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莺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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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了莺莺楼的后院偏门处，阿芙先前来踩过点了，这对面，便是一家老奶奶开的馄饨烧鸡铺子，若是有哪家的大夫人忽然来查房，倒是方便了那些臭男人找借口说自己是来吃东西的。
这青天白日大中午的，沈时璟和陶静姝倒是真的来吃东西的。
“来，这地方七拐八拐的，也不知姐姐来过没有，今日劳烦姐姐陪我一趟，便由我做东，姐姐随便吃。”
沈时璟牵了陶静姝的手，将人往对面的小店里头带。
陶静姝却站在原地没动，出手拉住了沈时璟，问道：“妹妹可有听到女子的笑声？”
“女子……笑声？”沈时璟自然想到这是后头的莺莺楼中传来的，却面色如常地笑道，“没有啊，姐姐是不是听岔了？阿芙，你有听到吗？”
阿芙自然是什么都说没听到。
“姐姐会不会是听到了外头大街上的声音，误以为是这附近的？”沈时璟复又带着人往馄饨铺子里走。
“或许吧。”
两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进了这间小馄饨铺子，店不大，只一看便可窥得屋内整个光景，沈时璟拉了喻云斐坐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桌子上，要了两碗小馄饨与一盘烧鸡。
“那烧鸡便是喻黎上次带回去的，好吃的不得了，姐姐一定得好好尝尝。”
屋内这样简陋的环境，换做是任何一个世家贵子进来恐怕都得嫌弃个半天，而后转身就走，虽沈时璟知道陶静姝是不会这般下她面子的，但还是怕她不自在，故频频拉着她说话。
馄饨来的很快，烧鸡也来的很快，沈时璟边吃边和陶静姝说着往日北郡的种种，分散她的注意力，直到守在外头的阿芙忽然进来，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沈时璟顿时一脸的惊恐。
“此话当真？”
阿芙沉重地点了点头。
沈时璟状似心虚地看了眼陶静姝，嗔怪道：“陶家姐姐还在这，你可千万不能乱说，这，这不是叫人难堪嘛。”
果然，陶静姝放下手中碗勺，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沈时璟别扭地再看了她一眼，示意阿芙道：“这话我可不能乱说，你自去和陶姐姐说去吧。”
阿芙垂首，言辞极为严肃且认真：“方才外头忽然来了好多世家公子的马车和良驹，直往对面的后门院子里去了。”
陶静姝再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阿芙：“奴婢方躲在暗处看了一眼，里头院子里站着许多的美人，穿的，穿的都极为……美艳，一见到那些个公子，便，便直直地贴了上去。”
这话说的已经是够明白了，再听不懂也不合适了。
沈时璟看着陶静姝的脸色，口中的烧鸡是越嚼越有味儿。
“那，你都见到了哪些世家公子？”
就等着她问这个呢，阿芙照着沈时璟的吩咐，先说了几个旁的：“有承恩侯家的世子，荣安侯家的世子，还有……”
“还有谁？”
“张大人家的公子。”
陶静姝双手绞在一块儿，手心满满得都是汗，只听得她继续追问道：“哪个张大人？”
“张其衍张大人。”
张其衍是张嘉树的父亲，张家的公子，不必多说，陶静姝也知道该往哪个地方想了。
可她面上还是冷静的，沈时璟想了想，问道：“姐姐，咱们今日这装扮正好，何不直接混进去看个究竟？若是阿芙这丫头看错了呢，咱们也得还张公子一个清白不是？”
“进，进去？”
陶静姝这样一个养在闺中，深受淑女教导多年的千金小姐，哪里会有这样大胆的想法，可沈时璟这会子提出来，倒叫她着实有些心动，毕竟张嘉树前不久刚来她家中提了亲，她父亲母亲也的确是有些中意这位张家的嫡次子，可若是真叫她发现张嘉树这般的行径，这人便是万万不能嫁的。
“姐姐，如何？”沈时璟催促的声音又在她耳畔响起，陶静姝抬头看了下她，一身的男子装束，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
“好，去。”她说。
天知道沈时璟听闻此话有多么的激动，她紧紧地拽住自己的衣裳，只一次，只要让陶静姝见到一次他的风流行径，他张嘉树便再无翻身之可能。
她大喜过望，立马将眼前碗中剩余的几个小馄饨囫囵吞了下去，拉着陶静姝就要往外头，阿芙却在不经意间扯了扯她的窄袖。
沈时璟回头看了一眼，见阿芙跟上来凑到自己的耳边低语：“小姐，喻少爷也在。”
“喻黎？”这是沈时璟的第一反应。
