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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有意义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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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阳光正好，既不至于无法驱散兵刃饮血后散出的天然寒意，也不会将刀锋晒的过分滚烫。
拉门外放着水将滚开的茶炉，门内一套茶具已经规矩地摆好，两只柿子点心分开摆在黑底绘有半枝红叶的方盘上。
旁边跪坐着全套出阵服白手套的压切长谷部。
“穿的太正式了，不像是要享用下午茶的样子。”药研毫不留情地指出：“你就是这个屋子里最不和谐的地方。”
“衣衫不整的面见主君是大忌，”长谷部坚持道，“这和昨天的情况不同，穿着浴衣或者内番服坐在这里都很失礼，但我也没来得及买别的常服，只有出阵服最合适。”
“这和昨天有什么不同？”药研叹气，“都是轻松地坐下说话，还是你打算这会儿汇报公务，制定下一步战线推进方案吗？”
“昨天是雨淋湿了衣服，而且主也没有更换浴衣，这难道不能说明什么吗？”
“你说的有道理，我得问一下青江有没有注意到原因……”药研托着下巴沉吟，“但是在本丸里大将绝不会穿的这么正式，你这模样做不到让他放松的。”
长谷部有一点动摇，他犹豫着摘下白手套，刚想把肩甲解下来就看见药研突然站了起来。
“我猜过来的是大将，先走了，”短刀一边迅速从外廊离开一边不放心地叮嘱，“想好你到底为什么坐在这里，肯定不是为了工作！”
“……”
长谷部抿了抿唇，他觉得从显现以来一切都很混乱，陌生的身体，陌生的习惯，陌生的同僚，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主君，不知该如何处理的情绪，不知该如何发泄的焦躁。
是的，焦躁。
与歌仙不算友好的初见时，听到鹤丸有意无意的提到前主时，看见审神者举重若轻在手合中压制住鹤丸时，身体中奔流不息的力量就一直在叫嚣。
证明自己！什么都好，我……必须证明自己！
这种渴望如影随形，让人难以安眠。
在作为刀的无数个日夜里，他可以冷漠地看着发生在自己周围的一切，但一旦成为付丧神，他就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胸中与无数被劈开的躯体中相同的鼓动声——
我不甘心。
一边强压着这来源不明的情绪，一边生涩的模仿着曾经见过的家臣来侍奉新的主人，长谷部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他不能也不想去深思药研的话，虽然那句话确实不时出现拨动着他的内心。
“长谷部，”京墨在门口观察了一会满脸阴郁的打刀，不得不先开口提醒，“可以进去吗？”
“主，请进来。”才发现自己恍惚许久的长谷部耳尖染上一抹恼怒的薄红，“是我失礼了。”
审神者确如药研所说般穿着十分随意，白色的襦袢领子拉得很开，露出胸膛，外罩一件乌紫色小袖，腰带系的位置偏上，两襟上似乎绣着同色的暗纹。
长谷部垂下双目，避免直视审神者的面容：“主，请坐，我为您泡茶。”
“长谷部成为付丧神后，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审神者随意坐在榻榻米上，“突然成为人形很辛苦吧。”
打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觉得我不能理解吗？”审神者笑了笑，“成为人形就要每天进食、睡眠、清洁，口中第一次接触食物的味道，皮肤第一次触碰到水流的感觉，第一次被睡意侵扰的感受，都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吧？”
“您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打刀手下泡茶的动作不由得停在空中，眼神从诧异转为慌乱，视线四处游移。
“药研和歌仙在面对自己时都很坦然，所以适应的也很快，”审神者接过他手中的铜壶继续冲泡，“但你这种心思细腻缜密的类型，受到的困扰会更多一点。”
“比起因姿态变换而产生的陌生感，心态上的不适应更要慎重的处理，感情是瞬息万变的无常之物，自己未必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我应该给你多一些时间来理清这些。”
审神者将茶水放在长谷部身前。
“不，我已经理清了。”天生就好胜心强烈的打刀脱口而出，如果歌仙都这么快就能适应没道理自己不行。
审神者露出一个微笑，眼中写满了微妙的心照不宣。
长谷部不自在的低头，借由喝茶掩饰着自己被看穿的无措。
“看起来时间还早，”审神者看了眼外面的阳光，“那么用完下午茶我们再出阵一次好了。”
“是！有什么任务要执行吗？”打刀迅速振奋起来，眼神里耀出明亮的光辉。
“没有官方任务，只是考察一下长谷部的状态。”审神者为茶杯续上水，“我也是临时起意，长谷部不愿意吗？”
“不，我——我当然，”长谷部脸色有些复杂，“让您为我费心了。”
“不勉强你就好。”
“我也想去玩啊，不带我吗？”鹤丸的脑袋从廊檐上探出来，脸颊被晒得微红，不知道在房顶上待了多久。
“不带，而且今晚我们不回来吃饭。”审神者对鹤丸的突然出现毫不惊讶且干脆拒绝了他。
