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长情》清蒸的甜

6、第 6 章

　　玻璃杯置于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秦斯延站在秦媛面前，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

　　红唇烈焰，狐狸眼不笑时看起来乖巧无害，和记忆里那个张扬明艳的身影相差甚远。

　　男人修长的手紧握着玻璃杯，将杯柄那端递给秦媛， "喝水。”

　　低沉的嗓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围着长方会议桌坐着的几个医生疑惑的对视一眼。

　　秦斯延来博平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心外的门槛都要被春心萌动的小姑娘们踏平了。

　　甚至病患和病患家属都多了起来。

　　秦斯延始终表现得淡漠疏离，高冷得都有点不近人情了。

　　倒是第一次见到他主动给女人倒水。

　　别说几个小医生，连汪主任都微诧异的看了秦斯延一眼。

　　秦媛盯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看了两眼，才慢悠悠去接，像是故意似的，她没有握杯柄，而是直接去握杯身。

　　会议室里开着空调，男人的手背很凉，女人的手指不动声色的勾了勾男人的手背，然后动作迅速的往下滑，稳稳的用掌心托住杯子。

　　“谢谢。”

　　玻璃杯往唇边送，温度刚好的纯净水还带着一丝甘甜，秦媛喝了一小口，然后看向汪主任。
　　“主任，你们这水哪里买的？喝起来——”说到这，她微微停顿了下，视线扫了身侧面无表情的男人一眼，“好甜！”

　　“喝完。”身侧的人睨了她一眼，依旧是冷冷淡淡的语调。

　　“我喝完了，还能再喝一杯吗？”秦媛侧眸盯着男人问。

　　汪主任被两人这你一眼我一语的打岔，把刚才的问题抛诸脑后，一时也没听懂秦媛这句话的暗示，笑呵呵道：“小秦你这话问的，我们医院有这么小气？别说一杯，两杯、三杯都没问题。”

　　说到这，汪主任看向秦斯延，“秦医生，你说对吧？”

　　秦斯延嗯了声。

　　秦媛唇角含笑，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后，她将杯子递给秦斯延：“那麻烦秦医生，再帮我倒一杯？”

　　众人：……

　　周围的目光全都焦距在秦斯延身上，他撇了女人的手一眼，似乎并不准备接。

　　秦媛正准备说点什么，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中午没吃午饭，她这会儿真有些饿了，她将杯子轻轻放在桌上，对着一众人微微颔首道，“抱歉，中午还没吃午饭，我先去吃午饭了，就不打扰各位了。”

　　说完，她也没再看身侧的男人一眼，小气吧啦的，一杯水而已，喝了她是会水漫金山吗？

　　--
　　心外在2楼，会议室就在楼梯口旁边，秦媛出了会议室就往楼梯口拐，这个点大部分病人和医生都还在吃饭，楼梯口空无一人。

　　安全通道的门刚被推开，手腕就被人拽住。

　　男人温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带你去吃。”

　　“不用。秦医生的手金贵，我用不起。” 面上情绪淡淡，可言语间像是带了刺，明显很不友好。

　　很奇怪，明明10年没见，她对他却没有那种很久没见的陌生感，好像…他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秦媛拨开他的手就往前走。

　　“媛媛！”男人冷声叫她。

　　秦媛脚步顿住，整个人懵了两秒，要不是那一声过于熟悉冷淡的呵斥，她都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刚喊的是——媛媛？

　　她是不是听错了？

　　记忆的闸门悄无声息的拉开。

　　校园里，她蹑手蹑脚的跟在他身后，在月光下一步一步的踩着他的影子。

　　前面的男生穿着白衬衫，书包跨在左肩上，校园里灯光偏暗，男主拉长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影影绰绰。

　　晚风柔和而惬意，空气中还带着点花香。男生始终没有回过头，好似完全没有发觉身后有个人跟着。

　　直到身后响起一个羞赧的声音：“秦媛，我喜欢你，当我女朋友好不好？”

　　被表白的小姑娘目光还落在前方那个修长的身影上，故意提高音量道：“可是，我只想当他女朋友呀。”

