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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回门 ...

  •   “嗷……”惊雷并不搭理他,习惯性地抖了抖身子,前脚往前伸到锦被上,屁股往上抬,轻快地摆动起尾巴来。

      “滚出去。”骆应逑嫌弃地扯过被褥,被褥上的医书应声而落,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是本说蛊术的书,纸张泛黄,还挺厚实,稍微与他相关的地方,她都会折页,由此可见看书人的用心。

      蓦然,他喉间一堵,仿佛卡了尖利的刺,前世鸿门宴那晚在悄然中坍塌,渐渐模糊,唯独她,是真切的。

      重生那日,由恨而起的种子在他心头发了芽,逐日灌溉,早已长出茂密的枝丫,可如今,她站在了这片浓荫之下。

      或许,她当日并不清楚一切,只是被人利用了。被人利用说不上坏,却是蠢。

      “王爷,吃早点了。”简莲捧着早点进门,惊雷迅速跳起跑到桌前,眼巴巴地叫,“大馋鬼,这早点没你的份,想吃跟我去厨房。”

      “呜呜呜……”惊雷伸长舌头,两眼汪汪。

      骆应逑洗漱完后在桌前坐下,折衣袖时,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昨晚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差点杀了人?”

      简莲正俯身布菜,闻言便看了过来,“是,而且这个人还是王妃。我昨晚来得迟,进来那会儿王爷已经晕了,王妃倒在地上咳嗽。我想,王爷要下手再重一分,她说不定就香消玉殒了。”

      脑中依稀有画面闪过,骆应逑默不作声地听着,又问,“他们俩怎么没拉住我?”

      简莲放好碗筷,顺手将托盘往旁一放,语带指责道:“王爷,凭你那身手,没锁铁链你觉得谁能对付?慕风便不说了,元夕昨晚也吐了不少血,何况王妃那般娇弱,哪儿经得住你掐一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不愿对方再说,骆应逑冷脸下了逐客令。

      “是。”简莲转身出屋,惊雷立马跟上。

      他昨晚真的差点杀了她么?骆应逑低头,怔怔地看着右手。外头那些人都觉得他是疯子,那么她呢,她是如何看他的。

      *

      “哐”,黎相忆关上房门,认真闻了闻两手的臂弯,哪有味道。方才骆应逑那么一说,她还以为自己身上有惊雷的口水味,没有便好。

      今日是她出嫁后的第二天,按理得回门,躲是躲不掉的。

      长吁一口气,她缓步走到铜镜前,稍稍扬起脖子,皮肤上的手印异常清晰,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只能遮。

      沐浴过后,黎相忆勾着胭脂往脖子里均匀地抹了一层,再换上一身高领的衣裙,不细看根本看不清。

      说起来,这身洒金长裙还是大姐送的,在她十五岁生辰那日,做工质地皆是上层,今日回门总不能穿以前的旧衣裳,正好用得着它。

      若在前世,她无所谓穿着,然而眼下不行,她是嫁了人的,虽说骆应逑写了休书,可明面上他们俩还是夫妻,荣辱一体。

      她拖着微长的裙摆在梳妆台前坐下,拿起眉笔对着铜镜一抹一挑,两道翠色的细眉便被她描出了妩媚。

      日光渐升,照得屋内暖烘烘的,梳妆台边放着一只四方的小木盒。

      放下口脂时,她侧眸,这几日翻医书翻得勤快,解蛊毒的法子没找着,稀奇古怪的药倒是研制了点,就比如这小木盒里的东西,是她用漆树皮做的痒粉。

      犹豫半晌,她拿起盒子放入怀中,兴许之后用得上。

      二姐今日也会回门,她们俩免不得被比较。

      王府大门敞开着,有热热闹闹的声音传来,庄远一人撸着袖子在门口擦马车。

      黎相忆提起裙摆踏出门槛,还没走几步,视线便落在了马车上。她想,若是坐个普通轿子回黎府,指不定大娘会说出什么损人的话来。

      “王妃要出去?”庄远拧着布巾回头,见黎相忆站在原地发愣便喊了一句,苍老的面上略带笑意,眼角满是细纹,“这身衣裳真好看,老朽差点没认出来。”

      尽管已经嫁人,可黎相忆仍是小女儿家的心态,经不住夸,羞涩地低了头,软软道:“庄伯,我要回黎府,你能不能送我一下。”

      “回黎府?”庄远怔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哦,对,今日得回门。”他说着往大门里瞄去,奇怪道:“王爷怎的不跟你一道走?”

