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利亚王子》佛祖降世

6、一、归国-6

　　刘天军躲在二楼的卫生间里，在昏黄萎靡的灯光中，坐在马桶盖上，双手拿着冲锋枪，反复地检查枪栓、弹夹、保险，把枪托打开了又合上，双手发抖，不知道该做什么。耳边的枪声一直没停，从卫生间的门缝下，可以看见人来人往的人影。突然，很奇怪地，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间，刘天军很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沉沉地身体倒地声，门缝下的光顿时被遮掉了一半，然后，猩红色的鲜血慢慢地流进了卫生间。刘天军看着鲜血顺着地板的缝隙渐渐流到自己的脚下了，赶紧起身换个地方。但鲜血好像有意识一样，紧随刘天军的脚步而来。刘天军躲在墙角，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瞬间，刘天军好像悟到了什么，他蹲下来，用手指蘸了点血，放到鼻子下闻。一股咸腥味冲进刘天军的鼻腔，直到脑髓，然后又掉头冲进了刘天军的心脏，让他的心脏为之一滞。这股味道好像一道开关，将刘天军基因深处的某些东西启动了。刘天军站起身来，双手已不再发抖，他最后一次检查了弹夹、枪膛和保险，将枪托打开，抵在肩上，踩着鲜血走到门边。
　　这时，刘天军听到了哈桑的叫声，一拉开门冲出来，正巧看见一个袭击者正在窗外朝哈桑开枪，刘天军便一通扫射将他的脑袋打爆，然后跑到哈桑身边，把哈桑拖进了卫生间。
　　刘天军明白现在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虽然从未经历过枪战，但此刻他心中却没有一丝恐惧，他沉着地拿起哈桑的冲锋枪，躲在大理石茶几后面，两支枪对着阳台不停地开火，子弹打在石制扶手上，碎屑四溅，乱飞的子弹压得袭击者无法爬上阳台。
　　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是马赛警察来了。只听楼下一阵慌乱，袭击者们开始四散逃走，保镖们在阳台上像打野鸡一样，打中了大部分袭击者，只有少数几个人逃了出去。
　　马赛警察随后逮捕了几个受伤的袭击者，同时还想把伊林抓走，理由是持有军用枪械。伊林急忙说这是他从袭击者那里抢来的，这才躲过一劫。此役，刘天军的十八名保镖有五人阵亡，十人受伤，仆人有四人受伤，索伦医生也被子弹擦破了头皮，保镖们共打死打伤袭击者二十二人。
　　约利亚驻马赛领事听闻此事赶紧赶来协助善后，安排刘天军他们先住进马赛中心酒店。晚上，领事来问好，还带来了马赛警方的初步调查结果。
　　袭击者是约利亚境内的激进组织“人民阵线”的法国分支机构，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约利亚三王子住在马赛，便从黑市淘来一批二手武器，策划执行了这次袭击行动。他们的指挥官在袭击中身亡，但他们与约利亚国内的联系人跑掉了，马赛警方正在加紧抓捕。
　　哈桑摸摸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说：“法国的法律真是胡扯，保镖只能使用半自动武器，恐怖分子倒能轻易地买到全自动的，还好伊林准备了一只AK，要不然我们可倒霉了。”
　　阿鲁巴要总领事跟外交部和撒库国王汇报，要求加强王子的护卫。
　　晚上，侯赛因和苏尔敏都来了，刘天军嘱咐他们最近谨慎行动，最好不要暴露自己与哈迪的关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受影响。
　　侯赛因和苏尔敏走后，领事馆来了一名二秘沙利尔，这是一个矮矮胖胖的外交官，眯眯眼，大圆脸，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他先是向王子请安问好，然后汇报了与外交部的联系情况。
　　沙利尔说：“外交部说王子曾拒绝了皇家护卫队提供的保镖，现在的保镖全部是王子自己聘请的保全公司的人。外交部一时之间无法安排皇家护卫队的成员前来护驾，如果王子确实需要更多的人手，只能由我临时为王子殿下再委托一家保全公司。您看这样如何？”
　　刘天军想了想，看向哈桑，哈桑说：“现在我们这里只有七个人可以勉强作战，人手确实有点吃紧，不过两个公司的人同时保护一个顾客，这不合规矩，恐怕不会有公司会接单。”
