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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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救了我吗？”有些虚弱的沙哑的声音传入墨翟耳中，她压下心中的波澜。重新正视起虚坐在床上的男孩。
他的面容还很稚嫩，大概十五六岁。五官果然如当归说的那样，不似中原人。鼻梁尖挺，眉色浓重。还有那对深邃的眼睛……
而此时它们正充满疑问，她有些惊醒似的点了点头“我在鲁国附近的海滩上发现了你，你是发生什么了吗？还记得家在哪里吗？”
他闭上眼睛皱着眉，像在努力回忆，突然抱住了头，痛苦地呜咽从喉咙中溢出来。墨翟内心一阵发闷，她有些慌张地走向他，衣摆带起一阵风。
轻轻拍了拍他因疼痛而骨节泛白的双手，有些心疼的看着他“若是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先休息吧。”
他虚弱的点了点头，眼中也出现一些亮晶晶的东西。似乎是泪光。他望着墨翟的眼睛有些怔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翁翁的“对不起，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一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墨翟点了点头，让他先好好休息，晚上时再来探望他。
墨翟脚步虚浮的回到房内，窝在那巢穴一样的椅子上，她摩挲着椅子竹边的边缘。
“这也是记忆中的事物，为什么那人的眼睛如此熟悉？这些记忆到底从何而来？”一个又一个疑问充斥在她脑海中，她有些烦躁地将头埋进臂弯里努力的放空大脑，缓缓陷入沉睡。
“对不起，原谅我。”熟悉的沙哑的嗓音响彻在空荡荡的界面内，一个身影出现在墨翟眼前，他回过头，面容模糊，墨翟却看清了那双眼睛，它们正和之前一样流着泪，伴随着喃喃的，如同耳语一样的“对不起……”他逐渐远去，墨翟的心脏像被射穿一样痛，她伸出手奔向他“别走，我原谅你，别再离开我了，求你！”，可他依然渐渐远去，没有停留。
墨翟跌坐在地上，像玉石一样温润的双眼，此时充满痛苦的泪水，它们像不听话的孩子，争先恐后的从她眼眶中跑出来，她攥紧双手，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哽咽着低语“不要再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不要！”墨翟猛的惊醒，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破碎，把门外的当归吓了一跳，忙问道“巨子，发生什么了？”墨翟颓然的扬起头，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她轻咳了几声，安慰当归“没事，你先去准备晚饭吧。”等当归走远，墨翟轻轻抬手抹掉了脸颊上的泪珠，梦中的景象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模糊，但那种心痛，无能为力的痛苦依然萦绕在她心头。
她赤着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伸展着因蜷缩而变得僵硬的骨骼，铜镜中倒映着她的面容，这张脸看了21年，还是感到陌生，但这双眼睛仿佛上辈子就拥有。
记忆中好像曾有人说过，它们的颜色就像一只猫，特别是在阳光照射到它们的时候，但是到底是谁说过这样的话，墨翟不记得了，她苦恼的摇摇头，最近这些记忆有些过于活跃，总是莫名的不经允许的蹦出来。
墨翟拖着腮，望着铜镜中的眼睛，当归的呼唤远远传来，晚饭已经做好了，墨翟果断放弃探究那话语的来处，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到达主厅时，那个男孩已经坐在桌前等待墨翟，她特地吩咐厨房为他做了些清淡的食物，不动声色地在他看过来之前移开目光，‘他似乎有些瘦了，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等他好起来，就吩咐厨房给他做些营养的食物吧。’这样想着墨翟坐到了他身边。
她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边给他夹了一块鱼放在碗里边问“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他轻轻垂下头，刘海挡住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过了许久，他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
“你愿意让我给你起个名字吗？”墨翟定定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鲁莽的请求，但却还是顺着自己的心说出来。
“真的吗？你愿意给我一个名字？”他猛的转过头，紧紧的盯着墨翟，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墨翟有些不自然的扭过头喝了口茶，不去看他。
“当然，只要你愿意。”
“我当然愿意，当然愿意。”男孩脸颊泛出笑容，神色像一个得到自己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一样兴奋。
墨翟有些失神，但很快调整表情，“那就好。我不太会取名，这样吧，我在鲁国沙岸边救下的你，就叫你鲁沙怎么样。你可以叫我子长，你比我小，我就叫你阿沙吧。”
当阿沙的名字脱口而出时，墨翟愣住了，‘为什么提前这个名字我的心会痛，它那么熟悉，就像我曾唤过千万遍一样。’
“我喜欢这个名字，子长。”阿沙有些腼腆的笑着，他处于变声期特殊的沙哑的嗓音唤回了墨翟的思绪。
他们左一搭右一搭地聊着，晚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阿沙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像那些有翅膀的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飞，墨翟点了点头‘像鸟一样飞，也不是不可以。’她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他的愿望。
夜晚，阿沙站在窗前将一张字条绑在一只纯白色的信鸽的腿上，轻抚着它洁白的羽毛，将它抛向天空，那翅膀在月光仿佛照耀下闪着晶莹的光。
他此刻的眼睛倒映着月亮，仿佛变成了银白色，鸽子的身影淹没在黑暗中，寂静的夜里，只听到那沙哑的嗓音喃喃自语“真美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