　　依旧是那副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谁的没羞没躁样。

　　男生自然是知道秦媛喜欢秦斯延的事，这在闵清不是秘密，几乎全校皆知。

　　问题少女喜欢上学霸男神，没结果的。

　　他看了秦斯延一眼，直接道：“可是他又不喜欢你。”

　　“你是不是傻呀？”秦媛听了这个并没有生气，反倒低声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他不喜欢我，他要是喜欢我，我现在不已经是他女朋友了，还用追？”

　　前面脚步顿住的人突然提步走了。秦媛见人走了，也没心思再和男生废话，抬脚追了上去。“斯延哥哥，你等等我。”

　　走到男生寝室门口，前面的人才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她：“你是准备跟着我进男生寝室？”

　　秦媛没有被他疏离的语调吓到，微微上扬的眼尾弯起，细长的手指指了指高挂在天边的圆月。

　　“斯延哥哥，你看，今晚的月亮很圆呢？”

　　没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抛出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秦斯延配合的抬头扫了眼，没什么情绪的道：“嗯。”

　　女孩狡黠的眸子微亮，她今天穿的很规矩，圆领小白裙盖到了小腿根部，耳朵上干干净净，没戴耳环，之前的红色指甲也洗的干干净净。

　　“那什么词来形容比较合适呢？”女孩期待的盯着男生的眸子，怕他说出来的不是自己想听的，她引导着，“比如团团——”

　　月色下，男生的嘴角扬起个浅淡到几乎不可见的弧度，像是没听懂她的暗示，“团团簇簇。”

　　秦媛：……

　　“你再好好想想，月亮这么圆呢，团团什么——？”

　　“团团围住。”

　　秦媛才不信以他的智商猜不出来她想听什么。她耷拉着眼皮，没好气的道：“不喊算了。”

　　“我决定一天不理你了。”女孩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转身对着不远仍在原地的人说，“不，还是12个小时不理你吧。”

　　这样，她就能很有骨气的生了他的气。

　　但一觉醒来的同时，又可以和他说话了。

　　“媛媛？”

　　秦媛的思绪这才被拉回，不知何时，男人修长有力的手已经又拽在她手腕处。

　　她低眸扫了一眼。

　　被她过于寡淡的眼神一扫，秦斯延收回手，深邃的眼神里有什么情绪在浮动，他重复：“我带你去吃饭。”

　　秦媛垂着脑袋没吱声，以前格外期待的话，10年后突然猝不及防的实现，好像并没有惊喜感。

　　这10年，他是不是早就习惯了用叠音喊女人的名字？

　　不然为什么曾经她绞尽脑汁，他都不会喊的名字，10年后这么轻易的喊出口？

　　秦媛抬眸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谢谢秦医生，可我突然——不想吃了。”

　　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秦斯延靠在墙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回到会议室，几个小医生已经离开，汪主任一个人坐在电脑前，余光瞥见他回来，笑着问：“你这厕所上的可真巧，我还以为你出去追小秦了。”

　　提到这个，汪主任这才想起刚才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打岔掉的话题，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这记性，刚话题被你两带偏了，忘记给小秦介绍对象的事了。”

　　秦斯延拉开汪主任身侧的凳子坐下，神色平静的提醒：“主任，当媒人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三思。”

　　顿了顿，他又冒出句：“弄不好会失去好几个朋友的。”

　　汪主任没听懂秦斯延的暗示，不在意的摆摆手，“小秦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她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操心操心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汪主任越说越起劲，在脑子里把能和秦媛相配的人过了一圈，最后兴致勃勃的和秦斯延分享道：“我觉得神经内科那个傅康不错，今年和小秦一样大，人又老实，和小秦倒是相配，你觉得呢？”

　　“不合适。”

　　汪主任没多想，想了一下，又问：“那骨科那个李深呢，人长得挺帅气的，家里条件也还不错，配小秦应该不错吧。”

　　“也不合适。”

　　汪主任觉得这人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这两个在他看来，都是优秀上进的小伙子，“哪里不合适了？”

