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叔叔的攻略计划》姜阿宿

7、濒临死亡

　　她实在太虚弱了，虚弱到爬起身给我们倒杯水都没有力气。
　　“躺好休息！”
　　我上前止住她的费劲全力。
　　她这才歉意地躺下了。
　　她的身上盖着三层棉被，很难想出，冬天该是多么冷。
　　“你好…咳咳咳…我叫楚书。”
　　我点头，带着微笑：“嗯。”
　　宋浩朝我投来微笑，又转头与楚书继续说话，他问楚书：“楚潇那家伙有没有回学校上课？”
　　楚书的神情瞬即黯淡下去，我看出了，她想哭，但完全哭不出来。
　　她沙哑的声线中夹杂着愧疚：“他，为了给我治病，拼死拼活的赚钱，但仍然不见好转，这孩子，退学了。”
　　宋浩愕然：“怎么会这样…这小子好不容易考上这所高中！怎么能半途而废！”
　　楚书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说…不想回去了，不管老师怎么劝解。”
　　热水已经烧开了，在昏暗的室内冒着股股热气，我兑了些冷水，递在她面前，“喝点水吧。”
　　“谢谢你。”楚书十分感激地接过了。
　　有了热水的滋润，声线总算是没有方才那么嘶哑。
　　突然，室内明亮了些，我们齐齐往身后望去，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出现在我们身后。
　　小麦色的肤色在日光下格外精神，他冷冷地望着我们，最后望向宋浩，皱眉道：“你怎么又来了？还带着个陌生人？”
　　楚书捂着嘴笑道：“宋浩交到了新朋友，特地来告诉我呢。”停顿了小下，她温声向我们介绍了这个人，这就是他们两个口中的楚潇，本可以作为一个学生好好学习潇洒自在，因为病重的姐姐，离开了学校每日打工赚钱，只为那一丝生机。
　　楚潇给我们两人倒了水，自己倒了杯一饮而尽。
　　他的五官很端正，样貌可以说是中上等。
　　“我不上学，我上学了你怎么办？”他擦了擦嘴，望着坑坑洼洼的水泥地坚定不移。
　　楚书笑地牵强僵硬，平静道：“我快死了。”
　　“闭嘴！不准乱说那些话！”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原本面色无常的楚潇忽然变得阴戾暴躁，他猛地站起身，眼眶通红控制不住地咆哮起来：“我每天累死累活拼命都要赚钱是为了什么！我不想再失去谁了！凭什么只许你为我付出！却不许我为你做什么？我做点什么你就要唠唠叨叨念个不停！接受有那么难吗？为什么非要天天说死想死的！”
　　我和宋浩都被这番话震住了，明明该活泼好动快快乐乐的年纪，却只能看着别人喜笑颜开，自己独自扛着那份希望拼尽全力挣扎着，可笑的是不仅没有一丝好转，悲哀愈演愈烈。
　　楚书摇了摇头，抬起头，眸中含着水光，“我撑不过今天的，就在不久前，我的意识已经开始不清了。”
　　楚潇踉踉跄跄走过来，扑在床前，“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楚书微笑着抚摸着他的头，“我都看不清你长什么样了，听力也不是很好了，我有预感，我可能连半个小时都撑不到。”
　　“不！有救的！”说着他掀开三床被子就要把楚书抱走。
　　“不许动！”
　　楚潇的动作戛然而止。
　　“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把被子给我重新盖好吧。”
　　我替楚潇完成了这一动作。
　　楚潇呆愣地蹲在她面前，任由起骨瘦如柴的手指抚摸他的脸庞。
　　楚书缓缓开口：“真可惜啊，不能看见你结婚的那天。”
　　宋浩已经潸然泪下，止不住地掉眼泪，呜呜咽咽。
　　“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用功，带着姐姐那一份，考上名校，最后功成名就，辉煌岁月，最好一辈子不愁吃穿用住，你这十几年过地太苦了，我希望，你能有崭新的人生，开始崭新的生活。不要因为我而伤心难过，不要挂念我，你只用做你自己，不用…咳咳…咳咳咳咳咳！”
　　“姐姐！”楚潇惊呼了声，一旁宋浩连忙递给他纸巾。
　　我清晰地望见她口中鲜血涌出，浸湿了整张纸巾，止都止不住。
　　“不用…把我…放…放在…心里…我…希望…你…好好生活…不…不被任何…所束缚…不被任何所…所禁锢…你只需要…好好活着…就…够了…呕咳咳咳！”
　　生离死别，生老病痛，是多么可怕，亲眼看着眼前最珍视的人死在眼前，消失殆尽，自己却无能为力，该是多么痛苦。
　　她面临死亡却仍毫不畏惧，坦然面对是最好的心态了吧。
　　她的瞳色彻底黯淡了下去，涣散的瞳孔没有一丝狰狞和反抗，和神情一样，只有平静。
　　楚潇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号啕大哭了起来。
　　宋浩亦是，捂着脸痛哭不已。
　　我胸口闷闷地，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虽然哭不出来。
　　我端来了盆热水和一块毛巾，轻轻擦拭干净了楚书那张苍白的面孔，污血玷污了灰白的毛巾，圣洁的天使不该被恶魔所亵渎触碰。
　　几个瘦骨嶙峋的大叔赶来帮忙，没有足够的钱立碑办葬礼，联系了殡仪馆运输走后，楚潇没有跟上去，问到了确切的地址和日期，他就回了屋。
　　我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在角落里，透过那块大红布的破洞中窥视他。
　　楚潇坐在了床前，顺势一到，仿佛姐姐就在背后怀抱着她，哄他入睡。
　　这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慌慌张张地翻找着，最终找出来张厚厚地信封。
　　他将拿出来的纸展开，聚精会神地看着，须臾，再次爆发出了哭声。
　　我把裴叔叔往我口袋塞的几千块钱和他给我送鞋口袋里的钱都拿出来塞进信封了，信中杀马特十足地写道：“请不要止步在此，带着姐姐的期望和梦想，勇往直前吧！”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起反效果，但我不会安慰人，只会这点了。
　　应该起效果了吧。
　　裴叔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十分对不起！我一定会努力赚钱还给你的！
　　我看了眼还沉浸在悲痛中的宋浩，突然起了其他的忧愁，因为已经快天黑了，学校也早就放学了。
　　但想到，喜欢的女孩子就这么消逝在眼前，内心一定难过到爆炸，还是别贸然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