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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疏影横斜,月华如练,夜色苍茫。

      镇国公府一隅,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飞快从屋檐掠过,最终施施然落地,又继续悄然行至老太君身后,见老太君正独自一人对弈,手中捏着一颗黑玉棋子,在举棋不定。

      老太君即便没回头,也知道是晓天归来了,“你这小子怎么才回来?二姑娘人呢?你今日可盯紧了?沁园鱼龙混杂,非寻常之地,日后定要暗中保护好二姑娘。”

      晓天还未弱冠,是少年人的模样,嗓音尚未彻底变音,是老太君当年从街头捡回来的小乞儿,见他聪慧就一直留在身边,让人教授他武功。老太君并非是寻常深闺妇孺,时常需要打探消息,晓天算是她身边的得力暗卫之一。

      晓天如实说,“老夫人,二姑娘今日虽去了沁园,但太子着实奇怪,又让二姑娘去了一趟太子府,二姑娘从入了太子府开始,大抵待了两刻钟便出来了,现下正赶回府。”

      耳畔风声沙沙,不知名的花香四处浮荡,到底是见惯了人间沧桑的女子,老太君眼眸微眯,仰面望了一眼当空皓月,这便毫不犹豫搁置下了手中的黑玉棋子,淡淡一笑,“呵……”

      晓天不甚明白,问道:“老夫人,您笑什么?咱们可需阻止二姑娘继续接近太子?”

      老太君站起身来,身子骨十分硬朗,哪里像一个老者,那双布满世事沧桑的眼,此刻却是流光溢彩,“诺诺没有回京都之前,太子就让人放出消息,说薛神医乃他的门下客,这也就罢了,今日还让诺诺去了太子府,这实在不寻常,大抵是应了老生的猜测。”

      她岂会放任自己的孙女独自一人前去北疆?

      孟姝前去北疆的路上,她的心腹也在暗中,却是发现了不少的秘密。

      若非她的人足够谨慎,一层层抽丝剥茧,深入调查,还真是发现不了太子竟是一位不留名的护花使者。

      但孟家女绝无做妾的可能。

      太子到底暗暗搓搓惦记上她的娇娇孙女多久了?

      晓天又不解,“老夫人,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太君只是莞尔一笑,眼底神色高深莫测,“就看太子殿下如何布局了,倘若江山和美人只能选一样,他又会如何抉择。”换言之,全看太子自身实力。能不能保住美人,又愿不愿意全力护着美人,也算是对太子的一重考验。

      要不就是娶诺诺为正妻,要不……就别想得到。

      老太君再度看向棋盘,只见已走到绝路的白玉棋子仿佛又出现了一线生机。

      *

      夜风瑟瑟,廊下银铃声作响。

      孟姝下了马车之后,一路几乎是疾步来到了自己的引嫣阁,尚未推开房门,便立刻吩咐,“来人,备水,我要沐浴。”

      直至此刻,孟姝仍旧浑身不适,她自幼过目不忘,除却对书本卷宗,或是兵法剑术一目十行之外,所感知到的气味、体温、压迫,亦是同样久久不能忘。

      鼻端仿佛还在萦绕着太子身上的清冽薄荷气息,以及那股子独属于男主的强势蛮横。

      她好像在哪里体验过,但又觉得只是一个梦魇。

      好片刻过后,待身子没入温热的花瓣澡水之中,满脑子记忆才被满室花香冲散了去,她这才稍稍缓和。孟姝桃花眼耷拉着,小脸氤氲在浮出的水雾里,脑子里反反复复思量了太子的种种行径,以及这些行径背后的目的。

      很快,孟姝就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孟浪子!

      他是趁着孟家落难,故意为难折辱她。

      孟姝轻咬唇瓣,也深刻知道,纵使她看出了太子的折辱之心,可她好像无济于事,唯有隐忍屈辱。祖母年事已高,堂姐又面临退婚,孟家需要她支应,她万不能有半点松懈。

      思及此,孟姝愤愤然一掌拍在浴桶,溅起层层水浪,傲人/雪/峦/掩映在鲜红花瓣之中,起伏不定。

      *

      且再说孟温晴这一边,她亦是夜不能寐,满脑子盘算赵家退婚一事,尤其怀疑那赵轩郎坠马摔断腿另有蹊跷。

      她起先是怀疑赵家故意为之,可今日着人暗中打探了一番,那赵轩郎还当真生生摔断了一条腿,没个两月休养根本下不了榻。

      赵轩朗算是京都贵公子中的翘楚,绝对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平日里最喜骑马打朱雀大街路过,怎的说坠马就坠马?

