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祝年年岁如初》积余云

28、喻·时

　　从医院出来，喻时初的手被掉了起来，挂在胸前，上了夹板重新包扎固定好了。

　　“今天去我那儿住吧。”祝淇看着喻时初。

　　喻时初拒绝了：“不了，奶奶还在家，我还是回去吧。”

　　“那，我去你家？”祝淇继续道。

　　“啊？”喻时初没反应过来。

　　“我去你家照顾你，反正明天周末，医生说你这手不能沾水，我可以帮你，奶奶总有不方便的时候。”祝淇解释道。

　　面对祝淇的目光，喻时初终是同意了：“好。”

　　两人先乘车去了祝淇那儿拿了换洗的衣服然后前往喻时初家，路上祝淇还收到了柯原的消息［淇哥，你这突然要请假，我就跟老俞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是你作死大冷天的吃冰棒，胃痛，直接去医院了。］

　　［你咋回事啊，淇哥。］

　　［喻时初受伤了。］

　　［惊讶jpg．时初哥受伤了？？？］

　　［摔了下，手折了。］

　　［我去，严重吗？在哪摔的？］

　　［上了夹板，得养一阵子。球场边摔的。］

　　［跪地求饶洒泪小人gif．我的锅，我不应该自己先跑走的，你打我吧，呜呜呜．．．］

　　［甩鞭小人gif．］

　　“你跟柯原说我受伤了？”

　　“嗯，他问我为什么请假。”祝淇把还停留在和柯原的聊天界面的手机屏展示给了喻时初看。

　　喻时初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用右手拿着自己还在不停震动的手机晃了晃：“他在不断地给我发认错的表情包。”

　　“别理他，我说一声。”

　　祝淇接着给柯原发了一条［罚你已领了，带着你的表情包退下吧。］

　　对方正在输入．．．

　　祝淇追加了一条［趁我还没反悔。］

　　聊天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没了。

　　喻时初看着自己的手机，说了句：“他没发表情包了。”

　　祝淇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别看了，头往后靠休息下。”

　　喻时初被没收了手机，只好听祝淇的话往后靠到了靠背上，嗯 ，睁眼养神。

　　到了喻时初家，屋里没人，奶奶可能出去了。

　　“我想先换件衣服。”喻时初说道。

　　祝淇立马回道：“嗯，我帮你，你一个手不方便。”

　　喻时初看着他欲言又止，祝淇猜出了他想说什么，无情拒绝道：“不行，你现在还不能洗澡，你要是嫌脏的话，我打水给你擦擦。”

　　“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祝淇果断地把他推去了卧室，“你去拿衣服，我去卫生间给你接水。”

　　喻时初拿好衣服进了卫生间，见祝淇正蹲着试水盆里的水温，衣袖撸到了手肘，露出了结实的小臂。

　　“过来坐这。”祝淇看见他了，招了招手，用眼神示意了下他面前摆的凳子。

　　“嗯。”喻时初走过去坐了下来。

　　祝淇帮着他先把吊着左手的带子从脖子上放了下来，喻时初里面穿的衣服是一件衬衫，幸亏这件衬衫的袖口比较宽松，堪堪从包成粽子的左手褪了下来。

　　喻时初上身赤裸着暴露在了祝淇眼前，他感觉极其不自在，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祝淇倒是没什么表情，目不斜视，把喻时初的伤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说：“扶好，别动。”在水盆里浸湿了毛巾，拧干，展开帮喻时初擦起了胸口。

　　祝淇表面上表现地很平静，实则心里早已乱的不成样子了，自己喜欢的人赤裸着呈现在自己的面前，怎么能平静的下来，能这样隔着毛巾触碰着喻时初的肌肤祝淇的私心也满足了。他仔细地擦过喻时初胸膛的每一处，接着帮喻时初把胳膊擦了。

　　喻时初全程被祝淇摆弄着很是煎熬，被祝淇擦过的地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颤栗，皮肤被热毛巾擦过热的微微发红，而暴露在外的皮肤又因为冷而起了鸡皮疙瘩，整个人简直就像处在冰火两重天中，挣不脱，逃不掉。

　　因为要帮喻时初擦后背，祝淇站了起来，用一只手托着喻时初的左手，另只手拿着毛巾以面对着他的姿势弯腰擦着后背。

　　这个姿势让喻时初完全笼罩在了祝淇的身下，像被祝淇抱在怀里一样，喻时初的面前是祝淇的胸口，因祝淇弯腰领口下垂，锁骨胸膛都暴露在喻时初的眼前，喻时初都不敢睁眼看，他感觉自己完全被祝淇的气息包围了，快要窒息，加上热气蒸腾，脸也感觉烧的慌，心跳快的不像话。

　　也许只有几秒钟，但在喻时初这里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祝淇终于擦好直起了腰，重新蹲了下来，把毛巾放入了盆里打湿。

　　祝淇笼罩下来的阴影随之消失了，喻时初也终于敢睁开双眼，他在祝淇的手准备伸向他的裤子拉链时，终是受不了这暧昧的气氛，出声阻止道：“小淇，接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祝淇看着喻时初两颊绯红，眼睛被雾气蒸的雾蒙蒙的，那双眼尾下垂的眼睛像小狗一样可怜地望着他，终是撤开了手，凡事还是要适可而止，过犹不及，他还是心急了。

　　“好，我出去等你。”祝淇站起来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开门声响，奶奶拎着一篮子菜回来了。

　　“小淇，你怎么过来了？”看到祝淇在屋中，奶奶惊讶道。

　　祝淇上前帮奶奶拿过了菜篮子，说：“我和时初一起过来的，他手受伤了。”

