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殊途》野与笙

4、血红嫁衣

　　这是沈大少爷？！都这样了还不死就别救了，放过他，放过自己也放过我们吧！
　　众人看着这个黑团团，半天没有动静。
　　王管家站在门边，面露伤心：“怎么，难道各位也解决不了少爷的问题?”
　　话落，他们就感觉有无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着他们，随着时间拖着越久，那个被注视着的感觉就越明显。
　　“当然不是。”一道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沉默，目光循着声音望去，是祁嘉铭。
　　“凡事都有因果，沈少爷身上怨气很重，所以我们想要先了解一下事情的前后经过。”祁嘉铭看向倚在门边的王管家“可以吗？”
　　王管家：“你们不是在来沈府之前就通过附近的居民问过少爷的情况了吗？”
　　祁嘉铭：“外人不了解事实，所说的话都会有夸大的内容在里面，事情起因经过当然还是主人最了解。”
　　王管家看着祁嘉铭不说话，众人只感觉时间过得好慢，也许是十秒，也许是一分钟，十分钟，终于，听到王管家轻笑一声：“当然，我已经备好茶水了，夫人和老爷也在等候各位，请跟我来。”
　　众人胸口压的那团气终于吐了出去，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跟着王管家离开沈少爷的房间，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还是刚进门的小客厅，茶已经泡好了，茶桌上有六个空茶杯，除去王管家正好一人一个。
　　看见王管家带着玩家们走出来，沈夫人对身后的人点点头，示意可以往空杯子里倒茶了，玩家们入座后，面前的茶也斟好了。
　　“各位可是看过小儿的情况了？”开口的是沈夫人：“不知各位大师对小儿身上的东西可有头绪。”
　　虽然沈夫人话里问的是所有人，可眼睛看的是祁嘉铭。看来江墨之前说的话沈夫人是听进去了。
　　祁嘉铭看着沈夫人的眼睛定在自己身上，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就您那儿子，身上的怨气比鬼都重，让他死了做鬼你们一家说不定还有团聚的可能。
　　虽然心里怎么想，但他面上丝毫不显：“令郎身上的怨气很重，细看都是欠下的因果。令郎现下这个情况只有了却因果，方有一线生机。”
　　“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我们可以加钱，还可以……”沈夫人眼睛都急红了，这时沈老爷伸手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冷静一下。看她终于冷静了下来，这才喝口茶接话道：“不知道长们想知道些什么？”
　　祁嘉铭：“令郎出事前后，所有能想起来的。”
　　沈老爷：“这话说来就有些长了。”
　　“大概是十年前吧，那时候不太平，生意不好做，沈家也在走下坡路，但又没办法，只能干着急。”
　　“有一天我进了一批货，那是当时特别人人都哄抢的存在。我指望着靠它让沈家不在落寞下去。可惜货还在路上就被抢了，那可是我当时花了大半身家买的，还花了钱雇人运送，雇佣费是我剩下的所有积蓄。就当我以为天意如此时，或许是沈家命不该绝，又或许是老祖宗保佑，我雇的那群人里面的头对我说：‘货没保住是我们的问题，这样吧，我这里有一本书，对我没什么用。不过里面的内容我大概看了一下，或许可以帮到你们沈家。敢赌吗？赌赢了，这本书完全可以抵你那批货’”
　　“当时我很纠结，因为我雇的那批人承诺货丢了，就不要雇佣费，并且赔付一半货的价钱，这也是他们生意好的原因。拿钱吧，生意是做不起来了，只能靠那点钱苟延残喘。赌一把吧，万一没用，沈家也就没了。”
　　“结果我只能说，我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那一刻了。我赌赢了，沈家也保住了……”
　　江墨：“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雇佣的那群人生意这么好的原因，除了雇佣费不要，赔一半的货钱外，和他们的实力也有关系吧。或许是背景，或许是武力，但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把货丢了吧。”
　　沈老爷：“是，你说的不错，我也问过他，当时沈家落寞，人家也不屑回我，还是沈家再次发展起来后打听到的。没人知道他们的头叫什么，只知道他们武力不错，他们身后的背景也强，是三大家族的张家，听说是因为领头的之前救过张家家主一命。”
　　“也没人知道什么原因，那段时间领头的怎么和张家起了矛盾，只知道谁都不肯服软。那次截货就是张家想让他知道，没有张家，他们这个生意做不起来。”
　　“他没想到张家拿生意威胁他，那次之后就彻底掰了，现在也没人知道他在哪，或许死了也说不定。”
　　江墨：“感谢解惑，您继续。”
　　沈老爷：“我之前说到哪了？”
　　祁嘉铭：“您说到您赌赢了。”
　　沈老爷：“哦对，我赌赢了，沈家保住了，是因为书上记载的一个阵法，成功后可以可保沈家百年财运不断。”
　　“事实也是如此，那次之后，沈家开始好转，渐渐恢复成以前繁盛的状态。一晃就是三年过去了，那年小满，泽安解决了一单生意回家，当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吃饭，聊生意，谈家常，结果第二天巳时也不见泽安，我夫人就去了他卧房。”
　　“进去才发现泽安卷缩在床上，满头是汗。我们以为他病了，可结果不管是什么名医都不见好。半个月过去了，一个人来到沈府，他说他是四处游历的道士，看见沈府被怨气笼罩，说这里被厉鬼盯上了，我们也是这时知道，泽安是被鬼缠上了。”
　　“可是缠着泽安的厉鬼怨气太重了，那个大师说他道行不够，解决不了，留下一个能为泽安续命的法宝就走了。这一过又是七年，我儿也躺了七年，身上的怨气也越来越重，哎……”
　　李芸听完眉头紧锁：“阵法，财运不断，邪阵？你们用了活祭！？”
　　沈夫人理直气壮：“那是我们的交易！”
　　听到这，祁嘉铭还在悠哉游哉地喝茶，秦彤和邬乐两个人听到用活人献祭后又开始抖了。
