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祝年年岁如初》积余云

57、探望

　　真等祝淇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后躺到床上时反而又没有困意了，从仰躺换成左侧卧到右侧卧，最后祝淇甚至趴在了床上，事实证明频繁调换睡姿并不能帮助入眠，接受了这个事实后祝淇就不再做无用功了，既然不用补眠那就去填五脏庙，也不知哪个环节刺激了胃，让它露出了饥肠辘辘的原型。

　　祝淇也懒得跑了，他家附近的店的外卖还算不错，当下就捞过了手机三下五除二就点好了外卖，商家很快就接了单，离预计送达时间还有一小时，没错，虽然他点的这家店就在他家小区附近，但此时正值用餐高峰期，另外还有一系列其他因素，按他的经验，外卖小哥八成会卡着最后的时间点送过来，好的话能提前个几分钟，不管怎么说，按最坏的情况打算，他至少要先忍个一小时。

　　为了方便待会给外卖小哥开门，祝淇还特意从卧室床上的小窝挪到了楼下客厅的沙发上，他抖开了一条毛毯，胡乱给自己包上了。

　　祝淇窝在沙发里就开始戳手机，也不知道喻时初这时候下飞机了没，他给喻时初发了条微信，问他到了没，喻时初没回他，估计还在飞机上。祝淇百无聊赖地扔了手机，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随便挑了个电影放着看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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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喜剧片，但全程祝淇愣是没get到一个笑点，哈欠倒是打了不少，差点给他看睡着了。在祝淇差点再次歪头时，“叮咚”一声门铃响及时拯救他脱离了睡海。

　　祝淇好不留念地关了这个看到一半都没看明白的电影，起身去门边快乐地开门迎外卖。

　　外卖小哥站在门口一副标准式假笑:“您好，您的外卖。”

　　“哦，谢谢。”祝淇有点纳闷，什么时候这边的外卖小哥经过统一培训啦？

　　外卖小哥:“如果满意的话，记得给份好评哦！祝您用餐愉快。”

　　祝淇的表情有点裂开，第一次遇到这么活泼的外卖小哥。

　　没等祝淇再说什么，外卖小哥在例行完公事后直接丝毫没停留地转身离开了，真真是不给人一点拒绝的机会啊。

　　祝淇关上了门，领着外卖去了餐厅，把饭菜摆上了桌，他点了鱼香肉丝盖浇饭和乌鸡汤，一打开，饭菜的香味就涌入了鼻腔，肚子合时宜地叫了声，开吃。

　　饱餐一顿后的祝淇浑身舒爽，他把外卖收拾掉了后卷把着铺盖又把窝挪回了楼上卧室的床上。

　　这时，他才收到了喻时初的回信。
　　[刚到家，现在在我大姑家。]

　　祝淇直接一个视频发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喻时初才接通。

　　喻时初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看背景似乎是在阳台上，光线有点暗。

　　“你在家呢？”

　　“嗯。”祝淇把双腿曲了起来，把手机夹到了两膝间，对着自己，“你和奶奶奔波了一天肯定会累吧。”

　　“有点，不过还好，回来就能歇着了。”

　　“你大姑肯定烧了一桌好菜吧？”

　　“是啊！”喻时初把手笼到嘴边，凑近屏幕，调皮道，“不过没奶奶烧的好吃。”

　　“怎么？你大姑不是奶奶真传的手艺吗？”

　　“那不是大姑早早嫁了人，这不就自己独创了。”喻时初对答如流，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一个小孩的声音出现了。
　　“小舅，你怎么在这儿？”

　　“我马上回去。”喻时初答完了小孩儿又转向了祝淇，“估计我大姑他们叫我了，那就不聊了？”

　　虽然祝淇是很想拉着喻时初多聊一会儿，但现在也不是时候，只能和喻时初结束了这个已经有半小时的视频通话。

　　之前洗澡时祝淇做了防水措施，所以手上包的纱布也没弄湿，刚刚他特意把手藏在了被子底下，免得喻时初看了担心。

　　现在时间还早，本来祝淇想约柯原一起打游戏，都进去游戏界面了临了又退了出去，他想了想，既然有这时间还是不浪费了，这个寒假他也没怎么看书，还是不能懈怠了。

　　今时不同往日，祝淇离开了温暖的被窝，投身了书桌的怀抱。

　　此时柯原在家打了个喷嚏，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被他扔在地上从放假起就没动过的书包，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第二天，祝淇决定去医院看望下屠枫，也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