　　奶奶急道：“受伤了？怎么弄的？小初？”奶奶大声叫道，看见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小初，你在里面吗？”

　　“哎，奶奶我在，我马上出来。”喻时初在里面答道。

　　祝淇把菜篮子拿进了厨房，走到了奶奶身边：“奶奶你先别急，时初的手多养养就好了，你先去沙发坐下。”

　　祝淇带着奶奶来到了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喻时初从卫生间出来了。

　　奶奶看着喻时初包成个粽子挂在胸前的手，心疼地去到他身边：“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成这样了，你出门时不是还好好的嘛。”

　　“没事奶奶，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喻时初带着奶奶又回到了沙发上。

　　“怎么摔的这么严重，你走路也太不小心了。”奶奶小心捧着他受伤的手，左右仔细地看了看。

　　“就是有个坑没看见，不小心踩了，这手就是医生包的吓人，其实没大毛病，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喻时初安抚道。

　　奶奶追问：“你这骨头没事吧，医生怎么说的。”

　　“没事，就是抻了下，有点拉伤。”

　　奶奶放心了：“那就好，这要是伤筋动骨的可就麻烦了。你刚是在卫生间洗澡吗？你这手可千万不能沾水啊。”

　　说起这个，喻时初不免又想起刚刚和祝淇独处一室的场景，真是难以启齿：“奶奶，我没．．．．．．”

　　祝淇接道：“奶奶，时初就换了身衣服，没洗澡。”

　　“那就好。”奶奶又看向喻时初，“小初，你这换衣服也不方便吧。”

　　“．．．．．．嗯，小淇有帮我。”

　　“哦，还好有小淇在。”奶奶拉着祝淇的手，“小淇，明天也是周六，你就在这住吧，行吗？陪陪小初。”

　　奶奶说的话正中祝淇的下怀，他也没用想着怎么跟奶奶解释自己要留下来了，立马答道：“行。”

　　奶奶拍了拍祝淇的手，笑道：“好，我先去烧饭。”

　　奶奶去了厨房，祝淇往喻时初身边坐了坐，给他把左手的袖口往上撸了撸，仔细地叠好：“一个手穿衣服方便吗？”

　　喻时初被揶揄地有点恼怒，把手移开了：“很方便。”

　　祝淇笑了笑，坐了回去。

　　晚上10点半，两人躺上了床。还是像祝淇上次来时一样，一张床两床被子，两人各自待在自己的领域。

　　“喻时初。”过了好久，黑暗中，祝淇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喻时初把呼吸放平缓，不动弹，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突然他感觉到祝淇那边传来了翻身的动静。

　　“喻时初。”又一声轻唤响起在他耳边，他甚至感觉到了祝淇呼吸传来的热气。

　　喻时初僵硬着身子僵持了下，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他在黑暗中回道。

　　祝淇轻笑了下：“你还没睡着啊？”

　　喻时初微皱了皱眉，假意打了个哈欠：“睡着了，被你吵醒了。”

　　祝淇伸手抚了抚喻时初的眉：“别皱眉，我都看见了。”

　　喻时初彻底放弃挣扎了。

　　祝淇收回了手，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念道：“喻，时，初，你为什么叫喻时初啊？”

　　喻时初没想到祝淇晚上不睡觉，问了他这么个问题：“这．．．．．．”他想了想，还是回答了。

　　“我爸姓喻，我妈姓时，大概他们想纪念他们的初遇吧。”

　　祝淇没想到喻时初这个名字有着这么美好的寓意，这也是喻时初第一次提到自己的父母。

　　“你爸妈是什么样的人？”祝淇试探道。

　　“我爸．．．．．．他是摄影师，一个爱冒险的摄影师，我妈是一位安于现状的中学老师，走南闯北的摄影师一次路过一个小县城爱上了一位当地的中学老师，中学老师被摄影师身上的气质所吸引，踏出了自己的舒适圈，从此摄影师的路途不再孤单。有了我后，爸爸妈妈暂时停下了他们的脚步，回到爸爸的家乡，和奶奶生活在了一起。”

　　祝淇静静地听着，在脑中描摹着喻时初父母的样子，想象着他们相携着走过南南北北。

　　喻时初微停顿了会儿，继续道：“童年和爸爸妈妈奶奶一起度过的那段时光是我最开心最无所顾忌的时光，爸爸会给我挂上一个小相机，抱着我坐到他的脖子上，带着我捕捉天上飞过的群雁，乘着风儿飘荡的蒲公英，落日的余晖．．．．．．他带我留下了我眼中看到的美好世界；妈妈会把我抱到身前坐到她的腿上，捏着我的手教我写字，会在我生病难受时抱着我一遍遍哼着歌哄我入睡，会牵着我的手告诉我小小男子汉要勇敢，不要哭．．．．．．”

　　又是一阵沉默后，喻时初再度开口：“我爸妈在我8岁时一次外出意外车祸去世．．．．．．我很感谢他们给我的名字，这个名字带着他们的烙印会一直陪伴着我走下去。”

　　喻时初笑了笑：“小淇，你想听我小时候的事吗？我可以给你讲讲一些有趣的事儿。”

　　“嗯。”祝淇应了声。

　　“有一次，妈妈带着我去找爸爸．．．．．．”
　　．．．．．．

　　不知什么时候喻时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慢慢地再也听不见了，讲着故事的人闭上了眼睛，在梦里回到了童年的美好时光。

　　祝淇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下喻时初的嘴角，他的嘴角是上扬的，手指划过脸颊，触到了湿湿的痕迹，祝淇收回手放到唇边伸舌舔了下，是咸的。

　　他往喻时初身边靠了靠，伸手抹去了他眼角的泪痕，在他眼角轻轻留下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