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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明镜门。
那一年儒雅温文的男子抱起俊秀的小男孩,那一年亲手杀死自己的老师的云覆月收下了唯一的弟子,那一年有一个被迫斩断所有牵绊只为修炼心如明镜的孩子自此名为修罗。
那一年云覆月深邃如水的眼不再有任何笑意。
云覆月认为,如果一个人要对别人残忍,首先要对自己残忍,只有对自己也毫不留情的人,才能完全的无情。
所以每一代的不动明镜门只有一人,每一代弟子必将弑师。
云覆月不曾例外,所以他以为修罗也不会例外。
三界终于大乱,大劫终将起。
最先从幽冥界显出身形的却是修罗,一人千面的修罗。
把自己藏在无数张脸无数种绝招之后的修罗。
无情无性,方名修罗。
只是当修罗遇上天地间的第一个变数,银发雪眉的男子之后,朋友这个词首次出现在修罗的世界里。然后,手执白梅的俊秀男子,站在了他们身侧,洒然而笑。
通常时候,朋友意味着陪伴,而陪伴意味着孤独,懂得孤独的人便同时拥有了软弱。
所以当修罗收下两个徒弟的时候,云覆月决定毁灭他。
昔年云覆月为着师父的动情而弑师,今日亦是这个理由。白衣凌空立于骨林血池之上,俯视着他的弟子。
有一句话云覆月终究没有问,北岳于你,究竟应当是怎样的存在?
即使非其因,至少也是你的引。
云覆月嘴角挑起一抹嘲讽。
他淡淡地述说着,自己的杀之道。不动明镜之所以明澈,必须绝情绝性。
云覆月自己认为是没有情的人,而多年之后终于暴露出叛逆的修罗,已经不再是传承的最好人选。
不完美的东西,必须抹去。
师徒二人,当空而立,目光交错。
究竟,是你为了过去和传统斩杀我,还是我因着现在和未来除掉你?修罗目光坚定。
……
森罗万象,带着缠缠绵绵的梦境,恍若冰块被最惊艳的一剑碾碎,扬起艳丽的水幕。水幕后是云覆月轻轻扬起的嘴角。
他笑了呢,因为无论如何都是不悔。
修罗出手了,最简破最繁,本是世间至理。
虽然他这一刀也没有把握。
但是既然已经出手,便什么也不用考虑了。
千重浪,万重冰,夏日炎炎,冬雪淼淼。
修罗的刀,轻轻带过一抹飞起的鲜血,鲜血来自云覆月的咽喉。
修罗惊愕的眼,云覆月微笑的唇。
好徒儿,你赢了呐!
森罗万象,终究只是幻境。云覆月练不成这一招,
……
喉间的鲜血飙溅,云覆月跌落在地面上,他跌落的地方,正有一堆白骨,鲜血染在白骨上,不由然的,生出了森森的感觉。
只是云覆月完全没有查觉到这一点,此时的云覆月。说话也不通顺。
“师傅……练天行……你是来接我地吗?”此时的云覆月,在死前。到是有些进入了幻境当中的感觉。
“师傅,你知道,我最敬爱你的,为何为了我的不动明镜心法大成,一定要我杀你。”
“你知不知道,当年,我杀你的时候好痛苦好痛苦,我杀你时痛苦。杀你全家时痛苦,杀妻子时痛苦。杀女儿时痛苦,杀儿子时痛苦,杀徒弟全家时更是痛苦。”
“我真的好痛苦好痛苦,只是,师傅你当年,把发扬不动明镜门的任务交给我,我不能躲,也不能避,我只有承担下去,有师傅你以及你全家的性命在,我只有承担到死亡,或许只有死亡时,我才能不感觉到痛苦,才会好受一些。”
鲜血又喷洒了一次,云覆月的声音低沉了许多:“……我现在……很轻松……自从杀了师傅你之后,很久没有过地轻松,以后的事情,便不关我地事情了。”
……
修罗垂下了眼,原来他只是求死而已。
师父,你替我背负了所有的罪责血腥残忍呐!
所以我从中脱出来了。
修罗抱着云覆月的身体,踏过尸山,踏过白骨,踏过血海,向着东方走去,在东方某个极秘的所在,是不动明镜门发源的地方,修罗要去毁掉那个地方,不动明镜门已经要毁掉,新的不动明镜门,不能再在那个充满怨恨与残忍的地方。
而修罗也要抱着云覆月的身体,让他死后亦能亲眼看到这一幕,师傅云覆月大人,你的血不会白流的,
修罗越走越远,仅留下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