　　来到医院，祝淇打电话询问了高啸啸病房号后就去了住院部的相应楼层。

　　推开病房门，高啸啸，元须贺和管肖夜都在里面，屠枫看起来比昨天的状态要好多了，至少整个人又重新干净清爽了起来，而且也重新配了副眼镜带上了，他正靠在病床上挂着点滴。

　　“小淇。”高啸啸看见了进门的祝淇。

　　“嗯。”祝淇走到了病床边，看了眼屠枫，“怎么样？”

　　屠枫笑笑:“托你的福，还好。”

　　高啸啸帮着把屠枫的点滴调慢了些，对祝淇说:“屠枫他全身外伤比较严重，医生检查还说有点内出血，另外，他还有点头晕，恶心，诊断是有轻微脑震荡，再加上他在低温环境下冻了一夜，如果没能及时送来医院，冻伤还会更加严重。”她如今是克制着自己说出这些伤情诊断的，如果不是屠枫还躺在这里，她现在立马就得去找周世铄那混蛋算账。

　　屠枫拉过了高啸啸的手:“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头也不晕了。”
　　高啸啸抿着唇，没说话。

　　祝淇听着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人把人暴揍一顿，扒了衣服就给塞进一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小破屋子里，真是不怕给人弄死了，屠枫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真是太过分了。”管肖夜即使和屠枫不熟，如今再听高啸啸说一遍他的伤情也是愤愤不平。

　　元须贺:“好了好了，至少现在人没事。”

　　屠枫:“连累大家为我的事受累，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们别担心，谢谢你们了。”

　　元须贺懂屠枫的意思，他不需要别人插手，但那个富二代毕竟背后有势力，元须贺真想不到屠枫自己要怎么解决。

　　高啸啸和屠枫一样的想法，只不过这不算是他的事，根源在自己，她会亲手做个了断。

　　元须贺:“屠枫，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安安稳稳的。”

　　屠枫回以一笑:“会的。”

　　“祝淇。”屠枫看向了祝淇，“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祝淇:“你说。”

　　屠枫看了看元须贺他们，大家会意，纷纷站起来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祝淇拉过了一旁的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了:“要说什么？如果还是感谢的话就免了。”

　　屠枫:“你救了我，感谢是应该的，只是分量太轻了。”

　　祝淇挑了下眉:“就说这？”

　　“不是。”屠枫摇了摇头，“到现在我还有点恍惚，当我幻想着有人能过来发现我的时候，怎么也没能想到睁开眼睛看见的人会是你。”

　　“失望？”

　　“不是。”屠枫自嘲地笑了下，“你知道吗？啸啸是我见过的最不一样，最特别的女孩子。”

　　祝淇正暗自纳闷怎么屠枫在说一个话题，下一秒又换了个话题时，他又兀自说了下去。

　　“我这种人，从没去过酒吧，生平第一次去酒吧，就是cool撒，受人所托去接一位同学，就是那一次，我见到了啸啸，她在吧台里调酒，众星拱月，她有别于我认识的任何一个女孩子，是那么的恣意张扬，我一下就被吸引住了，不知不觉就走入了人群中，呆坐着看着她调酒看了好久。这之后，但凡我有空，我都会往cool撒跑，就为了看啸啸，当然，有时我也会扑空，这时，我就会很失落。”

　　屠枫看了眼祝淇:“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和啸啸看来就像两个世界的人，两条平行线又怎么会有交集呢，我有自知之明，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没奢求过能和啸啸认识。”

　　祝淇不置可否，他刚开始见屠枫时确实认为他们两的反差有点大。

　　“因为本身就没有奢求，便不觉得有多难受，就这样做个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的半陌生人也挺好的。直到有次，我看见了你，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我看的出来你和啸啸很熟，她一结束表演后就去找你了，你们去了一处卡座坐下了，这本来没什么，谁都有些朋友，正当我准备走时，你们那边的纠缠让我停下了脚步，因为座位相隔太远，细节看不真切，但啸啸亲了你一口我还是确确实实看见了的。”
　　说到这，屠枫停了停，似是又回忆起了当时复杂的心情。

