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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年少轻狂(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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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祁念停顿了一下,终是没把话说出来,只拍了拍左直的背,“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左直你个瘪犊子,你以前答应过左立不跟我打架的!”王进森捂着自己的胳膊,挣扎着想起来,但只是跟蛆一样在地上蠕动着。
左直神色很冷:“这是帮助同学。”他说完,不再搭理王进森,沿着马路往家中走去了。
路灯下,他跟祁念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树影斑驳,两种不同的影叠在一起,一种在移动,而另一种,在随风轻摆。
“刚才那场景,会有路人报警吧。要是他们倒打一耙,你记得别说什么话,我来说。”祁念摇着自己的包,她已经想好,如果出问题,就打电话给爸爸,让爸爸派专业律师来解决。
要是只她自己出手,就不用那么麻烦,毕竟这只是普通的打架斗殴。但左直现在参与进来了,那她要杜绝一切可能会使左直受到伤害的可能。
“不会倒打一耙的,警察来了他们会跑得比谁都快。如果让学校里的人知道他们被打,他们就没脸再在学校里嚣张了。”左直很冷静,他的身姿笔直,手上没有任何打过人的痕迹,和他在教室中写题的样子并无差别。
他既然决定了打人,就会控制好力度。那些攻击够薛强他们躺地上缓几分钟了,但都是轻伤,只会疼痛,不会伤及内里,更不会把他们打骨折。
他们回去家里,父母看见了,也不会问什么。
祁念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她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晚上吃的饭并不多,消耗的体力却很大,尤其是打架过后,很容易就饿了。
两人已来到楼下,左直看祁念,轻声问:“要来我家吃饭吗?”
“好啊。”祁念没客气,她“噔噔”几步跑上二楼,迫不及待地站到了左直家门前,左直随后打开了门。
这是间很整洁的屋子,跟左直这个人一样,透着干净的霜白感。不同于祁念那间一居室,这屋虽不大,却是两居的,布局很清晰,没有弯弯绕绕的地方。
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瓶花,每朵都是饱满鲜嫩的,绿叶衬托着它们,两者都不含残缺,没有褐色的空洞与边缘去侵蚀它们,可见养花者是极为上心的。
左直去厨房拿出碗筷,把妈妈煲好的汤放在桌上,给祁念盛了米饭。
“你先喝汤,我去炒菜。”
“要帮忙吗?”祁念虽然会的菜式不多,但帮忙切个菜什么的不成问题。她爷爷是个讲究家庭仪式感的人,每逢过年,都会让所有人聚集,一块做饭收拾屋子,每人少说要做一道拿手菜。她跟祁驰未满十八岁,倒是不用上手,在旁玩就行。不过爸爸的厨艺很糟糕,不帮他的话,他会把厨房炸了。
跟左直走进做饭的地儿,这里放着许多东西,还有一大冰箱,拿起两根土豆跟两根胡萝卜,“可以做胡萝卜土豆丝。”她说。
左直点头,没有回绝,他拿出刮皮刀来,示意祁念把东西给自己。
祁念说:“我会刮皮,你这儿有刮丝器吗?要是有,我就顺便把丝擦了。要没有,咱就做胡萝卜土豆块吧,比较方便,自己切丝的话太费事了,而且我刀工不太好。”
说着,她用刮皮刀处理起土豆来,这动作不难,三俩下就搞定了。一句话的功夫,一土豆也削完了。
“没有刮丝器,我来切丝吧。”左直把土豆冲了冲,放到案板上,他动作很快,下刀跟专业厨师一样,“噌噌噌”的,瞬间就把土豆由球变片再变丝了。
祁念看得目瞪口呆,赶紧把手头的东西削皮,她算是明白了,左直切丝比她刮皮快,她要不快点,就耽误左直时间了。
“不要急,注意手。”左直轻声说,他拿起另一个还未被削皮的胡萝卜,用菜刀把它处理干净了。
水流声在这寂静的小屋中响起,左直穿着白色的夏季校服半袖,祁念从厨房的窗外看见了外面的群星,及那轮朦胧的上弦月。