“这是偏心啊主人，偏心会造成家里孩子的不和睦，再考虑考虑吧？”鹤丸纵身从房顶上跃下来，“长谷部也希望我能陪他一起的。”
“作为公正严明的家长，我当然不会总是偏心你。”审神者不为所动地回答，“长谷部把肩甲卸掉，我们不去战场。”
“唉？这是在偏心我吗？那还真是吓到我了——”鹤丸国永念念叨叨地走过来帮长谷部拉开背后的结，“啊真的不带我去吗？长谷部不想要我的陪伴吗，可以缓解紧张哦。”
打刀脸色肉眼可见地黑沉下来，眉锋上扬张嘴便想反驳什么，却又慢慢转换为一个有点得意的微笑：“主与我单独出阵的话，就证明我也有成为近侍的资格了吧。”
“……不可爱。”鹤丸不满意地下了结论，转而向审神者提出新的要求：“那就带些伴手礼回来吧？”
“这个可以考虑。”审神者也已经将自己的着装整理完毕，随着襟口的平整，那不太明显的绣纹也显出了全貌。
……这算是近侍的福利吗？鹤丸默默地吐槽，结合药研说的话，总感觉有点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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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
“综合性商场。”审神者笑容轻快地解释，“复古风范对吗？返回现世是要申请许可的，所以我选了这个时代。”
四周全是喧闹的人声，一眼望去灯光明亮，人头攒动，热闹的景象让长谷部觉得十分陌生。
“这时的你一直都在展馆中没有移动过，所以会觉得有些陌生吧，”审神者笑了笑，“这就是普通人类的生活，也是你们一直孜孜不倦的工作成果。”
“走吧，跟我来。”
几乎是被摁在座位上的长谷部一脸愕然地看着服务员端到面前的超大杯饮料与精致西式甜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四周传来不带恶意的窃窃私语让他下意识绷直了脊背。
“她们是在夸你长相英俊。”审神者面前也摆着相同的食物，他正用惯常的那种温和笑容鼓励着长谷部：“我们从最简单的味觉开始，来点本丸里尝不到的口感怎么样？”
“……若是主命。”打刀动了动嘴唇，英勇地凑到饮料边上吸了一口，随后被那股纯然的酸逼得皱起了眉，好一会儿后表情才因为微甜的后味慢慢松懈下来。
“如何，酸后的回甘是不是很迷人？”审神者撑着脸颊笑道，“这是耐心才能收到的回报，如果急迫地要漱口就体会不到了。”
……啊，原来如此，年轻的士兵将野葡萄放入口中时皱成一团的眉眼是这个原因。
长谷部很快从记忆中找到了相似的场面，他有些忌惮地看了杯子一眼，哪怕液体已经咽下很久，他整个下颌仍旧紧张着无法放松。
“亲自品尝的感受和记忆中的相似吗？”审神者道：“就像这样，把你觉得陌生的记忆与习惯，一一深刻体会吧。”
令人心悸的滋味还在舌尖徘徊不去，长谷部抬头认真观察着面前的人，黑色的长发、苍白的皮肤、上挑的眉眼、带笑的嘴角。
——原来他长得是这个样子。
认知里名为审神者的模糊形象逐渐被眼前的人所取代，长谷部忽然有点遗憾于显现时没有看清对方的表情。
他是充满惊喜的，还是满目欣赏的？
“接下来还有什么想试？”审神者抬头看了眼店里的时钟，“不回去吃晚饭的话时间还有很多。”
“随您安排，主。”打刀将自己从情绪中拔出，振奋精神回答道，话语落下时他发现身边的私语伴随着小小抽气声变大了。
“麻烦。”审神者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圈，放下几张纸币干脆地站起身，顺手拉住了长谷部的手臂，“边走边想。”
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打刀就这样被带出了甜品店，出门时还能听见身后遗憾的叹息声。
“主？”
“没什么，是他们太爱大惊小怪，”审神者并无意纠正对方的习惯性称呼，“接下来去那边玩一会吧。”
他目光的方向是一片充满彩色灯光与电子音乐的游戏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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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你这半天的收获？”药研拿起一个毛茸茸的鲸鱼娃娃捏了捏，娃娃发出一声口哨般的鸣叫。
“当然不是，主还带我去挑战了很多有趣的游戏，”语气带着迷之自豪的打刀脚边堆满了抓来的娃娃，“我们当然是全部拿了第一。”
“我说你啊，难得的半日近侍居然这么投入地用来刷新游戏纪录，”药研不禁小声吐槽，“你都不知道我付出了什么。”
“不。”打刀正反手去解腰封的扣子，闻言平静的反驳道：“虽然记录不能保留下来，但这对我来说是有意义的时间。”
“心态，稍微平和一些了？”
“嗯。”
短刀笑了笑：“那就好，大将还要给我们分点心，快点儿。”
“对了，虽然我觉得马上就会公布出来，但还是提前给你打个招呼好了，很快我们本丸就要来‘新人’了。”
“是谁？”打刀停下了更换衣装的动作，表情严肃地发问。
“——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其实审神者还挺会转移话题的，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他手里没有转移装置了→_→
事实上是精力过分充沛的鹤丸拉着药研讨论了很久偏心的话题~
唉，要是我在咖啡厅里能遇到他俩就好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