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回》楚帛书

31、第 31 章

　　就这样，瑶回住在了西陵城，由于近日西陵有喜事，很多人前来恭贺，为了尽宾主之意，西陵之主也给这些客人们安排好了住宿。如此一来，瑶回想要找个住的地方也简单了许多，不过，她们住的地方与喜房距离较远。

　　夜半的时候，瑶回出了客房，她缓缓往喜房的方向走，她的步子很轻，走路无声，人们多半都睡去了，无人发现她的行踪。如同鬼魅一般，她走的很快，仅是身影的几个闪烁，她已到了喜房前的院子中。
　　她没有靠近喜房，仅是站在离门窗的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那里，似要看穿房子一般，久久的注视着。

　　“瑶回这是在干什么呀，怪吓人的！”业红莲抱着水无垠的胳膊，胆怯的喊道。
　　“唉，女人心，海底针啊。”水无垠叹息着说道。
　　“哼，分明是男人心，海底针，我记得轩辕还说要娶瑶回呢，现在可好，还不是娶了别人，他就是个大骗子！”业红莲难得替瑶回打抱不平，水无垠很惊讶，却更心虚。

　　“好像，我也说过要娶你吧，我是不是也是骗子？”水无垠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哼，看在你我，男未婚，女未嫁的份上，暂时先饶了你！”业红莲羞红着一张小脸，眨着眼睛瞧水无垠。
　　“红莲，我一定不会食言的，等到这一切结束的，我必娶你过门。”水无垠言之凿凿的说道，这让业红莲的脸更红了，只听她支支吾吾的说道：“阿水哥，你真讨厌……”
　　“是么，我真的很讨厌么，我的小红莲。”水无垠笑着在业红莲额头印下一吻，轻轻的拥她在怀，这一刻，他们都无比满足。

　　天上忽地下起了细雨，淅沥沥的落下来，溅起一地的土腥味，四周静寂，只余雨点打在枝叶上，窸窣作响。
　　水无垠和业红莲都跑去树下避雨了，偏偏那站在雨中的瑶回像是毫无所感一般，竟是如木头人似的，站得笔直，却是低头看着脚下。远看去，她就像是失了恋似的，落魄的不得了，偏偏她还倔强的站在那，让人摸不透她心中所想。

　　不知过了多久，瑶回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一身狼狈的她终于在听到一声开门的嘎吱声后，她才抬起了头。出门的人正随意的披了件外袍，正要系上衣带，却在看到院中的瑶回时，他怔在原地。

　　“阿瑶？”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在看清瑶回的时候，他飞奔到她面前，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疑惑不解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为什么站在这里，衣服都淋湿了。”

　　瑶回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她只是目光幽深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仇人似的，这让他松开了手。她这才冷声道：“我听说西陵出巧手的女子，想寻几个女子回去给我做衣裳。”
　　“可是有合适的？”他声音低低的，近乎耳语。
　　“最合适的已经被你娶了，哪里还有更合适的。”瑶回的声音里明显有着讽刺的意味，这让轩辕的脸色更差劲了。

　　“你这是何意？阿瑶，不是你说的么，我应该娶一个能够对西羌有利的女子，这不是正合你意么！”他也怒了，却是压抑着不发作，眼睛都红了。
　　“我说什么了，我说不合我意么，你不要歪曲我的话好么！你愿意娶谁是你的事，与我何干！”她突然疾言厉色起来，莫名其妙的发怒让他为之一惊。
　　“阿瑶，你生气了是么，你不希望我娶别人对不对！”他再度扶住她的肩，她却不看他，胡乱的摇着头道：“不是，我没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没有生气！”她语无伦次的说着，声音里已带了哭腔。

　　“对不起，阿瑶，我错了，我真是傻，为何我总是听不明白你的话，总是不懂你的心，我真的错了。我明日就把这门亲事退了，好不好。我和你回西昆仑，我们永远在一起，我要和你在一起。”轩辕语气激动的说着抱紧了瑶回，他的话却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你已经娶她了，轩辕，你不能悔婚了，否则西陵会成为西羌的敌人，你不能那么做！”她的声音很冷，比天上落下的雨还冷，轩辕再度放开了她，低头看着她冷若冰霜的眼睛，他突然觉得很无力。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他苦笑着问道。
　　“事已至此，不如顺其自然吧。这么晚了，你快点回去吧。”她突然像没事人一样，说完这句话就要离开，却被他一步挡住。

