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招惹》江晚舟

3、同桌

　　“咳咳……这位同学？”杨新适时出声，来晚了还干站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啊？

　　沈泽骁回过神，顺手关上了门。

　　“抱歉，老师。”他没有解释自己是因为被严华叫过去，问他愿不愿意去一班，如果愿意，可以直接过去。

　　沈泽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怎么说在事关分科的考试上，他掉了链子，那也没办法，多少分就去哪个班，他不想搞特殊，再说了，三班也不差，况且，宋辞……也在。

　　然后就是严华长达一个小时的谈话，给他分析一班的师资力量，学校资源的倾斜，让他别不好意思，本来按照沈泽骁的成绩，进一班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谁能想到他去年考语文前发了烧，导致最后分来了三班。

　　沈泽骁在他口干舌燥，停下来喝水润嗓子的时候，抓住机会迅速说：“严主任，我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我考了多少分就应该去哪个班，再说了，”沈泽骁淡淡笑了笑，“我觉得三班也挺好的。”

　　在严华发火前，他鞠了一躬，说严主任您好好休息，我走了，就溜了出来。

　　杨新看见人认错态度良好，当即摆手说没事儿，开学第一天报道嘛，迟到就迟到了，能理解，况且他上高中那会儿也没少迟到。他又转向了讲台，把目光放在宋辞身上。

　　“你不再介绍两句？”

　　宋辞一直看着沈泽骁，对杨新说：“不了。”

　　“行吧，”杨新抬手，示意沈泽骁，“正好你就做完自我介绍再下去。”

　　沈泽骁点头，站在了宋辞刚才站着的地方，宋辞下去前，冲他挑了挑眉，幸灾乐祸的意思占了大半。

　　严主任训完话了？还好吗？

　　两人十多年的交情，可太了解彼此了，沈泽骁回了个还OK的眼神，宋辞了然，插着兜下了讲台。

　　然而这种只有彼此才知晓的默契交流，在底下五十多双的眼睛里，就变了味。
　　变得箭弩拔张起来，连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南城一中的同学大都知道沈泽骁和宋辞的名字，前者常年屠榜的存在，后者则是在校外和收保护费的职高学生一战成名，一人挑了几个，通通放倒。

　　两人自然也就成了一中同学们眼中的风云人物。

　　然而俩人的关系在一中同学们眼中却不太好，不，应该说相当不好。

　　想当年，两人双双迟到，写检讨的却只有宋辞一个，后来追个校花，校花还喜欢沈泽骁，就连校外打个架，还能碰见撸串的沈泽骁，反手就给一帮不良少年送派出所。

　　这样，两人的关系能好就见了鬼。

　　但是，现在，全班齐刷刷地看着做完自我介绍的沈泽骁，直接往最后一排走，连别的空位看都没看一眼，就这么坐在了宋辞旁边的空位上。

　　众人：完了，下课不得现场直播真人格斗啊？

　　齐磊回过头，很是可惜的看了眼沈泽骁，甚至想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情。沈学霸这看着就不太能打的样子，虽然高，齐磊怕他辞哥一个能打沈学霸这样的十个。

　　毕竟宋辞的成名战，他和徐源都在场，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沈泽骁不咸不淡地瞥去一眼，齐磊默默收回手，转了过去。

　　自我介绍依旧在继续，宋辞一点兴趣都没，背靠着窗台，斜挎地坐着，脚丝毫不客气地踩在沈泽骁的椅子腿上。

　　“脚拿开。”

　　前头的齐磊和徐源立刻绷紧了身子，没回头，努力竖起耳朵听着，辞哥没发作，沈学霸先开始了。

　　“不。”宋辞懒洋洋拒绝。

　　沈泽骁侧过头，还没说什么，宋辞就收回了腿。

　　沈泽骁：“……”

　　宋辞笑了下，只是依旧没个坐像。

　　沈泽骁懒得理他，趴在桌子上开始补眠，昨天晚上睡得不是很好，严华讲话又有点催眠的效果，他就有点困了。

　　宋辞这下也安稳了，手肘撑在桌上，用手支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沈泽骁半边脸埋在臂弯里。

　　前排两人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宋辞说话，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困惑。

　　这还是他们辞哥吗？

　　宋辞一直一个人坐，没有同桌，倒不是他欺负人什么的，就是单纯喜欢一个人坐，一年了，他身边的座位就一直空着，也没人敢没事坐到宋辞跟前，看他究竟是个什么反应。

　　虽然平时宋辞脸上一直挂着笑，甚至相比一直没什么表情，自带疏离感的沈泽骁来说，要好相处那么一些，但他要是真的生了气，面无表情眉眼下压的时候，没几个人能承受的住。

　　但今天却屡次为沈泽骁破了例，让人坐到自己身边不说，被冷冷地说了一句也不反驳。

　　齐磊和徐源都怀疑是刚开学，他们辞哥放假放傻了。

　　前排坐着的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娇俏女生上了讲台，笑容甜，声音也甜，齐磊和徐源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回去，女孩叫蒋薇薇，擅长跳舞和弹钢琴。

