?哼,我肯定没猜错,这许三郎一定有问题。
      “这天也快亮了,我们去第一个孩子失踪的地方看看。” 说罢,我回瞪上官云一眼扯着他的衣袖就胸有成竹地朝爻山走去。
      卷宗记载,这第一个丢失的孩子是云梦散医季先生的儿子季小宝。七月初十白日里小宝还生龙活虎地同邻里的小孩嬉耍过,傍晚回家吃过饭因为季先生要去给那不知死活的府尹葛瑞看诊,便派小宝去爻山采摘第二日要用的草药。小宝经常独自上山,对山路可谓是轻车熟路,断然不会在山里迷路,可等季先生看完诊回到家也迟迟未迎来小宝,报官寻遍整个山头都没能找到。
      “走啊?怎么不走了?”上官云在我身后催促道。
      我凭着本能顶了回去:“你自己不会走啊?”
      “不是你带路吗?”上官云环胸抬眉盯着我,嘴角似有若无地带着几分坏笑的意味。
      什么我带路?我平日都在宫里,就算溜出来玩也最多就是在京城内转转,谁没事会跑云梦来,而且就算我来过,我也不会没事跑到什么鬼爻山上去啊?
      我学着上官云的样子,用比他更欠揍的语调回问:“你不认识路吗?”
      “谁告诉你,”上官云揉着额角,言语间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我认识路了?”
      我背过身不敢去看上官云,在心中把认知范围内所有能骂人的词都对着自己骂了一遍。对啊,这上官云不也和我一样总日待在京城里的吗,他又怎么会晓得通往爻山的路呢?那这么说来,他又是怎么知道笑红尘的传闻的?
      看不透,看不透,不管了,还是先想办法去爻山再说。
      “走了。”
      啊?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上官云已是气定神闲地扬长而去。
      他不是不认识路吗?我小跑着追上去:“你不是不认识路吗?”
      上官云头也没回地笑道:“谁又告诉你,我不认识路了?”
      我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停下脚步弯身拾起地上一块小石子就朝上官云扔去。也不知他是不是后面比常人多生了双眼,竟然随便就躲了过去。我盯着自己的手,照着方才的动作重复了一次,心道:没道理啊,我刚刚分明是瞄准了扔的啊?
      “上官云你给我站住!”
      天苍苍,野茫茫,他总有猴子要称霸王!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
      “醒醒,阿璟,醒醒。”
      我挣扎着要从梦里醒来,可就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眼。
      “阿璟!醒醒阿璟!”
      上官云,是你在叫我吗?
      “啊!”我捂着脸猛地惊醒过来,看着上官云扬起的手:“你干嘛,想弑君啊?”
      “我还没打下去呢。”
      是吗?可为什么感觉我的脸有些火辣辣的疼?
      “做噩梦了?”上官云伸手贴上我发热的脸,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没……啊!”一道长耳白色身影突然从我眼前蹿了过去,我抓着上官云的胳膊挡住自己的视线。
      上官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又瞎叫唤什么,不过是一只兔子。”
      我强颜欢笑:“兔……兔子啊……”
      我故作镇定地理了理衣领,上前揉着兔子白绒绒的毛:“兔子好啊,兔子,嘿嘿,可人,可人。”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
      感觉到上官云贴在我身后带来的无形压迫,可不能让他知道我是做梦被吓着了:“那不还多亏你吗?不认识路你装什么装呢,带着我在山上东走西绕的,现在好了,彻底迷路了,你开心了。不是我说,大哥,我们有时候能不能不要太自以为是,你不认识路就不认识路,大方承认在那等别人来领我们下山不就好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见上官云无动于衷,没有丝毫惭愧内疚,我补充纠正道:“是,我是可能会笑话你,但是我又不是旁人对吧。”
      “对。不过有人连上山的路都不会走,好像没资格在这里数落我才是。”
      不知怎的,数落一通下来,我反倒是有些无地自容了。
      天啊,我为什么放着星儿不去陪,要留下来和这个倒霉玩意儿一起查案子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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