　　刘天军问：“你们公司还有多少人？”
　　哈桑说：“能随时调遣的人都在这里了，除非临时招聘。”
　　阿鲁巴说：“那不行，一定得是可靠的人。”
　　沙利尔说：“在下有个建议，不知王子殿下可否一听？”
　　刘天军说：“说来听听。”
　　沙利尔说：“法国有不少私家侦探，他们不是依托于保全公司，而是单干，而且也都有持枪证。我也认识其中的一些人，如果王子自己聘请他们的话，就有选择的余地了。”
　　伊林说：“那由领事馆来聘请不行吗？”
　　沙利尔笑着说：“领事馆的钱来自于外交部，外交部不会同意聘请私家侦探的。”
　　刘天军说：“那就这么办，沙利尔你帮我们联系一些人，十个左右就行了，想来他们这次袭击已经是全力而为了，这里是市中心，应该不会有更大的袭击行动。”
　　沙利尔说：“那我就去办。”
　　话虽这么说，但沙利尔却没有动，只是盯着刘天军笑。
　　刘天军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沙利尔说：“在下有点事想跟王子殿下单独汇报。”
　　刘天军示意，阿鲁巴他们便离开房间，只留下刘天军和沙利尔在内。
　　沙利尔说：“王子殿下，说实在的，我们全体领事馆人员其实都十分期望王子殿下平安无事，更期望王子殿下能早日回国，在撒库国王面前尽孝。”
　　刘天军听出沙利尔话中有话，但是还是说：“这也由不得我啊。”
　　沙利尔说：“以前确实是这样，现在情势不同了。”
　　刘天军说：“有什么不同？”
　　沙利尔说：“我们听说了王子殿下与袭击者的战斗之后，都很钦佩王子殿下的勇气。我觉得，现在已经不同于十七年前了，王子殿下已经有了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而且王子殿下离开约利亚已经这么久了，在国内没有任何势力和根基，即使回去了，也不会影响任何人。因此我觉得王子殿下可以大胆地亲自跟撒库国王请求回到约利亚。”
　　刘天军皱着眉头说：“我跟父王之间的关系，你们还是不要推测比较好。”
　　沙利尔说：“我本人对您的母亲的遭遇深表遗憾，我相信国王心中也是有遗憾的。目前国内的情势处于一个僵局之中，伊旦亲王、恩速尔亲王、塔利王子、库依王子各自都掌握了一定的资源，但谁也奈何不了谁。表面上塔利王子占优，但恩速尔亲王的态度未定，只要恩速尔亲王没有明确支持谁，库依王子依然有成为国王的机会呢。”
　　刘天军说：“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沙利尔说：“哈迪王子离开舒适的迪拜，离开您享受了十几年的神仙粉，来到马赛这个无聊的地方读书学习，难道不是有所想法吗？纵使您真的没有想法，但其他的人会相信您吗？您是个果断坚毅的人，从您这段时间的表现就能看出来，您也肯定知道您生在约利亚家就避免不了这种权力争斗，纵使您想置身事外，但您的表现已经传到了国内，连我这个领事馆二秘都一清二楚，难保国内有些不得志的人会有想法，想投奔到您的旗下，然后鼓动您自立山头，成为另一方诸侯啊？”
　　沙利尔分析地很到位，刘天军以前可从没想过这种事，但回想起他离开迪拜之前的四波客人，确实很像是国内的人在通过各种途径在试探他。又或者，苏尔敏是来投奔他的吗？以前哈迪是个玩乐公子，谁都不会下注在他身上，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越了一般的王子贵胄，像是一个有野心之人了。这确实会令国内的敏感的人有想法啊。
　　刘天军说：“难道我不能逃离这争斗吗？”
　　沙利尔说：“当然可以，只要您重新投入酒精、女人和毒品的怀抱里，就没有人会关注您了。”
　　刘天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离开，又怎么会进去呢？
　　刘天军快速地摇摇头，说：“哪怕被政敌暗杀，我也再不要以前那种生活了。”
　　沙利尔拍手说：“那我们的哈迪王子就是真正的有能之人了。您在马赛是不安全的，虽然国内的人暂时摸不着您，但是约利亚的敌人很多，除了‘人民阵线’，还有‘□□联谊会’、‘真主宣讲团’、‘约利亚阿拉伯青年大会’等很多激进组织是仇视约利亚家族的，他们在法国也有不少支持者。这次‘人民阵线’虽然失败了，但会给其他组织以鼓舞，说不定他们会联手来对付您的。要知道‘人民阵线’不过是个二流的激进组织而已，‘□□联谊会’和‘真主宣讲团’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