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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犯贱 ...

  •   “王爷。是否需要属下……”绵密的黑云缓缓遮住了白日的光,元夕收回视线不再看,原本他们俩是出来接黎相忆的,怕她不认路,谁料撞上了这一幕。

      或许是他年轻想少了,她的的确确是奸细,只不过隐藏得太好,太会装。

      女人果然会骗人,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不用,走。”骆应逑漠然转身,干净的白袍在阴天下显出几分灰暗。

      “是。”元夕应声,抬脚之前还是没死心,回头又看了一眼。

      那抹熟悉的身影跟着骆时遗上了马车,马车门一关,隔绝了里外两世界,杨辉坐在马车板上架车,嘴角噙着刺眼的笑。

      平平无奇的马车渐行渐远,一寸寸消失在拥挤的人堆里,只留喧闹的人声。

      *

      马车内的空间并不大,也就能坐五六人的样子,布置却相当雅致,空中飘着似有似无的书卷气。

      黎相忆侧着身子坐在马车门边,面上神情冷然,率先道:“皇上有话快说,王爷还在王府里等民女回去。”

      说到骆应逑,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他身上的蛊毒是骆时遗下的,骆时遗一定知道如何解蛊。

      “才一月时间,你对朕为何这般生疏?”莫测的眸中掠过一缕叹息,骆时遗压着声问:“我们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忘了么?”

      登基后,他为拿回兵权确实想过摆一场鸿门宴,想用黎相忆的手害骆应逑,但最后他没做,因为骆应逑的眼睛自己瞎了,他主动上交兵权,没给他摆宴的机会。

      可让她去对付骆应逑是他心里的事,无人知晓,为何她会对自己莫名其妙地转了态度。若说她移情别恋爱上骆应逑,他是万万不信的。

      从初遇到如今,整整十年,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太多太多,他不信她对自己没动一丝情意。

      “没有为何,倘若皇上真要听缘由,民女会说,从前民女讨好皇上是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仅此而已。”她转身对上他,目光不躲不闪。

      前世鸿门宴那晚,她被人强制套上白绫,在半空中挣扎着窒息而亡,喉间被紧紧勒住的疼痛,她记得清清楚楚。

      死亡的前夕比噩梦还可怖。被陷害,被夺去性命,谁不恨。有时候,恨并非因爱而起,只是单纯的恨。

      在听到这样的话后,骆时遗面上一僵,眸色变得涣散,一如化开的墨汁。她是真变了,往日的她从不会跟自己如此说话,也不会说个“不”字。

      眼前的女子还是那张脸,但她看自己的眼神陌生了。

      她以前看自己是怯怯的,又带了点微妙的依赖,与此刻的无情相比,那真是天差地别。

      “你告诉朕。”骆时遗一把抓住黎相忆的手,长眉斜挑,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在怪朕这两年没去找你,是不是?”

      他欺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上也抓地很是用力。

      尽管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可黎相忆并没叫喊,静静地与他对视,“不是,民女从没怪过皇上,皇上是天子,想如何便如何。”她垂落视线,往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瞥了瞥,“皇上已娶了黎府二小姐,民女的姐姐,该好好对她。”

      “你吃醋了?”仿佛猜到了什么,骆时遗面露惊喜,加重语气道:“朕娶她你吃醋了?那朕回去后便废了她,你会重新接受朕么?”

      黎相忆不作回答,他今日来这么一出是觉得自己很傻很好骗么。

      “民女如今是咸王妃,是皇上的弟妹,还请皇上放手。”她说得清晰,一字一字从唇边滑落。

      “咸王妃”三字是个禁地,而她闯了。骆时遗的脸刹那间燃起了戾气,脸上笑意殆尽。“他是瞎子,朕不信你会喜欢一个瞎子。何况他与朕长得有八分相似,你日日对着他不会想起朕?”

      心头聚起怒气,她反而放软了姿态,“咸王是瞎子又如何,民女喜欢便成。他是他,皇上是皇上,民女对着他时从未想起皇上,若是皇上再不放手,民女便用自己的方式让皇上放手。”

      “好,朕给你时间考虑。”骆时遗缓缓松了手,面上再度温和起来,“朕知道你与他还未行周公之礼,朕可以等你消气,但你也别让朕等太久。”

      拿以前种种来说,她一直很听话,不曾违抗自己,眼下这般拒人于千里,他反而觉得新鲜,觉得她整个人都活了。

      跟宫里的嫔妃有着天朗之别,她们都喜欢费尽心机讨好自己。

      兴许,男人都是犯贱的,他也不例外,她日日跟着自己讨好自己时,自己不在意,可她不喜欢了,不讨好自己了,他却开始在意。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想要。

      马车摇摇晃晃,走到一处时停住,外头的人声已不比来时热闹。这些话听在黎相忆耳朵里,她很想笑,更觉讽刺。

      “吱呀”,车门被打开,黎相忆跳下马车,这一切发生地很快。

      杨辉转了转手中的鞭子,习武之人的耳力向来好,里头说过什么他全听得见,然而听懂了才更不懂,皇上都放下身段如此说话了,她在拿什么乔。

      *

      王府。

      黎相忆放好药包后便去了去厨房,里头满是食物的香味,勾得人直咽口水。

      庄远在灶台后烧火,简莲在一旁切菜,地上放着不少待处理的素菜,竹篮里的毛豆没拨,油菜也没洗,于是她拿了只板凳坐下。

      简莲将切好的卤味摆盘,回身看黎相忆,她一脸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她眼里,黎相忆跟自家王爷相配地很,而且也成亲了,为何不能好好过日子。

      “王妃,我能不能问你件事儿。”简莲端着盘子放在长条桌上,她心里藏不住事,想什么便问什么。

      黎相忆抬头看她,“什么事?”

      “嗯。”简莲在围裙上胡乱搓了几下,咳嗽着调了调自己的嗓音,走近她小声道:“你觉得王爷怎么样?”

      庄远虽是上了年纪,可这耳朵还是好使的,听得这话,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一侧飘。

      “怎么样?”黎相忆不懂简莲话中的意思,迷茫地眨着眼睛。

      “就是,就是,你对他,也不对,你觉得他人好么?”简莲急得语速快了些,问太直接不行,她肯定说不喜欢,女人脸皮都薄,问太模糊又怕她听不懂,毕竟她看起来不怎么懂人情。

      黎相忆低下头,手上动作却不停,拉着毛豆背上的茎用力一扯,“他人还不错,就是偶尔喜怒无常,我都不知道他为何开心为何生气。”

      不行,一听这回答王爷就没戏。简莲想想又问了一句,“那你觉得嫁给他好么,想不想改嫁?”

      她这一次问得直接,黎相忆一愣,什么改不改嫁,她休书都拿了,改嫁也不是难事,但她会改嫁么,不会。

      倒不是说她立贞节牌坊,而是她觉得一个人过日子挺好。

      “不知道。等治好了他的病,我会离开王府,反正他也不愿看到我。”黎相忆说得无所谓,扬手将拨好的毛豆扔进空盘子中。

      骆应逑中蛊毒自己有一半责任,出于良心,她会竭尽全力医治他。

      “离开王府?”简莲失声,尾音一下子高了上去,“谁说王爷不愿看到你了?”

      想起新婚那晚,黎相忆苦笑,复又低下头去,“他自己说的。”

      “……”简莲顿时哑口无言,王爷若是不愿看到一个人,那她根本没机会待在王府。不过王爷的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就不信两人擦不出一点火花,真擦不出来也只能额外加点了。

      厨房外,元夕将两人的谈话悉数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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