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回》楚帛书

35、第 35 章

　　这一夜对于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一个漫长之夜，水无垠背着业红莲慢步在山道上，他的耳边始终没有消停过，总是不断的传来业红莲大呼小叫的声音，一如此刻，他再度听见她喊道：“哎呀，那个鬼长得好丑，好吓人啊！”
　　“大惊小怪的，哪里像幽冥长老的样子。”水无垠无奈的叹息道。
　　“阿水哥，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只不过，我没想到这时候的鬼长成这样，你看那边那个女的，一看就是个好人。还有那个男的，一看就是个坏人！”业红莲左边一指，右边一指，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他们都是鬼，怎么能说成人！”水无垠很想翻白眼。
　　“可是他们都有记忆！除了没有肉身之外，他们和凡人无异啊。”业红莲说得理所当然。

　　水无垠闻言陷入沉思，他很快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跑出来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只因他们有累世记忆，所以，他们可以回去找前世让他们放不下的人。可是他们毕竟是鬼，他们身上的阴气让活着的人受不了。今夜过后，恐怕很多人会生病，还有些人会死。”
　　“没想到会这么恐怖，阿水哥，如此一来，天帝势必要震怒，一定会迁怒很多人了。”业红莲不无担忧的说道。
　　“首当其冲的恐怕就是那个七月了。”水无垠笃定的话令业红莲一怔，她嗫嚅道：“阿婆好惨哦，没想到她从小就这么惨了。”

　　业红莲的声音就在水无垠的耳边，他听的很清楚，不禁疑惑道：“你说的阿婆是谁？”
　　“阿婆就是孟婆啊，幽冥里的孟婆！”业红莲也不瞒着他，她一脸坦然的答道。
　　“原来七月孟秋就是孟婆啊！真没想到。”水无垠有些吃惊，不过，他的眼神很复杂，看起来像是有些纠结。
　　“阿水哥，其实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呀。”业红莲眨着眼睛看着水无垠，她的语气很活泼，可是她的眼神却很伤感。
　　“是啊，据我所知七月孟秋很早就消失了，没想到她会去幽冥，倘若北方天帝知道，不知会怎样。”水无垠眉心微蹙，有些怅惘的说道。

　　“呵呵，无需你操心，要知道有句话说的好，叫做有情人终成眷属！上天还是眷顾有情人的，你放心吧！”这个时候的业红莲倒是一派老成的样子，还不忘安慰似的拍了拍水无垠的肩膀。
　　“故作神秘，哼。”水无垠知道业红莲一定有什么瞒着他，不过他也不想细究，毕竟那不是他关心的事。
　　“话说回来，你说倘若七月被迁怒的话，天帝要怎么惩罚她呢，帝俊和常羲一定会保护她吧？”业红莲歪着头，疑惑的问道。

　　“仙籍簿上对于七月孟秋的记载实在是不多，所记的都是她成年之后的事，成年之前一片空白，也许她被关起来了，谁知道呢！你难道没听孟婆说过她年轻时候的事么？”水无垠有些苦恼的说道。
　　“没有，阿婆不喜欢说过去，我觉得阿婆小时候一定过得很不好。”业红莲喃喃道。
　　“为何这么说？”水无垠追问道。
　　“阿婆不喜欢笑，一个不喜欢笑的人多半都是小时候过得不快乐！”业红莲言之凿凿的说道。
　　“你说得有点道理。”水无垠淡笑着说道。

　　水无垠和业红莲的脸近在咫尺，他清楚的看到业红莲在他微笑时的花痴表情，他有些动容的又靠近了些，看着她红润的嘴唇，他忍不住轻抬下巴，他们的唇就触在了一块，胶着了片刻，再分开的时候，她的脸红了。
　　业红莲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她把头埋在他颈间，嘟哝道：“阿水哥好坏。”
　　“红莲，这个月不适合嫁娶，等到来年春天，我们成亲吧。”水无垠有些等不及了，他好想和她结为夫妻。
　　“这个月竟然不适合嫁娶啊，怪不得阿婆和北帝的婚姻那么糟糕呢！”业红莲顾左右而言他，她装傻的样子让水无垠很无奈，却也不好在说什么。
　　罢了，她若是不想，他不会强求，不过，他不会让自己等太久的！

　　一夜过后，满目狼藉，阳光之下一片阴寒之气。
　　正如水无垠所想的那样，天帝震怒之下迁怒他人，首当其冲的恰是帝俊和常羲的女儿七月，很多仙家联名要求扼杀七月。他们都觉得七月是罪魁祸首，正是由于她的出生才开启了幽冥的鬼门，才使恶鬼横行，有人甚至认为她是魔。

