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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农家病弱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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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莲村位于整个大延朝疆域北部,归属歧县,同为崇州下属辖地。延朝第一大河汝河的主干支流沃水横穿整个州府奔流而过,期间又有溪流分支如蛛网般散开,而附近村落的主要水源由来便是其中之一。
这条环着大半个花莲村绕行而过的河流直接就被周边百姓称作环河,蜿蜒流淌,四季不息。因为水源丰沛,这一片家家户户几乎都以种植水稻莲藕为生。
容时走在遍布青草的小道上,道旁沿途栽有几棵垂柳,清风徐徐,柳条蔓蔓逐人衣。
不远处是莲叶田田,青禾成列,往来交错,阡陌纵横,绿涛起伏间可见头戴草帽的人影穿梭其间。
一路行来时不时便有村人驻足问好,或关心身体或询问去处又问是否需要帮助,更有少男少女不敢轻易上前攀谈又不舍离去只好跟随其后,凡遇见的人,莫不驻足回望,等到那身影消失,才慨叹着离去。
容时将又一青年村人的引路提议委婉谢拒,转过一条小道,便看见不远处原身的父兄等人都在禾田里除草,母亲张氏则在将杂草铺在田垄上晾晒。一抬头,便瞧见了朝着这边走来的容时。
“三儿,你咋过来了?”张氏叫道,容父等人俱都抬头看过来。
“爹,娘,大哥,二哥。”走近前来,容时对着众人一一唤过,又冲着向他问好的两个侄子点头示意。
“无事,只是猜想你们带的水该喝完了,就给你们送点过来。”容时抬了抬手中提着的水壶,说道。
“三叔,你来的可真及时,我都快渴死了!”侄子容琤嚷嚷道,他是二哥容旺的长子,只比容时小了一岁。
“喝吧,之前带的水就你喝的最多,竟然还能叫渴,你上辈子是水牛转世不成?”最大的侄子容瑕从容时手中接过水壶,扯开塞子,将水壶塞到他手里说道。
“大哥你说什么呢?我哪里喝的多了?何况这么热的天……”容琤愤愤不平,二人你来我往,耍起嘴来。
众人也都不去管他们。
“你这孩子!你病才刚好,这么大热天的,哪用得着你出来送水,别回头又给晒中暑了!再说我们也差不多就回去了。”
张氏扯着儿子的袖子,忙不跌将他往树荫底下带。
其实哪里真不久就回去,现在时候还早着呢,再不赶紧将地里的草给除了,回头跟庄家抢地肥,这粮食可咋长得出来呢?
但偏偏不仅她这样说,容父和容昌兄弟等人也俱跟在身后点头附和。
“娘言重了,不过是送个水,哪里就至于中暑了?何况我在屋子里呆了好几天了,也想出来走动走动。”容时边扶着张氏跨过一道蓄水用的小水渠,边缓声说道。
张氏被儿子这么一扶,心下不由欣慰。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又不由得一酸,小儿子这身体一直都是她的一块心病。
从小就经常生病吃药,偏偏他们农户人家又买不起什么好药,有好几次差点没挺过来。如今虽有惊无险养到这么大,仍旧是时不时就要病上一场,这让她心里如何能不忧心?不过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暂且不提。
几人走到两棵大榕树遮掩的树荫下,随便往地上一坐,拿着草帽呼呼的扇起风来。容时也在用张氏的汗巾子铺了一层的石头上坐下,看着他们一个个拎着水壶囫囵灌水,可见都渴得很了。
“你之前告的假都用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要回书院了?”容父放下水壶,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水渍,问道。
“明天是最后一日,明日下午便要返回书院去。”容时回道。
“成,到时候让你二哥送你。”容父看了一眼身边的二儿子。
“爹您放心,我保证将三弟一根头发丝儿不少的送到书院里!”老二容旺连忙保证道。
“你一人在书院要当心身体,读书莫要太累。”容父谆谆叮嘱道,他跟张氏一样对这个儿子满心疼爱,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身体。
不过他到底性情古板严肃,满腔的担心,也只憋出这么两句话。
张氏就与他不同了,一听儿子明日就要回书院了,登时满腔不舍,拉着儿子的手絮絮叨叨,事无巨细得恨不得将每餐吃几口饭每日穿几件衣都教待得清清楚楚。
容旺看着他娘唠叨个没完的样子,伸手一肘子捣在坐在他身边的大哥的腰上,朝他努努嘴,示意他看自家老娘,还做了一个牙疼的表情。
容昌瞧他一眼,没说话。
容旺撇撇嘴,觉得他大哥真的是没趣儿极了,以后老了肯定又是一个他爹的翻版。他也不再去挑弄他这个呆板的大哥,实在是当着他三弟的面让人完全没法儿做出任何不好的事啊!容旺这么想着,渐渐盯着他三弟发起了呆。
容时将落在身上的几道视线视若无物,只听着张氏的叮嘱,时不时回应几声。
县城,梁家。
梁晚照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更是火烧火燎般的疼。
她看着面前满脸是泪喜极而泣的中年妇人和边上跟着一起哇哇大哭的二重奏的小男孩,满脸茫然懵懂。
她明明记得自己晚上加班回家时,途中经过小区前的人工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抓小偷的声音,还不等她回过头去,就被人重重地撞在后背上,天旋地转间浑身一凉后,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想着想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惊惧起来,脸色愈加苍白如纸。望着眼前这两个她明明完全陌生,却口口声声唤她“女儿”“姐姐”的人,她缓缓将手举到眼前……
全然陌生的一双手。
“……麻烦,能给我一面镜子么?”她嘶哑着声音,强撑着笑问道。哪怕已经知道答案,却仍抱着一丝奢望。
片刻后,她放下镜子,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床前的妇人不知她是怎么了,站在那有些无措。
半晌后。
梁晚照抬起头来,对着面前的妇人哑声道:“我是谁?你们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