可阿芙却摇了摇头。
这下沈时璟明白了，是喻棠。
原来果真如传闻所言，喻棠也是个会逛花楼的人么？
不对，不好，如果喻棠也正巧在这，那她碰上了喻棠可怎么办？他会不会把这事抖到哥哥那里？不会不会，这样可不就是把他自己也给卖了嘛，他不会的。
沈时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尽量给自己壮胆，别说是喻棠在了，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要让陶静姝看清张嘉树的真面目。
她抬头看了看午后的初冬烈阳，老天爷，举头三尺有神明，她如今这是替天行道，可千万不能叫人坏了事啊，一定得保佑她。
阿芙绕到前头，敲了敲后院的门，过不久便有人闻声赶来为她们开门，问她们是做什么的。
“冯公子的宴，你说我们是来做什么的？”阿芙装模做样道。
由于三人皆是男子装束，穿的也都还颇为富贵，开门之人只是稍打量了她们几眼便放人进来了。
一进到院中，便有姑娘贴了上来，陶静姝登时吓得不敢动弹，沈时璟倒还好，干笑着摸了一把人家姑娘的手，留在了身边，阿芙则是立马便将挨上来的人给推开了。
贴着沈时璟的那位姑娘十分自然地将手伸进了她的臂弯，娇滴滴地同她开口道：“不知公子是哪里的，冯公子可是吩咐了，不叫人随便上去的。”
沈时璟笑着捏了把她满是胭脂水粉的脸蛋：“我哥方才刚进去，我不过是晚了几脚，你们就不认人了？”
“那您兄长是？”
“呵，喻家。”
喻这个姓并不常见，京城里显贵到出了名的也就那一家，说出来便是谁都知晓了。
“奴家九儿，公子且跟着我上去吧。”姑娘脸上笑得是愈发娇媚，挽着沈时璟的手也在走动间锢地更紧了几分。
其他几位姑娘也想贴上来，奈何陶静姝实在是不愿意，阿芙遂护在她身边，不叫她们靠近半分。
“九儿，我且问你，这冯公子的宴，张嘉树张公子可有参与？”
“张公子是咱们这儿的常客，自然是来的。”
常……客？
沈时璟忽然间不敢去看陶静姝的脸色，而护在陶静姝身边的阿芙却是将她的苍白脸色尽收眼底。
虽说她家县主这么做是为了叫她早日看清那张家公子的真面目，但用这样的方法，真到了那步田地，恐怕这位陶姑娘所受的打击也不会少。
恐怕自踏进那扇院门起，这位千金小姐的内心便在不断地遭受摧残了吧，不知道最终压垮她的会是怎样的一翻景象。
几人上了楼梯，九儿照旧带着沈时璟走在前头，不过此时的俩人，已由之前的挽手变成了沈时璟单揽着人，九儿乖巧地依偎在她怀里。
“九儿，我跟你说，这姓张的呢，跟我们喻家从前有些过节，我哥反正没什么人情味，跟他见了也就见了，但我跟他见了，那势必是会打起来的，到时候吧，闹得你们这场面也不好看，还下了冯公子的面子，所以吧，你等会儿呢，先去前头给我们看看，摸清这姓张的到底在哪，然后我就尽量避开他，好吧？”
沈时璟说着，往九儿怀里塞了块腰上带的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一看就价值不菲，九儿高高兴兴地接了，高高兴兴地招呼着姐妹们四处帮她打探张嘉树的下落去了。
这些姑娘们在这呆了这么久，各个地方都是门清儿，没一会儿的功夫，九儿便又笑盈盈地回到了沈时璟她们在的雅间，告诉她道：“张公子现还未去宴上，在西边第三间屋子里歇息呢。”
“西边第三间……”沈时璟喃喃重复了一声，点了点头，抬眼对着九儿便是一副风流笑脸，“那行，九儿你且先下去吧，去好好打扮打扮，等会儿宴上，你来陪我。”
“那九儿先去准备准备。”混久了风月场的姑娘觉着自己今日是揽到了贵客，兴冲冲地下去打扮去了。
却不知，她前脚刚走，后脚沈时璟就拉着陶静姝往西边去了。
“要不，要不算了吧。”
走到半道上，陶静姝急急忙忙地拽住沈时璟，心下满是慌张的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接下来的场面。
“没事没事，长痛不如短痛，为这种人痛实在是不值当。”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沈时璟如何还会容她退缩，忙拉住了她的手腕，和阿芙左右搀着她继续向前。
“我不是同你说过多次，这哪里是咱们该来的地方，你就听我的，迷途知返吧，这等烟花之地，要是叫旁人知晓了，难保不会给你编出十七八个风流韵事来！”
西边第三间屋子里，仿佛有人正在劝说另一人，这声音沈时璟听着甚是陌生，倒是一旁的陶静姝小声开口道：“似乎是张嘉树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莺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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