　　“我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受，这下再也没停留地就出了酒吧。虽然心里认同和啸啸做个半陌生人，虽然我并不知道她是否有男朋友，但大概我潜意识里杜绝了这方面的想法，只考虑了她和我，在这段单方面的关系中，就我们两个人而已，这次猛的让我知道了第三方的存在，我自我定义的半陌生人关系就失了衡，我不再仅仅满足于只当啸啸万千观众中那个最不起眼的一位了，不再满足于只是我看着她，而她却看不到我。”

　　听着屠枫说的这些话，祝淇是很讶异的，原以为不知啸啸姐什么时候突然认识了屠枫，却是屠枫早已在啸啸姐的生活中了。

　　“人要是为了自己的执念，总是有几个胆子的吧，我开始在cool撒待的一天比一天晚，只为了等啸啸下班，我慢慢发现你几乎也不怎么来这儿，这根本不像一对情侣的样子，啸啸每天下班后还是一个人开车走。我开始主动在啸啸表演时和她说话，喝彩总是喝的最大声，经常在她下班的路上制造偶遇，就这样，我总算成功地把我们的关系从半陌生人变成了认识的人。啸啸是个爽朗的女孩子，和我很互补，和她相处没压力，也不用想太多，我就开始频繁约她出来，她只要有时间都会答应，我慢慢感觉我们之间的状态越来越好，这期间，我也肯定了啸啸没有男朋友，你……”屠枫停顿了下，“大概是个意外吧。”

　　“后来，我便鼓起了勇气和啸啸告白，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啸啸居然同意了，我很开心，这是我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居然成了现实。就这样，我和啸啸正式在一起了。”

　　祝淇没想到屠枫这里还有这样一个故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屠枫还感觉有点不习惯，但至少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他感觉很舒服:“祝淇，其实我知道啸啸心里曾经是装过你的，确实，我之前没有很释怀，也是因为我太在乎啸啸了，还有对自己的不自信，毕竟你们看起来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祝淇:“啸啸姐很在乎你。”毕竟一个自我意识很强的女孩儿能为你做出改变，能看你受伤这么心疼。

　　屠枫释然的笑了:“我懂啸啸的心，她这样的女孩子做不了假，之前是我太小气了，是我太拧了。我说没想到是你第一个出现在我面前，来救我，并不是失望，是感恩。”

　　屠枫向祝淇伸出了手:“谢谢你，祝淇，从今往后我会保护好啸啸，她在哪，我就在哪？”

　　祝淇握住了他的手:“怎么？这是和解？”

　　屠枫嘴角上扬:“是和解，不过不是和你的和解，是和我自己的和解。”

　　祝淇也笑了:“照顾好啸啸姐。”

　　屠枫:“一定。”

　　祝淇推开了病房门，走了出去。

　　“谈好了？”管肖夜直白道。

　　“嗯。”祝淇好笑地点了点头。

　　元须贺:“小淇，快中午了，我们去附近的饭店吃饭吧。”

　　高啸啸:“你们去吧，屠枫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我待会去给他打点粥就行。”

　　祝淇点了点头:“那好，啸啸姐，我们就先走了。”

　　高啸啸:“嗯。”

　　离开医院，三人找了家饭店进去了。
　　寻着一处位置坐好后，三人商量着点了一些菜。

　　管肖夜关切道:“淇哥，你手还好吧？”

　　祝淇:“没大碍。”

　　元须贺:“没事就好，就怕感染发炎了。对了，小淇，你和屠枫他女朋友高啸啸是不是挺熟的？”

　　祝淇点了点头:“嗯，以前就认识。”

　　元须贺:“这样啊，说实话，我毕竟是他们感情的外人，本是不应该说什么，但我也实在是担心屠枫，这次又受了这难，唉。”

　　祝淇听须贺哥说这话，他也能理解，毕竟他是站在屠枫朋友的立场上，但感情的事冷暖自知，况且他现在也真的知道他们双方是很爱对方的，不应该为了一个小人而破坏了这份感情。

　　“须贺哥，既然他们选择了对方，我相信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愿意一起度过。啸啸姐和屠枫都是坚韧，有主见的人，我们应该给他们更多信任。”

　　管肖夜看了眼祝淇又望向了元须贺:“须贺哥，淇哥说的对，总有一些人是外人看来不看好的，但他们相信彼此，终能携手过好自己的人生，爱能打破偏见，你说是吧？”

　　元须贺没想到肖夜能讲出这样一番话，确实是他太局限了，以后别人又会怎么看待他和肖夜呢，但他会选择放开肖夜的手吗？
　　不会。这是永恒不变的答案。

　　元须贺看向了管肖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