她想把这场景拍下来,给祁驰打个电话。但终是没有拍。
菜肉都切好了,抽油烟机猛烈地运作着,祁念退出厨房,坐到沙发上。
她在电视机的旁边看见了一张全家福的照片,有左直跟他妈妈,还有一个面相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左直的爸爸,他把手放在两个儿子的肩上,满脸笑容。左直的妈妈紧贴着他,羞答答地看镜头。
里面笑得最欢的那个,应该就是左立,祁念是从关系判断出的,但这一家,左立肉眼可见的阳光开朗,脸上融合了爸妈的特点。而左直,他跟这家人长得完全不像。祁念走到那照片前,仔细端详,端详再多遍,都没发现相似处。
“你是不是很好奇?”左直淡漠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他的菜炒好了,一盘胡萝卜土豆丝,一盘白菜,都是很简单的家常菜。
祁念没有被抓包的羞耻感,她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口菜。
她都好久没吃家常菜了,又是备战奥运,又是路上颠簸,来即春后,也是吃街边小店的饭,他们炒的菜良莠不齐,有的好吃,有的难以下咽。可能是用的锅不同,跟家里炒出来的菜很有区别。
夹一口不够,又就着米饭跟饿狼似的吃了几口。
“是好奇,不过你不用解释,先吃饭吧。”祁念不打算问左直的家事,她觉得那样有点不好。
而且现在正吃着饭呢,桌上这俩菜虽然普通,只放了油、盐、醋,但就是这简单烹制,才使食材的香原原本本地保留了下来。
“你经常自己做饭吗?”
“早晚是自己做,中午吃食堂。”左直端正地坐在餐桌边,哪怕是吃饭,他的姿势都是无可挑剔的。
祁念通过今天简单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左直是个对自己严格,却不会对他人严格的。比如自己现在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家,他面上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那你承包食堂业务吗?就是我早饭晚饭在你这儿吃的话,要多少钱?”
“你可以去食堂吃,我做饭的花样不如食堂多。”
“可我喜欢家常菜,不喜欢食堂跟饭店的。”祁念看着左直。
她这张脸,往日做了太多不耐烦、暴怒、讥讽、嚣张甚至阴阳怪气的表情,唯独没有展示过柔软,所以现在商量起这种事来,也更像强迫,不像商量与请求。
但左直竟然对着这样的她,认真说道:“可以,一天十元饭费。”
“十元够回本吗?我饭量不小。这样吧,一天三十,你也挣点,然后好好做给我的饭,高三压力不小,一天十块太少了,你要是中途不愿意做了,我怎么办。”
“既然答应了,就不会中途反悔。十元足够了,如果不够,我会主动和你提价的。”左直将手机中的收款码展示给祁念,“可以一天一付,加下我联系方式,有什么想吃的提前跟我说。”
“每天吃白菜就行,我爱吃这个,连吃一年也不会腻。”掏出手机,准备给左直付款。结果不看手机不知道,好家伙,这么多消息跟未接电话。
上课的时候把手机设静音了,后面也没调过来。
联系人那儿闪着【祁驰】的名字,闪得她都无语了。
正想细看,那边又一个视频电话过来了,她顺手就给挂断。
然后给祁驰发消息:“有事,回去聊。”
祁驰那边没声了,祁念抬头,发现左直正看着自己,她下意识地解释道:“没什么,我弟。”
左直点点头:“他多大了?”
“跟我一样,我俩双胞胎,他比我晚出生14分钟。”祁念不介意告诉左直这些,如果左直愿意听,她可以跟他分享更多。
“他也在上学吗?”左直问,语气中带些关怀。
祁念吃完饭了,把筷子放好,“嗯嗯,不过不上高三。”祁驰这小子跳了两级,早上大学了,现在在麻省理工。但一想到自己上高三,备战高考,祁驰却在国外上大学,祁念就觉得心中有点异样,好像自己这个当姐的不如弟弟似的。
所以她模糊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左直也没有再继续问,他们俩一块把碗盘收拾好,来到厨房,分工合作。
水流声淅沥沥地响着,祁念把自己的碗洗好,顺嘴来了一句:“我弟叫祁驰,飞驰的驰,你以后会看到他的。”
左直的手在清澈的水流中,他闻言看祁念,“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