　　“阿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轩辕睁大一双黑眸看着瑶回，让瑶回错愕。

　　一道闪电划过，她清楚的看到他苍白如纸的脸，她不禁闭了闭眼，睁眼时已是决然一片：“轩辕，你在瑶池的时候和我说过的话，我只当耳边刮了一阵风，风过了就过了，什么也没留下。至于我的心里有没有你，恐怕也随风而逝了。”
　　“随风而逝……”轩辕从震惊里回神的时候，喃喃说着这四个字，他笑得狰狞无比，声音颤抖的说道：“阿瑶，我情愿你说你心里从来没有过我。”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回去吧，我要去歇息了。”瑶回面无表情的说着转身便走。

　　“瑶回，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始终比不过那个人！”轩辕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出来，瑶回停了脚步，却没回头。
　　“你要是不提，我都要忘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惆怅，夹杂着一声叹息道：“也许吧……”
　　话音一落，轩辕的表情完全塌了，而她已再度迈出步去，直到她的身影融入到凄凄夜雨之中，消失无踪。
　　事到如今，他们到底还是回不去了，曾经过往，如烟如尘了。

　　“唉，怪不得后世的仙家都提倡清心寡欲，确有道理呢！你看看，有情的仙人就是这么苦，让人看了难受。”业红莲倚靠在水无垠温暖的怀抱里，大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
　　“在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之前，清心寡欲还是很好的选择。但是，一旦遇到了，想清静都难了。”他说着低头看业红莲，对她温柔一笑。
　　“我还是不懂瑶回，她到底喜不喜欢轩辕啊，如果她喜欢的话，为什么对轩辕这样啊！”业红莲还是在纠结别人的事。

　　“我觉得瑶回这阵子应该是喜欢上轩辕了，只不过她不愿承认。你没发现么，有的时候，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不仅不会对那人好，反而会很冷漠，也许瑶回就是这样一个人，恐怕她自己也没想到她已经喜欢上了轩辕。只可惜，一切都迟了。”水无垠无比遗憾的说道。
　　“啊，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对那个人好么，怎么还会冷漠呢，我也觉得瑶回对轩辕太冷漠呢！”业红莲懵懂的说道。

　　“再者，瑶回应该一直认为她喜欢的人只能是帝俊吧。所以，她才对轩辕很排斥，可是架不住轩辕与她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到头来，轩辕却娶了别人，真是造化弄人啊！”水无垠不无感叹的说道。
　　“这么复杂啊！真是搞不懂了。”业红莲纠结的努着小嘴。

　　“人的感情本就是复杂多变的，也不知道瑶回以后会怎样。轩辕已经娶妻成家了，他不可能再像过去那般日日陪伴瑶回了，那么瑶回能否适应这样的变化呢！我觉得会很难，一个人的生活从两个人突然变成只剩下她自己的时候，一定会寂寞难耐的，到时候她的性情一定会发生变化。”水无垠想的比较多，他隐约感觉到了瑶回性情大变的趋势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好吓人呢！”业红莲缩了缩肩膀。
　　“人都会变的，我过去也不是这么多话的人，可是自从遇到了你，我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等这一切结束了，我回家之后，不知道我母神还认不认得出我来呢！”水无垠笑得有些无奈。
　　“你母神？你母神是谁，我都没听你提过她。”业红莲的注意力很快转移了。
　　“我母神名唤玉卮，她是太真王夫人，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水无垠满脸骄傲的仰头说道。

　　然而，在听到玉卮这两字的时候，业红莲再没说话，她目光复杂的看着水无垠。在业红莲的记忆里，那个玉卮应该是水无垠的养母，昔日的水无垠可是从来不会这般思念玉卮的，更别提把她当母亲了。
　　看来，人真的会变……西王母变得或许是只是性情，可水无垠变的却是人生，他也许并不记得自己曾经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磨难，可如今的他却是一个养尊处优，被父母呵护的太真王的贵公子，幸福的像泡在蜜罐里一般，无忧无虑。
　　业红莲有点自私的希望水无垠永远记不起他所有的记忆，这样，他们的生活就可以一直这样轻松的相处下去了。她的私心不知道能藏多久，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是永远，只活在当下就好，管它前世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