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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   因为推开了身前的人自己来不及躲开,牧星河的左眼被他之前看见的那根棍子击中,创伤严重。

      林清野见过很多人的伤口,也见过自己的,但他生性刚毅,无论受伤多么严重都能嘴里叼着衣角硬挺着把药上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因为看见了血而脑子一片空白,竟然慌到想不起来应该干什么。

      还是牧星河自己催了他一句:“去医院!”

      林清野这才有了主意,但这条街太偏了,根本就没有出租车,否则那伙人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聚众械斗。

      好在医院并不远,两个人走了五分钟以后看见医院外墙上硕大的“急诊”两个字。

      林清野很少来医院,伤口都是自己在家里解决,只有特别严重或是情况特殊的时候才会随便找个诊所处理。

      医院对他来说只有小时候留下的记忆:躺在病床上插着呼吸机的父亲,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母亲,说好做朋友却最终分崩离析的孟帆,虽然无辜但变成了自己悲剧开端的孟盈,还有整天对他指桑骂槐的张常致。

      进了医院大厅,借着灯光林清野才终于看清了牧星河的伤有多严重,他整个左眼都被血浸泡的发红,只能看清黑色的瞳孔来回抖动,眼白部分被淤肿挤压的小了一圈,血顺着眼角不停地流到脸上。相比起正常的右脸,有一种十足的怪异感。

      在跟急诊大夫描述病情的时候林清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记得对方不断点头同时神情焦急地喊来几个同事把牧星河带进了急诊室的大门,林清野恍恍惚惚地跟着走,被关门声震的身体一抖。

      急诊室的大门关上以后林清野的身体仿佛被切开来,一半留在门外,一半跟着进去了。

      留在门外的那一半能看见走廊里来来往往神情焦急的人群,或者牵着孩子或者扶着老人,站在大夫面前嘴里絮絮地来回重复着什么。而跟进门的那一半则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视线模糊和眼睛刺痛,像是躺在急诊室的床上流血,而大夫正在给自己处理伤口一样,细微到连镊子冰凉的触感都一清二楚。

      二十分钟以后牧星河终于出来了,状态还可以,脸上包着纱布平静地听护士说话。

      “不排除血管破裂出血,还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诊。”

      “严重么?会不会产生什么后遗症?”林清野有些焦急地插话。

      护士看了他一眼,“你打的?”

      “不是,不是。”

      “那你快跟他去吧,检查项目我刚才已经跟他说过了。”

      也是一身伤的人感激地点了点头,扶着牧星河走了。

      “干嘛,我伤的又不是腿。”

      林清野嗓子里仿佛缠了根皮筋,“眼睛疼不疼?”

      “还行,就是脑袋有点晕。”

      “都查什么?”

      “视电和影像,看看视功能和眼底情况,护士说应该没问题,砸的稍微偏了一点儿,不算完全的要害。”

      “我去挂号,你等一会。”

      “我跟你去吧,刚才护士说的项目你又没听见。”

      林清野一直轻轻扶着牧星河胳膊的关节部分,好像怕他一个眼错不见就倒了,牧星河百般解释自己身上没什么大碍他也不听,后来干脆放弃挣扎,就让他扶着。

      因为已经半夜了,并不需要排队等待,林清野敲开值班室的门把单子递过去里头就回了句:“进来吧。”

      牧星河进去检查的时候他就在外面走廊上等着,虽然白天天气还热,但深夜的温度并不高,穿堂而过的风扑的人毫无倦意。

      检查室门打开的时候是大夫先出来的,林清野焦急地探了下头,这才看见后面佝偻着肩膀的人,他快步走过去扶着。

      “结果不用等,明天来拿就行。”

      林清野答应着,再没说别的话。

      因为伤到了头,牧星河疼的一阵一阵有点恶心,有时候会突然想干呕,但大部分时间都控制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免得身边的人担心。出了医院的门被夜风一吹,才觉得浑身舒爽了些。

      “别打车了,走走吧,医院的味道熏的我恶心。”

      “不累么?”林清野把手收紧了一点,“冷不冷?”

      牧星河只轻轻的摆了一下手,幅度极小。

      “你把我外套穿上。”林清野把外衣脱下来,展开递过去。

      “不用。”

      “穿上吧。”

      “我说不用。”牧星河脑子混浆浆的,不想多说话,难免有些不耐烦,声音生硬了不少。

      拿衣服的手往回缩了一下,“那,你觉得冷了告诉我。”

      因为夜深了,路上来往的车辆并不多,两个人沉默着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虽然马路上空无一人但还是安分地站在路边等红灯。

      “过去在那边台阶上坐一会儿。”牧星河抬了抬手。

      “好。”

      过了人行道,林清野带着他走到一家银行门口,并肩坐在最上面一级台阶上。

      “你身上疼不疼?”牧星河没有转过头来,而是用手拍他的腿示意了一下。

      “不疼,你疼不疼?”