　　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七月的时候，帝俊作为她的父亲首先站了出来，他提出要亲自封印七月的法力，并且，他会对七月严加看管，绝不会让她再生事端。帝俊的说法令众仙一时踌躇起来，他们都等着天帝裁决。
　　天帝也不好驳了帝俊的面子，随着日月的法力越来越强，帝俊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天帝不可能不听取帝俊的意见。更何况，帝俊的说法已经是最好的办法，思前想后，天帝只能批准了帝俊的要求。

　　就这样，帝俊在日月山上，当着众仙家的面，将小小的七月法力封印，又将其送到月宫中最冷僻的一间房子里，从此，七月孟秋再也没走出那间房，甚至常羲都很少去见她一面。后来，她渐渐被众人遗忘，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不过，那些作乱的恶鬼又要如何处置，在这一点上，天帝也着实头疼。可以说自从七月十五以后，整整半个月，那些恶鬼都没有消停，天帝暂时把整治恶鬼的事交给了轩辕，而轩辕却遇到了一个难题——恶鬼抓住后怎么办。
　　“阿瑶，请你帮帮我。”轩辕终是去找瑶回。

　　多年不见，轩辕的身姿更加健硕，他的脸容更加成熟，他的神情也更加从容了，瑶回看着他，有种物是人非之感。他们还是在站在阆风苑中，风吹着他们的衣摆，两人相视而立，一黄一白，倒是相得益彰。

　　“我记得你当初说过，你不想再听我的话了。”瑶回扬着下巴，倨傲的看着他，却见他无奈一笑道：“你明白的，我那时只是一时生气而已，当不得真。”
　　“我听说你这几年过得不错，娶了不少姬妾，生了大把孩子。眼下看来，你的确比以前会说话了，当着女人的面，也知道说好听的了。”瑶回冷笑着说道，她半垂着眼，掩去犀利的眸光。
　　她的话实在是有些噎人，轩辕的脸色有些难堪，不过，他很快微笑道：“能让阿瑶觉得中听的话，实在是不太好说。”
　　“言下之意，你和我说话很费劲喽！”瑶回最近的火气很足，她还没从帝俊的事情中走出来，她很想找个炮筒出出气，刚好轩辕来了，他注定要成为炮灰。

　　不过，轩辕这几年似是把修养这门功课修炼的极好，在瑶回的无理取闹下，他还是淡定自若，若无其事的说道：“哪有那么多言下之意，我自问还没有修炼成仙，与阿瑶相比，实在是自惭形秽，又怎会妄下断言，让阿瑶见笑。”
　　轩辕的从容不迫实在是无懈可击，瑶回咬了咬唇，泄气般的笑道：“我真不该与你争口舌之快。”
　　“我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希望阿瑶可以理解我的难处，看在我们多年情谊的份上，帮我一帮，可好？”轩辕言语温柔，倒是让人很受用。
　　“帮你，我能有什么好处？”瑶回挑眉看他，他闻言一怔，却是很快笑道：“自然会有阿瑶的好处。”
　　“你且细细说来。”瑶回难得有了兴致，却见轩辕左右看了看，旁边不知道有多少只耳朵在偷听，实在让他不舒服，他低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你想去哪？”瑶回疑惑道。
　　“我想去你的寝宫！”轩辕笑着朝瑶回眨了眨眼睛，她怔愣了。
　　“轩辕，你真是变了！”瑶回冷声说完，转身往外走，轩辕则是意味深长的笑着跟在她身后。

　　这是轩辕第一次走进瑶回的寝宫——瑶石积房，这里分成前殿和后殿，前殿是客厅，后殿是寝室，前殿富丽堂皇，后殿阴暗冷僻。瑶回当然不会带轩辕去寝室，她直接带他去了前殿，那里是会客的地方，她让轩辕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她自己则是坐到偏高的主座上。他需要抬头才能看到她，而她看他的时候，会有种居高临下的满足感。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会毫不犹豫的请我进来。”轩辕了然一笑。
　　“不然呢，你以为怎样？”瑶回对轩辕的心思有些摸不透了。
　　“不然……也没什么。”轩辕垂眸，略微叹息的说道。
　　“故弄玄虚。好了，你赶紧说吧，我帮你到底会有什么好处。”瑶回一向急性子，她直接切回正题。
　　“我想让你帮我在西昆仑下建几层监狱，用来关押恶鬼。事成之后，我会上请天帝封你为惩罚女神，你觉得这是不是一个很不错的差事？”轩辕抑扬顿挫的说着，说到最后，他唇角含笑的看着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