　　李芸表情严肃：“能否详细说说？”
　　沈老爷的目光有些放空：“就是夫人说的那样，那是我们的交易，她是自愿的。”
　　沈老爷：“十年前得知这个方法后我是欣喜的，可是看到法阵的条件，要少女自愿献祭，这……这，这我上哪去找啊！”
　　“找到她纯属意外。当时我心情烦躁，就出去走走。想不到谁会无缘无故放弃自己的性命，去帮一个不相干的人。”
　　“出门穿过前面那个胡同，有个不算深的河流，听说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护城河。当时河边聚集了很多人，我听见那边有人喊沈厌掉河里了，再去看时人已经被救起来了。”
　　江墨：“沈厌？”
　　沈少爷：“对，也姓沈，但不是我家的人。他娘早死，他爹不知道是谁，十岁那年因救一个被拐的小女孩，不小心被人贩子用石灰粉伤了眼睛。幸亏那伙人贩子里有一个刚干这行的，心里慌得不行，一不小心闹得动静大了，招来了人，不然这两娃娃就凶多吉少了。”
　　“那女娃娃是人贩子从别地拐过来的，在这里没有亲人，也不认识回家的路，自那件事之后，就跟着沈厌了。”
　　“原先沈厌还能靠劳动换一些食物，那件事之后，眼睛就瞎了，女娃也才九岁，不能干力气活，周围人见着可怜，倒是会时不时的送些吃的过去。后来女娃长大了，会干些绣活，两人一路跌跌撞撞这么过来了。”
　　“那天见着这姑娘下河去救沈厌，就想着试试，我是真没想到她会同意。”
　　江墨：“你们交易内容是什么？”
　　沈老爷：“我当时找到她，问她愿不愿意用她的命换沈厌的眼睛……”
　　他还记得那天天很晴朗，沈厌因为呛水，惊吓，陷入短暂的昏迷，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找上她的。
　　“我很愿意用我的命换沈厌哥哥的眼睛，毕竟，我的命就是他救下的，现在不过是还给他而已。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好好好，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答应你。”
　　沈老爷听见她说愿意，很是高兴，恨不得现在就把阵画好，把她拖过去。但他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只能按耐住激动。
　　“我要你安排好沈厌哥哥的饮食起居，不用太好，房子能住人，下雨天不漏雨，台风天不漏风，房屋结实就行。给他食物，到他能看见可以干活就可以了。”
　　“不必和他提起我，如果他问起来，就说琳娘找了好人家嫁了，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事。”
　　……
　　沈老爷：“法阵很成功，可是等我将琳娘的话带到，沈厌听完就跑出去了，我带人找了一下午没找到人，结果第二天在河里被人发现了，人早淹死了，我想着他是那姑娘唯一的念想，就把他葬在了他们之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各位道长可有什么头绪？”
　　祁嘉铭：“被反噬了呗，像那种养小鬼的，什么养厉鬼的，一个不好都是要命的。这种活祭更是大凶，一旦反噬，死几个人，或者只找主谋都是轻的，搞不好是会灭门的。”
　　“看令郎这情况，沈家估计也要凶多吉少了。”
　　沈老爷：“啊！这……这不能吧，沈厌出事这不能算到我们头上啊，而且，要灭门，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动手？”
　　祁嘉铭：“因为负面情绪，对鬼来说，负面情绪是变强的最好的养料。”
　　沈夫人：“大师，大师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呐，多少钱都没关系，泽安的时间也不多了呜呜呜……”
　　这时沈夫人拿出一个小巧的双面镜，镜子上布面裂纹：“这时那位大师留下的法宝，那位大师说当镜子布面裂缝时，泽安就还剩三天可活了。”
　　三天！看来这就是这个副本的时限了，三天内解决不了问题，鬼就要大开杀戒了。
　　沈老爷深吸口气，不再隐藏本性阴狠道：“三天，我就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内解决，报酬一切好说，不然，我要你们陪葬，这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众人：！！！
　　什么？！！
　　祁嘉铭：“我们想去沈厌他们住的地方看看。”
　　沈老爷：“可以，我让王管家带你们去。”
　　众人动身前往沈厌和琳娘的回忆小屋。
　　邬乐：“沈老爷说的，你们怎么看？”
　　祁嘉铭：“他？他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
　　秦彤：“他在说谎？”
　　江墨：“那倒不全是，至少有小半是真的。”
　　祁嘉铭：“比如他确实是答应了琳娘，但没有履行约定。”
　　李芸：“我感觉沈厌应该没死，死的是个替身，真正的沈厌则是被沈家关了起来，用来牵制琳娘。”
　　刘星星：“而沈家为了控制沈厌，不可能治好他的眼睛。”
　　祁嘉铭：“新人可能看不出来，你们两个注意到了吗？沈少爷身上可不止一只鬼的怨气，可见他也没有多无辜。”
　　江墨：“你们还记得最开始系统说的主线任务吗？被厉鬼纠缠的沈家大儿子，沈厌也姓沈。”
　　邬乐：“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芸：“很简单，那老头子最后直接不装了，你就把所有的事往最坏的地方想。”
　　邬乐：“往最坏的地方想……我们最开始来的时候，张哥不是得罪了那对夫妇，第二天早上王管家说违反规则，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张哥是他们杀的。”
　　祁嘉铭：“嗯，你可以再狠一点，比如他们在养鬼，他们杀张全真是为了喂鬼，以及吊着他们那个宝贝儿子的命。”
　　他们谈话地声音都很小，没有让前面带路的王管家听见。
　　王管家：“到了。”
　　谈话间，目的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