　　“傅康那人的确老实，但性格温吞，做事不够果断，配不上她。”秦斯延顿了顿，继续评价，“而李深，情场老手一个，恋爱经验丰富，这样的人，更配不上她。”

　　这两个人都是所在科室重点培养的对象，秦斯延来博平这段时间，和两人也有过接触，他看人向来很准，接触几次就将人品性摸得清清楚楚。

　　汪主任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他神色怪异的看了秦斯延一眼，“那你告诉我，谁合适了？”

　　“千万别告诉我，你觉得自己最合适？”

　　男人的白皙的手搭在桌沿，轻扣了两声，看向汪主任的眸子少见的带了点笑意：“不行？”

　　汪主任：………………

　　--
　　秦媛回到公司的时候，办公室的人都在午休。她脱下高跟，光着脚丫轻手轻脚的往自己办公室走。

　　经理级以上都配有单独的办公室，秦媛前脚刚进办公室，李雪就跟了进来，随手关上门后，她压低声音感慨：“媛媛姐，你简直太A了。”

　　“我简直太崇拜你了。徐雅现在提到你，都是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嚼舌根。”

　　李雪是今天中午知道这事的，吃饭的时候有人聊闲，这事才传了出来，现在公司上上下下都传遍了。

　　秦媛没吱声，走到窗边，合上窗帘准备午休了。

　　李雪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秦媛教训徐雅，但光想想那个场景，她都觉得实在太A了，但她又觉得今天秦媛的表现实在有些奇怪。

　　秦媛在公司脾气是真的好，在销售这一行做久了，性格再温顺的人也能磨得带了点脾气。小仙女都能秒变小魔女。

　　可秦媛没有，李雪一直觉得是性格使然，吵得和人面红耳赤的事从未发生过。

　　可能有些人天生性格就比较温柔，亦或者说是修养好到一种懒得和这些人见识的程度。

　　李雪一直觉得秦媛是这种人，但秦媛今天的反应，明显在说不是。

　　以前，大概只是在忍？

　　李雪弄不明白，小心翼翼的问：“媛媛姐，她们以前骂得更难听的都有，你都没有还过手，是在忍她们吗？”

　　秦媛看出她的小心翼翼，声音放柔了几分：“不是忍，只是懒得和她们计较罢了，她们骂得不算什么，更难听的我都听到过。”

　　想起今天公司会议室的事，秦媛提醒道：“好了，小丫头，别那么冲动，性子收着点，动不动就一副干架的架势，男生会不喜欢的哟。”

　　说完，她戴上眼罩，整个人缩在沙发上。

　　沙发上的女人一双笔直的长腿蜷缩着，小小的一团，李雪盯着看了几秒，才意识到她打扰人休息了，细声细气的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媛媛姐，那我先出去了。”

　　门轻轻合上，房间里安静下来。

　　秦媛从博平出来就直接回了公司，午饭都没吃，可这会儿竟全然感觉不到饿。

　　她是典型的中午不睡，下午崩溃的那种，午休的睡眠质量直接决定了下午的工作状态。

　　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的，一会儿有人在喊姐姐，一会儿有人在喊媛媛。午休起来的时候，整个后背都是湿的。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梦境都在无意中指示着什么。

　　下午的工作处理的心不在焉的。

　　秦媛也没心思去想周文奇怪的行为，按理说她在公司打了人，按周文的个性，肯定是第一个那她开刀的，可直到下班，周文一句斥责的话都没有说，她也懒得去琢磨了。

　　她急需发泄和释放。

　　下了班，在公司楼下简单解决了晚餐，打了车直奔零度。

　　半个小时后，零度化妆间内。

　　房门反锁着，化妆台前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束腰裙，腰身一抹艳红的腰带勾勒出曼妙曲线，白皙笔直的长腿在略显昏暗的光线白的发光。

　　黑色眼线勾得狭长，那双狐狸眼看起来格外魅惑。

　　宛若勾人心魄的妖精。

　　外面纵情旖旎，房间内却格外的安静。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悠扬的短信铃声划破沉寂，她扫了一眼，短信清晰的跳入眼眸：【我长大了，会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