　　等全班自我介绍完，班主任又讲了几句之后选班委的事，安排给了一个前排坐着挺腼腆的男生，想锻炼锻炼他。

　　早半天就这样过去，宋辞饿的前胸贴后背，这个年纪本就是长身体饭量大的时候，加上早晨就没怎么吃，这会儿一放人他就直冲学校食堂。

　　那速度快的徐源都没追上。

　　高一比他们早开学半个月，军训已经结束，这两天在休整，明天才正式上课，所以现在食堂人不多。

　　手上端着餐盘又打包了一份，齐磊呦呵了一声，凑到宋辞跟前，“辞哥给我打的饭？我受宠若惊啊。”

　　宋辞踹他一脚，“想得挺美，自个打去。”

　　齐磊撇了撇嘴，“辞哥你好狠的心。”

　　“还贫，”宋辞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再不去就剩下些汤汤水水了。”

　　齐磊一溜烟跑了。

　　宋辞吃完饭，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回了教室。沈泽骁仍然在睡，教室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

　　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宋辞把饭菜放在自己的桌上，转过身去拉窗帘，遮住了晒在沈泽骁身上的阳光。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宋辞坐了下来，椅子转了方向，背靠着窗台，他摸出手机一看，是他忙着满世界谈生意的爸妈转的账。

　　屏幕上一连串的零，宋辞懒得去数是多少，甚至连收款的欲望都没有，熄灭了屏幕，轻薄的手机在他手中翻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兴致阑珊的解锁，收了账。

　　手机被胡乱扔到了桌洞，宋辞和早上一样，无聊地支着下巴看沈泽骁，目光更放肆一些，这会儿班里没人，甚至被他看的主角也不会知道。

　　沈泽骁的睫毛很长，还很弯，向上翘着，跟个小扇子似的。宋辞以前没少跟沈泽骁睡在一张床上，那时候他老黏着沈泽骁，玩累了，就在他家里睡下。

　　两个小小的少年挤在一张床上，所幸床够大，就算两人睡觉再不老实，也足够了。

　　想着，宋辞轻笑出了声。

　　那都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好像有些久远，但他还清晰的记着，等他上了初中，两人就没在一张床上睡过了，那时候他爸妈为了他有个好的教育环境，加上他们当时也在国外，就索性让他去了国外念书。

　　三年，他和沈泽骁见面的次数少的可怜，也就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能见面，不过还好，虽然距离遥远，但感情没变。

　　沈泽骁始终把他当兄弟。

　　宋辞有记忆时，就认识了沈泽骁。
　　到现在，想想可能已经有十三年还是十四年。

　　所以三年的短暂分别在这十几年中，并算不了什么，宋辞跟爸妈说不想待在国外了，想回国。两人二话不说，本就没什么时间陪在宋辞身边，心下愧疚，就只能靠物质来弥补他，宋辞想要什么，只要他们能给，就不会吝啬。

　　同样的，宋辞想回国，他们也答应了。

　　宋辞的思绪飘远，没注意本来趴在桌上睡觉的人已经醒了。等他回过神，沈泽骁已经自觉打开桌上他打包的饭菜吃了起来。

　　宋辞轻轻用脚踹了下他的椅子，“你好意思，我排队排那么久才打到的饭菜。”
　　其实没多少人排队，宋辞说起瞎话来一点也不心虚，尤其是对着沈泽骁的时候。

　　沈泽骁头都没抬，说：“为什么不好意思？我给你打饭打得少了？”

　　宋辞哼笑两声，刚要回他两句，齐磊打来电话问他要喝什么，他和徐源在商店。

　　宋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看沈泽骁在那吃饭，就说矿泉水吧。

　　那边说你今天养生啊，喝得这么寡淡。

　　宋辞笑着说了一声滚。

　　沈泽骁虽然好养活，给啥吃啥，一点都不挑那种，但不怎么喝饮料，可乐不管可口还是百事，或者别的什么饮料，一点都不喝那种。去了商店买水也只买矿泉水。

　　宋辞以前就嘲笑过他，活得跟个老年人似的，饮料不喝，以后估计就是保温杯里红枣配枸杞了。

　　“对了，那会儿严华找你说什么了？”挂了电话，宋辞随意问道。

　　“没什么，就问我去不去一班。”

　　宋辞莫名紧张了一下，他坐直了身体，盯着沈泽骁鼓起的腮帮子看，“你怎么说的？”

　　咽下一口锅包肉，沈泽骁回头说：“还能怎么说，按名单走啊。”

　　宋辞笑了，身体放松下来，他又靠了回去，暗道自己真是傻了，这有什么可紧张的，沈泽骁要是答应去一班，才真是见了鬼。

　　“你……”他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徐源那黑皮大高个进了班，宋辞闭了嘴，伸手接过他抛来的冰镇矿泉水。

　　“谢了。”

　　拧开瓶盖，宋辞把矿泉水放到沈泽骁桌子上。

　　刚进门的齐磊一眼就看见了这一幕，顿在原地，接着，他眼睁睁看着沈学霸一点也不客气，拿起水就喝。

　　是不是哪里不对啊？
　　齐磊摸了摸自己脑门，没发烧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