      猜忌和疑惑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况且她已经不止一次听那厮说要弄死赵轩朗。

      正辗转反侧,窗棂吱呀一声响了,像是被人破窗而入,孟温晴立刻支起身子,眼前掠过魑魅幻影,再一定睛,便有一男子站在了脚踏上,孟温晴一眼就能根据身型认出来人。

      是顾厉。

      除却他之外,也无人会夜闯她的闺房,这个节骨眼下,更是没人敢和孟家扯上一星半点的干系。

      唯有这魔头,半点不怕死。

      窗棂泄入的月华照出了隐隐灼灼的人影,孟温晴对顾厉的出现已经见怪不怪,她拢了拢身上的中衣,怒嗔登徒子,“顾大指挥使还真有闲心。今晚这一出又为何事?”

      孟温晴此言一出,脚踏上的男子并未开口说话,下一刻,他身子前倾,一只手臂撑在了床板上,开腔时嗓音喑哑,却一脸疲笑,“好姑娘,你行行好,给我包扎一下伤口。”

      受伤了?

      可这厮怎还是一惯油腔滑调!

      孟温晴虽恼他,可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她知道和顾厉走得太近有伤风化,可孟家如今这副田地,她又岂会在意?顾厉是她目前可以利用上的人。

      虽然这个念头十分不君子,但孟温晴更是不能看着孟家坠入十八层地狱,就算此次困入樊笼,她也只能认了。

      孟温晴随意拢了衣裳,这便下榻掌灯,又取了博古架上药箱,动作麻利的重新来到榻上,男人已经堂而皇之的坐在了绣榻上,还大剌剌的扯开了麒麟卫的绯红色绣蟒纹的官袍,他修韧胸腔上面,一根断开的箭镞嵌入了肉里,鲜血晕染周遭,一片血肉模糊。

      孟温晴是将门之女,自是不会害怕这一幕,她只是稍稍一怔,以俯身的姿势,抬眼和顾厉对视上了,“你是麒麟卫指挥使,谁敢对你下手?莫不是京都出了什么事?”

      顾厉戏谑一笑,上半身完全袒露了出来,他唇瓣发白,如此就衬得面容更是深邃立挺,有种濒临死亡的美感。

      顾厉自幼就是一个十分漂亮的男孩儿,其生母是顾家家主从勾栏买来的伶人,据说是个美艳动人的女子。

      孟温晴猜测,大抵孤厉是随了他的生母。

      顾厉握住了孟温晴的一只手,放在掌心摩挲,“阿晴,你想打听任何消息,尽管直言,我都会告诉你,不必这般拐弯抹角,我之所以会受伤,是有人看不惯我,所以想暗中除掉我,不信的话,你侧耳倾听,隔壁顾家是不是有动静?”

      顾、孟两府比邻而居,仅一墙之隔,在夜深人静之时,还真能听见隔壁响动。

      顾厉如今位高权重,威胁到了家主之位,自是有人嫉恨他。

      孟温晴抽出自己的手,“你别乱动,我给你拔出箭镞,这伤口不浅,得尽快止血。”

      顾厉任由孟温晴动作,箭镞被拔出时,他一声不吭,只盯着眼前人的眉目,许是痛到极致了,他需得良药缓解,长臂一伸圈住了孟温晴的后脖颈,稍一用力把她拉到面前,重重吻了上去。

      “唔——”

      孟温晴已不是第一次被这厮/强/吻。

      顾厉也再不是当初顾家不受宠的庶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桀骜与野性尽数被激发出来,吻技毫无章法可寻,他像是饿兽觅到了美味又羸弱的兔儿,自是要大快朵颐,以解饥肠辘辘之苦。

      啃/咬/吞/咽,辗转不绝,仿佛过去了许久许久。

      待到孟温晴得了自由,只有大口喘气才能勉强站稳身子,她抬头对上男子的眼,只见对方眼眸深邃不见底,可眼梢荡漾着春意,那本是苍白的唇也亦然染上殷红,他笑起来有股子风流疲态。世间给予他无尽苦楚,他一步步走来,像是从地狱攀爬而上,一旦让他抓住了一束光,他至死不会放手。

      而孟温晴,无疑便是他此生都不会放手之人。

      顾厉嗓音喑哑,“我送你的大礼,你可还满意?”

      孟温晴从滔天春/潮/回过神,“什、什么?”

      顾厉疲笑一声,“那赵轩郎胆敢主动退婚,我便废了他一条腿。”他心尖上的姑娘,只有他自己可以欺。退婚是迟早的事,但也只能是孟温晴提出,那赵轩郎又算个什么狗东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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