      “有点儿,但是还行,自从上次跟你打过一场,很久没打架了,都忘了挨揍是什么感觉。”

      “你知道,如果你不推开我,受伤的应该是我。”林清野转过头盯着他,因为是新伤,面积大且没有愈合,所以牧星河的绷带是绕着头缠了一圈,而不是只包扎了伤处。

      “知道啊,怎么了?”

      “那你还…”

      牧星河不等他说完,插话道:“说实话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多想,棍子砸到脸上我才知道我推开了你。”见身边的人不说话,又补了一句:“如果是你,你也会推开我的。算计这么多干什么,我有病,你也有病?”

      “嗯?”

      “我呢,是舔狗当惯了,你对我好点儿我就惴惴不安,你呢,是从小苦惯了,我为你付出点儿你就诚惶诚恐,咱们俩可真是将就了。”牧星河不敢动脑袋,用牙缝“嗤”了一声以示嘲讽。

      “我会知道是谁干的。”

      “这些事情都来得及,你不找他我也得找他,你一直什么都不肯说,不就是担心连累我么,这下好了,你再不告诉我,我可就要自己单干了。”牧星河语气轻松,“我现在就是害怕,要是瞎了丑了可怎么办?”

      “你好好儿的,有我陪着你;你模样丑了,有我喜欢你;你眼睛瞎了,有我照顾你。”林清野把手伸过去覆在他手背上,“有小哥哥在呢。”

      “少来。”牧星河一咧嘴,“你是谁哥哥,生日还没我大呢。”

      “谁家比大小只看生日的?”

      “不然呢,还看鞋码?”

      林清野揪了一下他手背,“不是应该先比年后比月么?”

      “年?你哪年?”

      “比你大一年。”

      “我不信,我要检查你身份证!”

      “刚才不是还叫的挺欢么。”

      牧星河翻手扣住他手掌,“我那就是随便叫的。”

      “既然做了你哥哥,我就得管你。”林清野站起来,“再坐一会着凉了,离家没多远,背你回去吧。”

      “打车吧,今天你也不容易。”

      “上来。”林清野走下两级台阶,拉过他的手放在肩上,“这个程度的伤,我能背着你跑个半马。”

      牧星河因为身上疼心里也跟着委屈,确实想上去待一会儿,但是再三告诉自己只呆一会儿马上就下来。

      林清野穿的不多,走一段路以后身上的温度就隔着衣服传到身后人的胸口,因为这个后背趴上去太舒服了,导致牧星河不停地放纵自己再呆一会儿,还收紧了胳膊,把脑袋轻轻垂下来一点贴着他,因为怕碰着伤口只能侧着头。

      目光所及就是林清野的肩膀,他的肩膀很宽,隔着衣服看有些消瘦,但因为手向后背着,能看见大臂上轮廓明显的肌肉线条。

      林清野怕身后的人掉下来,又顾忌着他的伤口,不敢像上次背他一样偶尔发力把人往上动一下,只好收紧胳膊尽量把背上的人固定住,不让他随着自己走路的自然颠簸往下掉。

      把一个身量不轻的男人固定在背上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林清野整个上半身都是紧绷的,牧星河伏在他身后,能感觉到他每走一步背后的肌肉都会跟着有轻微的变化,偶尔步子大了,会更加明显。

      好像有什么东西夹杂着热气从他后背上化出来,濡湿了自己的胸口,又一点一点渗进心里。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牧星河拍了他肩膀一下,“我下来。”说着作势要动,却被一把勾住腿弯。

      “等等。”

      牧星河顿了一下。

      林清野放低身体,确保背后的人可以直接站立在地面上以后才放开手,“还想往下跳?”

      “一直疼,时间长有点儿习惯了。”

      “明天我会道歉的。”林清野刷了门卡,不着头尾地说。

      “啊?”牧星河没想到他思路跑这么快,顿了一下才接话道:“没事儿,我总打架,他们都知道,何苦牵扯进你。”

      “不行,承诺过的话,没有做到就是没有做到。”

      “你怎么这么犟呢,就算说了实话,又能怎么样?你不用对我这么负责的,太过了。”

      林清野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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