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一棵树诶

8、第 8 章

　　佟小玉这算是找到工作了，心里面的石头算是放下了。
　　回到家，赵儒年醉醺醺的躺在床上。
　　佟小玉脱去他一身酒味的外套跟上衣，脱掉了赵儒年的鞋子，给赵儒年盖好了被子。拿着一身衣服去弄堂里面洗衣服。
　　洗完衣服回来，赵儒年还是维持着一成不变的姿势。
　　佟小玉拿出一本书来看，上海的秋季已经有些湿冷的味道。尤其到了夜晚，窗户外面阵阵寒意传进来。
　　时间也不早了，佟小玉记得明天还要去培训。
　　关好窗户，在地板上铺了一层棉被，佟小玉躺在赵儒年的不远处，和衣而睡。最厚的棉被给赵儒年盖上了，她身上盖的只不是一层薄薄的被子而已。秋季天气寒凉，佟小玉抱紧自己，渐渐睡过去。
　　佟小玉做了一个梦，梦见回到了小时候，生了病没有人管的她被赵儒年一路抱到了医院，那时候赵儒年也不大，就那么全心全意对她好。好到在这个瑟瑟发抖的深秋佟小玉都感觉不到冷了，佟小玉想，赵儒年的怀抱真的好暖啊，可是，为什么到了后来，这个怀抱就再也不属于她了呢？
　　一觉醒来，赵儒年已经没有影子了。被窝里好像还残存着赵儒年怀抱的感觉，温暖的不像真实。佟小玉像孩子一样瘪了嘴，看着窗户照进来的光线，揉揉眼睛。
　　该起床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培训期过得很快，佟小玉算是托着沈例的关系正式当上了丽都歌舞厅的歌女。她嗓子好，唱歌有些空灵的味道，不过几夜之间，为了她来歌舞厅的人几乎翻了一倍。
　　只不过，人们都不知道她叫佟小玉，她在丽都的艺名叫做白薇。
　　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白薇这个名字在上海可算是家喻户晓。沈例在丽都的确是帮了佟小玉的大忙了，因为沈例，佟小玉才可以唱完歌直接走，不用面对那些想要找她搭话的男人们。
　　佟小玉知道赵儒年经常混迹与歌舞厅，可是这么多天里面，佟小玉一次也没有见到过赵儒年。
　　难道是他们没有缘分吗？
　　佟小玉手头有了些钱，她并不想换那所房子，房子虽小，却是她跟赵儒年一起度过将近半年的地方。
　　佟小玉花钱又在房间里面安置了一所小榻，虽然小点，但是好歹有床睡了。
　　上海的男人们绝对想不到他们认为优雅无比，高贵矜持的白薇小姐居然会住在简陋的弄堂里面，跟一个男人住在一起。
　　这晚佟小玉唱完歌没有遇到沈例，佟小玉心里疑惑，面上还是保持着优雅的仪态，这一点她做的很好，毕竟戏子出身，演戏总是要会的。
　　佟小玉准备下台，迎面走过来一穿着西装的男人，举着一杯酒，面带微笑。
　　“白薇小姐，可否赏脸跟我一起聊聊天？”
　　佟小玉笑着拒绝了。在这个交际的场子里要随时随地的保持优雅的笑容，这是沈例说的。沈例严格交代，不准跟在梨园一样板着个脸，这样是没有客人会喜欢的。
　　下面一个服务员来到佟小玉身边，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
　　佟小玉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勉强维持着跟客人道了再见，这才跟着服务员往舞厅后面走。
　　服务员带着佟小玉来到沈例房间，悄然退下。
　　佟小玉敲敲门。
　　没有人应。
　　刚刚服务员跟她说，沈例受了重伤，佟小玉也不知道沈例到底怎么样，但毕竟是认识这么多年，沈例还帮了她这么多，佟小玉心底不想让沈例受伤。
　　半晌没有人应答，佟小玉推门而入。
　　沈例半躺在床上，面部发白，奄奄一息，腹部好似被捅了一刀，即使他用力按着，血还是汩汩不断的流出来。
　　佟小玉看了眼沈例，“你就这个样子回的舞厅？没有让人看到？”
　　沈例看见来人是佟小玉，安心的摇摇头。
　　“你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去医院？”这么深的伤口，看起来似乎比赵儒年之前的伤口还要深。佟小玉走到沈例面前，问：“药箱呢？我先给你包扎止血。”
　　“不能去医院。”沈例虚弱的开口，手指着窗户旁边的柜子，“药箱在那的第二个抽屉里面，里面有绷带跟盘尼西林。”
　　佟小玉扶着沈例躺好，麻利的拿出药箱。有用最快的速度接了盆水，找了块干净的毛巾。
　　沈例的上衣破烂不堪，佟小玉拿剪刀剪开，漏出沈例伤痕累累的身体。
　　佟小玉深吸一口气，她就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伤疤的身体，真的不知道沈例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佟小玉手上不停，擦干净沈例的伤口，拿出盘尼西林磨碎撒到伤口上，又拿绷带紧紧地缠绕好。
　　做完这一切的佟小玉叹了口气。
　　沈例看着佟小玉的样子，不禁笑了一声。
　　“你还有心思笑得出来？”佟小玉板着个脸。
　　“面对着一个男人的身体，小玉你都不会害羞的吗？”沈例咳嗽两声，腹部的绷带上又有血渗出。
　　“没有力气说话，最好就不要开口。”佟小玉脱下沈例脏兮兮的上衣，拿出被子给他盖上，“既然不能去医院，那叫医生来这里不就好了。”
　　“小玉你还真是聪明。”
　　佟小玉斜他一眼，“我知道你早就想到了，说不定医生很快就来了。”
　　沈例盯着佟小玉看了一会，声音有些落寞。“小玉你有时候就是太聪明了，什么事都能被你猜出来。等医生来了，你就走吧。”
　　佟小玉坐到沈例床边，低着头，身上还穿着唱歌时候的裙子，已经被沈例的血染的模糊不堪，佟小玉没有管这么多。过了一会佟小玉缓缓开口，声音跟她的人完全不一样，倒是软软儒儒的。
　　“我陪着你。”
　　沈例抿嘴笑了笑。
　　“现在时间有些晚，你不如在这里将就一晚，明早再回去。”
　　佟小玉低着头思考了一会。
　　赵儒年也不知道这个时间回去了没有，这个大少爷定是饿不着他自己的，如果她不回去，赵儒年会不会担心她？
　　半晌，就在沈例以为佟小玉要拒绝的时候，佟小玉才缓缓点了点头。
　　沈例忍者身上的疼痛，低低的笑出了声，满足的神情像是得到了一块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