      “他身子不适。”黎相忆随意找了个借口,以骆应逑的为人,估计很难说服他去黎府,那还不如自己去。

      “原来如此。”庄远讪讪道,也不多问,麻利地收起布巾,随后从马车上拿下杌凳,“王妃上车吧,老朽这便送你过去。”

      “嗯,谢谢庄伯。”她踩着杌凳走上马车。

      马车外部华丽贵气,车厢内也让她小小惊了一下,相当宽敞,十人也容得下,左右两侧还能当矮榻用,中间放着只香炉,里头点着上好的沉香。

      她不由在心头感叹,这马车像个小房间。

      *

      “呜呜呜……”惊雷被简莲拴在王府大门口,刚闭眼没多久,一闻着味儿便跳了起来。

      “想吃么?”骆应逑撩开衣袍蹲下身,他手里拿着盘带肉的骨头,每次都往惊雷鼻子前凑,等它张嘴时又飞快收手,如此往复地逗它。

      “嗷……嗷……”惊雷直直盯着他手里的肉骨头,叫得一声比一声凄厉。

      听得声音,慕风踱着步子从一侧走来,双眸里淌了光,眼前的骆应逑倒是有些初见的模样。

      六年前,他和爹被骆应逑买下进入王府做事,那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潇洒随性,可自从一年前的某日起,他不再笑,看人的眼神也冷,跟变了个人似的。

      起初他不懂骆应逑为何性情大变,直到骆时遗当上皇帝,直到他装瞎交出兵权,那时他才明了,皇家的兄弟不好当,便是一母同出也做不到彼此信任,更别说他们俩了。

      “呜呜呜!”惊雷眼馋骆应逑手里的肉骨头,口水顺着舌头直流,偏偏他就是不让它吃。无奈,它只好装可怜,“咿咿咿”地叫着,睁着一双水雾蒙蒙的大眼睛看他。

      “这招对她有用,对我没用。”骆应逑冷笑,找了节石阶坐下,举着托盘的手又往后移走一寸。

      “呜……”惊雷拖着尾音在原地乱跳,几次之后停下,俯身乖巧地趴在他衣摆边,忽地,它整个仰躺在地面上,尾巴夹在两腿之间贴在腰部。

      这是臣服的意思,骆应逑懂。

      “还算识相,赏你。”它都这般听话了,他也不为难,大方将盘子往前一推,静静地看着它大口吃肉。

      惊雷的吃相算不上好看,急切的模样跟野猪拱地瓜差不多。

      “阿远怎么不在,他去哪儿了?”恰巧,慕檀抱着一堆劈好的木柴过来,没见着庄远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赌气的孩子。

      “爹。”慕风收回思绪赶忙上前扶他,无奈道:“地上凉,快起来。”

      “阿风。”慕檀被他扶着站起,左顾右盼,问道:“阿远去哪儿了,你晓得么?”

      慕风瞥了瞥骆应逑,回道:“庄伯跟王妃出去了。”

      这时,骆应逑从台阶上站起,脱口道:“她出去了?”

      “王妃今日回门,王爷不知道么。”慕风回身看他,顿了顿道:“属下记得,王妃出门前说王爷身子不适,自己一个人去黎府便成。”

      “……嗯。”骆应逑默然,举步往书房走,此刻,他心底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涌出。

      今日回门的人可不止她,还有黎相知。她竟一声不吭地去了黎府,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

      皇宫。

      骆时遗刚下朝,坐在八人抬的步辇上,双眉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步辇旁,杨辉低头跟着,心事重重。

      “他们俩昨晚圆房了吗?”

      倏地,骆时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杨辉登时一个激灵,小声道:“昨晚桑酒姑娘出宫,咸王与王妃怕是圆不了房。”

      “嗯。”骆时遗应声之后没再说话,今日天气甚好,他抬眸看向湛天际,适时,一只纸鸢出现在视线里。

      望着那只纸鸢片刻,他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些。回忆如潮,儿时,他总和黎相忆在黎府后院里放纸鸢。“是谁在放纸鸢?”

      杨辉仰头一瞧,恭敬道:“是嘉妃娘娘。”

      “今夜朕去她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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